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陳夢覺得氣氛不對，迅速回神，扯起嘴角笑道，「商二公子，有事啊這是？」
商深行回神，退後半步，摸了摸耳朵，「看會不會嚇哭你。」
陳夢快步走出去站在樓梯上，「我打個電話。」
「我去外面抽根煙。」商深行快步下樓，打開門徑直走了出去。
陳夢沒下樓，站在拐角處撥通了沈冰的電話，很快那邊就接通。
「你還敢給我——」
「思傑還要不要了？」陳夢沒和她拐彎，直言道，「陳雅那事兒是她活該，自作孽罷了，讓她在裡面待兩天是教訓。思傑你若是不要，我也就不浪費時間了——」
「有結果？」
「我到現在還沒看到錢。」陳夢說道，「我想知道什麼時候能到賬？現在能給一部分么？」
電話那頭的沈冰一哽，隨即說道，「你辦不好，我憑什麼給你錢？」
「明天中午，錢到不了就算了，我也不想浪費時間。」陳夢說完直接掛了電話，她捂著胸口，蹙眉看著不遠處的燈光。
開門的聲音響起，陳夢這才下樓。
商深行和她來了個面對面，四目相對，商深行指了指外面，「挺冷的，回來拿圍巾，你電話打完了？」
陳夢點頭，說道，「我先去外面等你吧。」
商深行把陳夢送回去，他接了個電話就先走了，陳夢一邊往病房走，一邊撥通了商謹言的電話。
這回他沒接，陳夢按斷後握著手機往病房走，心裡很煩。
商謹言現在就算是不兌現承諾又怎麼樣？陳夢沒有一點籌碼。
咬了下拇指，陳夢皺眉進病房。
坐在沙發上，陳夢再次打給商謹言。
她心裡很空，也沒底。
她之前是知道商謹言的心思，才想著利用他。可現在，陳夢也不知道。畢竟她對商謹言的感情，絕對到不了愛情那一步。
商謹言可在別在這個時候壞她的事兒，不然白廢功夫了。
這回電話很快就接通了，陳夢拿著手機，抿了抿嘴唇。「商謹言。」
「陳夢。」商謹言的聲音很沉，壓抑著情緒，「你到底是有多賤？被他們這麼糟踐還要去幫忙？以後你可以不需要陳家。」
商謹言說，她可以等等時機，到時候陳夢就是思傑的救命恩人。他們才能重視陳夢，商謹言還是想的太少。
陳夢只想要錢。
但錢這個字是不能在商謹言面前提，當初他們兩個鬧掰就是因為錢。商謹言不會去幫一個見錢眼開的女人，他那點同情心也會因為陳夢的市儈而消失。
陳夢指甲刮過嘴唇，「他們畢竟是我的家人。」陳夢嘆一口氣，儘可能讓自己的聲音低柔，有些無奈，「我不能看著他們這樣，商謹言，今天的事能不能當不知道？我沒受什麼傷。我知道——」
商謹言咔嚓把電話給掛了，嘟嘟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
陳夢握著手機，停頓了幾秒，再次給打過去。
這迴響到第二遍，他才接通，「你就犯賤吧！」
陳夢心塞，按了下心臟，「行么？」
電話那頭商謹言嗤笑一聲，略帶嘲諷，「既然是交易，我得履行承諾不是？」
陳夢知道他這是同意了，不動聲色鬆一口氣，「謝謝。」
「你也陪我上-床了，沒什麼可謝的。沒事的話，就這樣。」
陳夢握著手機，「生氣了？」
「廢話就別說了，還有事么？」
嘴唇有些干，微微的疼，陳夢嘆一口氣，「每個人處的位置不同，考慮的東西都不一樣。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商謹言，我記著你的好。」
商謹言冷笑。
陳夢手指敲了下手機背面，說道，「我沒事，就臉上颳了下。」
「你死在他們手裡才嚴重是么？」
