第五百二十七章 夜襲(下)
第四路指揮官許璇出現在屏幕上:「馬局的台式電腦內有燃燒彈。」
可以看見許璇身後還在燃燒的電腦台式主機,同時還有一邊站立的馬局,另外數名便衣正在努力滅火,但看樣子是徒勞無功。局長站起來,面對屏幕:「馬局,好久不見。」
馬局表情輕鬆,走向攝像機:「這麼多人,是不是大家想我了,半夜找我一起開會。」
局長笑道:「果然厲害,電腦內竟然還能安裝燃燒彈。」
馬局正色道:「我是警察大學的特聘教授,電腦內存儲了大量敏感資料。為了防止壞人盜竊,所以設置了小燃燒彈機關。」
局長道:「呵呵,馬局心思慎密,佩服。是感覺到危險了吧?」奇怪,馬局怎麼會知道的?這個問題蘇誠也想問,吊死鬼他們怎麼會下決心對自己和左羅下手,這很出乎蘇誠的意料。
突擊馬局別墅由許璇帶隊,四名便衣外加一組抽調走的沒有參與演習,駐守Z部門的藍河特警。特警翻入別墅,警報器就響起。事後才知道,別墅安裝有運動感應器和紅外感應器。警方缺乏偵查,別墅和民居又大為不同,結果他們破門而入的時候,書房的電腦正在熊熊燃燒,並且火勢蔓延到整個書房。思南拼了燒傷,將主機拖了出來,但是身邊沒有滅火裝備,水又無法直接澆滅,甚至使用棉被也無法阻止內燃。
馬局道:「危險無處不在,如我們這樣久經考驗的人都知道,有備無患。」
呵呵,局長乾笑,不夠完美啊。這也是沒有辦法的,Z7的人太少了,而且始終是焦點,他們不敢對嫌疑目標進行直接蹲點。
局長道:「老馬,是不是奇怪哪裡出問題了?」
馬局反問:「出什麼問題了?」
局長問:「你那位小保姆呢?」
「她今天住學校。」馬局道:「感謝局領導對我的關懷。」
思南一手端盆子,一手泡在盆子冷水裡,出現在鏡頭:「馬局,這邊請。」
馬局對鏡頭點頭:「那我先離開一下,作為一名老警察,我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是我一定配合警方。」
「再見。」
馬局點下頭,突然問:「怎麼沒看見Z7的人?」
局長微笑不語,內心開始對Z7擔心。畫面切掉后,張副到旁邊使用唯一的固定電話和林鎮派出所聯繫。方凌回應,左羅回了簡訊,一切正常。這時候就是左羅下車抽煙看手機的時候。
內務局局長對局長道:「看來還可以。」
局長搖頭,表示不是很滿意,站立對下面竊竊私語的人道:「不好意思,打擾大家了,演習已經結束,具體的評估工作以後再說吧。今天太遲了,警局對面有家賓館不遠,今晚就請大家先在賓館入住……至於手機吧……」
「就先留在這裡。」內務局局長道:「我們會幫你們接電話報平安,謝謝大家的配合,請大家有秩序的離開,乘坐電梯,並且上車,我們會護送你們到賓館。」
這些就不是蘇誠的計劃了,是幾個頭頭臨時決定的,他們決定先留下手機,看看今晚會不會接到他們本不應該接到的電話。電話也許沒有內容,但是如果有這樣匿名電話,自然就成為內務局關注的目標。
不過這行為已經有些出格,不過三處突襲取得巨大戰果后,幾個頭頭都認為必須追擊一步,即使不合規。
局長也道:「如果要回家的,要手機的,我們也不反對。」來啊,來拿手機啊,回家呀。看明天內務局會不會把你十八代賬戶都挖出來。
在座的多是司法系統的成員,領導層,覺悟絕對夠。雖然覺得控制行為不合適,但是看這排場,警局內正在搞大動作,他們也很配合,沒有人提手機和回家,也沒有人表達不滿,並且聽從制服警察的指引,乘坐電梯,乘坐汽車到三百米外的賓館。
