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百揆大人真面目
青璽獃獃地坐在書房中,他使勁將下午見蘇沉塵的情景從腦中掃出。
一個黑灰色的人影佇立在書房中,如一道輕輕的幽靈,隨時出現,隨時消失。
是鬼嫗。
「大人,我親眼看見程定橋進了曹長賀的府邸。沒有您的命令,我沒有殺掉他。」鬼嫗的聲音如幽靈般,她生來如此,倒不是故意。
「現在殺他已經不容易,恐怕十道門的人已經入住曹長賀的府中。」
「大人,十道門的人有何可懼,我這身老骨頭專殺強橫。」鬼嫗的聲音永遠又陰又冷。
青璽悚然一驚:「沒有我的命令不可輕舉妄動!」他不僅擔心他的四大護衛,這一刻心中還有一個人——蘇沉塵。
「大人待我們恩重如山,刀山火海在所不辭!」怪叟從門外呼地騰了進來。
怪叟有一顆碩大的腦袋,身子和四肢都非常短小,遠看如一個孩童,笑起來像一隻怪異的猴子。這世上人人看不起他嘲笑他,唯有東方青璽尊重他愛護他。
「鬼嫗、怪叟你們的赤膽忠心青璽我如何不知?我當年入仕就是要讓天下百姓過上好日子,這百姓也包括你們。你們回去安歇,留神劍一個人值更即可。」
青璽有些不安地在房間踱來踱去,安穩地走了十年,而今情況似乎不容樂觀。如果不出所料,明日曹長賀定然有所行動,說不定今夜他已經連夜進宮。既然曹長賀用了鬼嫗的手法……那他的目標一定是鬼嫗。難道他是想將自己身邊的護衛一個個拔掉?然後……
不知道皇上的態度?皇上雖然不失為明君,但是巧言令色也有讓他偏向的時候。
青璽坐回書桌后,讀起書來,每當他遇事不決的時候,他就會沉迷在書中,有時候讀完書,他的事情也有了論斷。
夜已經很深,青璽毫無睡意。心意漸漸明朗起來。
「百揆大人還真是勤奮啊!」略帶譏誚的聲音傳入耳朵。
青璽心中大驚,面上顏色絲毫未改。有人能越過兵部的守衛不稀奇,讓他擔憂的是四大護衛全然沒有反應。
「來者何人?」青璽平靜站起來,邁到書房門口似要迎接客人。
「百揆大人的氣度,司寇珀非常佩服。」
原來是落雁樓那一幫人。
「百揆大人的四大護衛不過如此,多厲害的神功也抵不過我的一笑朱顏散。哈哈哈……」司寇得意狂笑。
「司寇公子,失敬失敬!」青璽步出書房,巍然獨立。司寇公子手握摺扇,站在內院牡丹花中。
「司寇公子,這殺人的東西你取了個如此詩意的名字,真是風雅。你乃前朝堂堂太子,如此江湖中下三濫的勾當,豈是大丈夫所為?」青璽目光漸冷。
「百揆大人,盛傳你是一暮年老夫,沒想到是如此佳公子,你心機之深,我們是彼此彼此!」司寇公子嘴裡毫不示弱。他漸漸欺近青璽,他至今不知道,青璽並不是他得到的消息那樣,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還想逞口舌之快,奚落他一番。
不到萬不得已,青璽不想顯露功夫出來。他要一個秩序井然的太平盛世,這個盛世的百揆是一個文教禮義的鴻生大儒,而不是滿身江湖恩怨的武夫。
「司寇公子,你貴為前朝太子,望不可與奸佞之人為伍。」
「哈哈哈,那奸佞之人可不就是你么?我司寇珀斷然不與你為伍。」司寇珀用了三分力道橫扇點向青璽的太陽穴,心中突然存了輕薄之念,歪向改為點至臉頰的下關穴。遠遠看去竟是調戲一般。
一條軟絲帶如劍般穿過夜色破空而來!司寇珀的摺扇脫手飛出了內院,軟絲帶纏住了司寇珀的左腳腳踝,司寇公子也非泛泛之輩,右腳迅速借力,抽出腰上的短劍試圖砍斷絲帶,可還沒來得及,他就被唰地拉回院中,啪地摔到地上。
蘇沉塵來了!
她白衣帶著花露,環佩裹攜著清風,面目奇醜。冷森森地站在了司寇公子身邊。
「百揆大人,真的是你,造化弄人,今天我還你個人情,以後我們各為其主,兩不相欠!」蘇沉塵拋出了一包東西給青璽:「這是一笑朱顏散的解藥!」
司寇公子一見大嚎:「姑奶奶,你偷了我全部的解藥……我還怎麼用一笑朱顏散啊?」
「姑娘,你本就不欠我什麼。多謝了!」青璽語氣淡淡地說道。
「你……」蘇沉塵瞬間氣得說不出話來,言下之意他從來沒有在意過她的存在。她眸子中隱約含了一層薄薄怒氣。
「姑奶奶,蓂兒等你半天不見你出來,我只好來看看……原來是姑爺爺的家。」雲蓂躍進來,一派歡喜。
「蘇沉塵,你竟然違背盟約,幫助這個妖吏!原來你跟這個東方青璽暗度陳倉,我找厲寒坡理論去!」司寇公子揉著腳踝趔趄著站起來。
「喂喂……你嘴裡說話怎麼那麼難聽?什麼暗度陳倉,他們是鵲橋相會!」雲蓂歪著腦袋忽閃著水亮亮的大眼睛糾正。
「姑爺爺,給解藥我去救人。」雲蓂取過青璽手中的葯跑到前院。想起什麼又一把拉過司寇公子,往外推去:「我姑爺爺,姑奶奶見面多不容易啊,你別在這裡杠著。」
蘇沉塵冷冷地轉身離開,青璽對著她的背影伸手想要挽留,又頹然地放下了,這樣也好。
青璽楞神的當口,四大護衛齊齊躍至院中。神劍手中提著司寇公子。蘇沉塵竟然不管司寇珀的死活獨自走了,想必她知道百揆大人不會殺了他。
「大人。這個人品行不端,如何處置?」神劍鄙夷地望著司寇公子,江湖上正義之士誰也不屑於用毒來取勝。
「送入白鶴坳做苦工,廢了他的功夫,這樣的人一身武功只會遺禍世間。」
白鶴坳是朝廷重犯關押地,裡面的重犯終身不能獲得自由。不管世間有著怎樣的傳說,百揆大人還從來沒有真正地殺任何一個無辜之人。
「神劍,讓我來吧。」青璽邁到司寇面前。如果有殺戮紛爭,青璽能自己擔的就自己擔。
「大人,不用勞你……」神劍話音未落,快劍嘶地切斷了司寇公子的督任二脈,以後他只有一個平常人的功力,再也無法練就高深的功夫。
「東方青璽,你殺了我吧,否則我不會放過你……」司寇抹了一把腹部滲出的血水,手足頓時癱軟了。
神劍將司寇公子帶了出去。百揆府終於安靜下來。
翌日,當青璽走進明德殿的時候,發現今天的氣氛不同尋常。曹長賀面有得色,劉普儒和魯無恙面有憂戚之色。
「東方青璽,有人檢舉你堂堂百揆竟然私藏妖孽,刺殺程定橋將軍,危害皇城安寧。妖孽之說朕本不信,竟有數臣言之鑿鑿……愛卿做何辯解?」
「皇上,空穴來風豈能當真?」青璽一臉的平靜。
曹長賀努力敦厚的笑著,但是按耐不住了,他看得出皇上並不想真要查出什麼,況且曹長賀也沒有足夠的證據,這次曹長賀只想在朝野造勢,牽扯出鬼嫗這個話題,讓朝臣認為當今百揆確實為坊間傳言的妖吏。
「百揆大人,鬼嫗乃你門下護衛,最可怕的就是你不承認這個護衛的存在,難道你要利用這個護衛來做一些常人所不能及的事么?比如自由進入皇宮?她的武功身法宮內哪有人能匹敵?」
不要說皇上,所有的人聽到曹長賀如此言辭都非常震動,
青璽臉色還是一樣平靜,沒有曹長賀想象中的暴怒:「皇上,曹大人的言辭全是莫須有的東西,我是不是也可以說北司總閣擁兵自重,私制龍袍,不日黃袍加身?」
曹長賀「咚」地跪到地上,匍匐在地,聲音顫抖:「皇上,百揆大人□□裸的污衊,您要為我做主……我曹長賀十二歲進宮對您可是赤膽忠心啊!」
青璽萬分不願意這樣言辭激烈的攻擊曹長賀,捕風捉影的東西說著說著就真了。
百官嚇得噤若寒蟬,既不敢站在曹長賀一邊,也不敢站在青璽一邊。曹大人和百揆大人說的任何一項都是滅九族的罪。
皇上越聽越憤怒,曹長賀思量著,他眉頭一掀計上心來,只要青璽沒有他四大護衛的保護,就有辦法置他於死地。
「皇上,奴才願意和百揆大人同陷囹圄,等刑部查明真相。」曹長賀跪在地上,頭頂點地。他心裡盤算著只要有一個晚上呆在刑部大牢,就足夠百揆大人東方青璽死一百次了!他靜靜等待百官和皇上的審判。
劉普儒直覺有些不妥,站出來諫言道:「以莫須有的罪名關押當朝百揆,北司總閣……沒有這樣的先例,這樣會不會引起朝野的恐慌?老臣以為不妥。」
「臣也覺得不妥!」魯無恙也站出來附和道。
曹長賀的朋黨沒有人發表意見,曹長賀跪地堅決說道:「今日已引起君臣不快,一定要處罰才能以儆效尤,為我泱泱大鄴,我願意以身正道!」
曹黨方猛然醒悟,個個垂手恭立言附議曹長賀。曹長賀的心思自然逃不過青璽的眼睛。
「眾愛卿既然無異議,今日就東方青璽和曹長賀收押刑部大牢。退朝!」皇上眼神沉沉,拂袖而去。
曹長賀眯起眼睛,心頭狂喜,十年了,終於等到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