人都離開,只留下內務局局長,警局局長和張副局長三人,內務局局長道:「說實話,如果不是蘇誠那次暗示,我還真不敢懷疑老馬。」
局長道:「看老馬現在的表現,我覺得是沒跑了,他必然是其中一位成員,而且是骨幹成員。」
張副反問:「為什麼?」
局長道:「警察是最多接觸社會黑色面的一個群體,在我的生涯中,見過很多很多次因為證據不足,因為各種原因,無奈的看著嫌疑犯無罪釋放。我們做這一行,多少都有正義感。吊死鬼之前打來電話說的一句話挺好玩,他說有時候警察的秩序並不能覆蓋整個社會。」
內務局局長道:「這是一種責任心,一種榮譽感和使命感。」
「這詞用的太正面了吧。」局長道。
內務局局長搖頭:「老馬這批人,是這個時代的生力軍,主流人物。改革開放,我們直觀的看見A市的不足。工業中最基本的車床落後發達國家幾十年,金融,商業,航運,能源等等,我們除了做廉價的世界工廠別無選擇。振興A市,首先是要振興經濟。振興經濟首先要振興實業。振興實業首先要振興技術。別人不可能白給我們或者賤價把技術賣給我們。那怎麼辦?只能偷,只能搶。」
「一部分商家利用這些非法渠道得到的技術,信息,慢慢成為行業龍頭,而後使用壟斷手段快速積累財富,再運作資本進行實業技術研究,創新和發展。一家華氏集團,就解決了大量的就業人口,製造了全球認可的品牌,在全球一百多個國家有分公司,海外影響力極大。而就在第一個目標完成之後,不可避免就出現了內部危機。」
「創業難,守業更難。原本可能他們認為有責任,有義務的帶領A市走向光明。但是在有了成果之後,個人利益就開始凸顯出來。我認為在前幾年吊死鬼他們已經有這方面的問題。但是他們核心強大,華氏必然是主龍頭,歐陽長風是中流砥柱,老馬吧,說實話我現在也不好定位,但是顯然最少是骨幹。歐陽長風意外被捕,華良還是能扛住的,華氏的影響力巨大,加上有老馬這樣控制了黑色團隊的人支持,商人聯盟還搞不出多少事情來。」
「第一個是周銀河作死,周銀河膽子已經大了起來,依仗自己在商人中的地位,單方面利用武力來掩蓋自己罪行,這時候已經代表吊死鬼團伙部分失控。吊死鬼快刀斬亂麻,割肉殺了周銀河。原本以為可以扭轉乾坤,但是何剛和華太太的刺殺競賽讓商人主龍頭華良拋棄了公正和公平。這時候吊死鬼團伙已經離心離德,接著又挖出了方投。」
「方投是一個不甘被控制和制約的人,他無力去反抗聯盟和團伙,他知道很多壞事團伙不會幹。於是就想到自己組建一個小團伙,到這裡就算了,最多是商業劍蝶……但是方投加上了高成,就成為了一顆炸彈。吊死鬼團伙的覆滅現在看來只是時間問題。」
張副道:「我一直在擔心Z7,現在看吊死鬼就是給Z7挖陷阱。蘇誠這次倒是好漢了一次,為了抓人,選擇了踩可能存在的陷阱。」
局長道:「我並不是很擔心,因為吊死鬼現在內部混亂。吊死鬼敢公開襲擊警察?殺死警察?我不認為他敢這麼做。但是很可能他們也想除掉Z7的左羅或者蘇誠,兩人除一,Z7基本就沒戰鬥力了。瞻前顧後,想吃肉又怕胖,從這方面想,我覺得就算是陷阱,力度也不會很大。以左羅的能力,加上蘇誠的頭腦,應該可以應付。而且你們也知道,蘇誠會儘可能的遠離危險。說難聽點,就是非常怕死。」
內務局局長點頭:「現在我們擔心也擔心不過來,警力那邊非常充足,就由他們去調兵遣將。我們得準備下一步,這次三支特警突襲大有斬獲。一,我們要防止證物被污染。二,我們要嚴格保密。三,我們要儘快的完成對證據的梳理。四,快速抓捕涉案人員。這就要辛苦兩位了。」
張副沉吟一會:「今天內務局出席的人似乎不多。」
內務局局長點頭:「可能是我有些敏感吧。目前我第一大將是陸任一,我今天也是試探一下他。他不知道信號被屏蔽,而且人處於目田狀態,並沒有任何不妥的舉動。接下去,我要對內務局內部業務主負責人進行一些調查。」業務主負責人,比如陸任一屬於刑事主負責人。還有金融方面的,司法系統的,公務員的,事業單位的負責人。這些人屬於中高層,許可權很高。內務局許可權是最高的,內務局的中高層可以隨意瀏覽警方或者其他部分的保密資料。
「行。」張副點頭:「我們也稍微休息一下,吃點東西,今天看來要通宵。」
局長道:「張副,你安排一下,給特警他們弄點吃的,最關鍵是要保證現場證物不被污染。」
「好的。」張副準備離開,而後轉頭道:「那個叫齊鳴的好像還不錯。」
內務局局長悠悠道:「我已經和他談過了。」
局長笑:「沒關係,我回頭讓左羅和他談談。」和我搶人,原本自己認為齊鳴可以再觀察一下,但你要搶人,那我就不客氣了。
……
雖然情郎車禍住院,但是許璇仍舊忙於工作,昨晚到現在她還沒有休息,手持搜查令的她帶人將馬局別墅翻了過來,沒有任何發現。蘇誠點的四路兵馬中,唯獨是許璇這一路一無所獲。
這半年時間來,許璇的狀態似乎在走下坡路,客觀來說,每一次失誤都有客觀的原因,比如這次。但是在三路突襲都取得巨大進展的時候,許璇這一路不僅無功而返,還需要公共關係科上門道歉,賠償馬局的所有損失。雖然大家沒說什麼,許璇內心非常氣惱。氣惱的不是別人,就是蘇誠。
許璇自認為比周斷強吧?體能,反應都不用說吧?但是蘇誠寧可用周斷也不用許璇,反而是發派給許璇到馬局這一路。
四路特警組長和四名刑警負責人早上九點在張副辦公室開會,匯總情況。那三路意氣風發就算了,丁東照顧許璇情緒,說了一句:「許隊,你男人能幹就可以了嘛,再說你無功而返也是存在客觀原因。」
許璇不爽到極點,張副問:「許璇,蘇誠住院了,要不要去看看?」
「這邊事先忙完,他只是小傷。」許璇輕嘆口氣,開河村夜戰的情況她已經知道了,她內心真正不高興的是蘇誠弄險,她現在更擔心是蘇誠被人盯上。蘇誠的黑色哲學是中庸之道,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但開河村說明,蘇誠已經成為標靶。轉念一想,自己著急同時,蘇誠可能穩坐釣魚台,然後享受自己的急切關心……有時候蘇誠這德行讓許璇很想家暴。
和許璇想的不太一樣,蘇誠在醫院現在也並不開心,因為有內務局的人正在拜訪他。
是一名小姑娘,經驗似乎並不豐富,但是一雙眼睛練的很凌厲。
「蘇顧問,你的意思是,你並沒有想弄死嫌疑犯?」
「廢話。」
「可是按照我實地勘察,那邊是一條直路,嫌犯沒有捆安全帶,後座無氣囊。而前排四個氣囊全部炸開,你還捆了安全帶。」
蘇誠不耐煩道:「把電話給我。」我沒死不行是嗎?
旁邊陪同的制服女警將電話給蘇誠,蘇誠撥打電話:「Z7左羅,接內務局……蘇誠,找局長……局長大人,麻煩你和你手下說一聲,磨磨唧唧吵我半小時,就那麼幾句話問來問去。」
內務局局長有些驚訝:「問你?哦……這是程序,蘇誠你在林遠縣受的傷,由林遠縣內務分局負責,他們認為你有嫌疑而已。把電話給他。」
蘇誠把電話給小姑娘,小姑娘一接電話就很緊張,一直回答,是。說完電話,再看了看蘇誠,終於還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