陳夢不說話，商謹言提高了聲音，語氣嚴厲：「只因為你軟弱，你才會被欺負。以前的你可不是這樣，我不明白，是什麼改變了你？」
陳夢咬了咬牙，半響后嗤笑一聲，搖搖頭，「大概蹲看守所那一年被打的太多，人就磨平了稜角。若是軟弱能讓自己好過一些，那怕事一點又能怎麼樣？退一步讓一步，不會要命。」
一瞬間，電話那頭沒音了。
陳夢的心臟隱隱作疼，有改變吧。
她剛出來的時候都不知道怎麼說話，舌頭都不利索。
這是商謹言和她之間跨不過去的坎，他們都知道，她現在提出來說也是最後一劑猛葯。她現在需要商謹言的愧疚，那樣他才會無條件的對陳夢好。
很長時間，商謹言開口，「看守所那一年是你的選擇。」
當初陳夢若是把錢還給他，他們兩不相欠，只當是分手。
可陳夢選擇了什麼都不說，那時候商謹言見過她一次，問什麼她都不說。他們隔著一張桌子，商謹言想扒開她的腦袋看看裡面到底在想什麼。
為了五十萬，就五十萬。
她寧願坐牢，也不說那五十萬的下落。
陳夢抿緊了嘴，那種撕心裂肺的疼漸漸消失，人也變的鈍了起來。
最高明的騙子是什麼？跟你玩感情牌，被騙了還覺得對方無辜。
陳夢就是那個該死的騙子，她坐牢一點都不虧。
因為商謹言始終相信她那件事有苦衷，才會有原諒。
沈冰也沒說錯，她骨子裡的劣根性洗不掉，陳夢沒任何苦衷，她就是徹頭徹尾的騙子。
「辦好給你電話，我暫時不想見你。」
他掛了電話。
嘟嘟嘟的聲音一遍遍響著，響了大約有一分鐘，手機自動返回首頁。
陳夢深吸一口氣，閉上眼把手機蓋在臉上。
最後一次，結束后各走各路。
希望一切順利。
晚上陳夢沒睡著，她翻來覆去都在想商謹言的臉，想到天亮。頭疼欲裂，陳夢噁心的不行不行，這算是對商謹言那張臉徹底免疫了。
天徹底亮了，陳夢不怎麼管用的眼睛看到窗外的光。
她閉上眼，窗外有刷刷掃地的聲音。
鳥兒飛了過來，嘰嘰喳喳的叫著。
陳夢這才陷入夢想，她是被電話吵醒，迷迷糊糊找到手機接通：「我是陳夢。」
「錢給你轉過去了一半。」
陳夢睜開眼，嗡嗡響的腦袋漸漸找回清明，「嗯？嗯，我知道了。」
「你和雅雅到底是姐妹，她已經進去一天了，差不多可以行了吧？」
「房子呢？」
「初七假期結束，辦完手續就是你的。」沈冰的聲音很冷，不帶感情。「你現在攀上高枝了，我們是不是跟你都說不上話了？」
「陳雅傷害我是事實。」
「並沒有給你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陳夢咽下喉嚨，深吸氣，停頓一會兒才開口：「那死了才算實質性的傷害么？你不想讓我把思傑攪黃就不要再提這件事，法律會給你公正的結果。」
電話那頭的沈冰大概用了許久才壓抑住怒氣，說道，「好，我現在惹不起你。」
她掛了電話，陳夢把手機湊到眼前打開簡訊第一眼就看到了到賬信息。
確實給她轉了一半，陳夢看著那麼長的一串數字，笑了笑。
不知道是該悲哀還是該高興，她又把自己賣了一次。
陳夢打電話到琳琳的福利院，接電話的是周阿姨，陳夢慣例問好后，說道，「現在琳琳怎麼樣？」
「挺好的啊，沒什麼問題。」
「我想領養她。」
電話那頭一頓，隨即笑道，「領養是好事，不過你符合條件么？」
「會符合的。」陳夢咬了咬嘴唇，「我想和院長談談，他在么？」
「有什麼話你和我說就行。」
陳夢深吸氣，「我知道你們那邊有別的辦法，需要多少錢說個數？」
「陳小姐，你的條件真不符合領養——」
「要多少錢？」
「不是錢的問題。」
陳夢皺眉，「是么？」
電話那頭頓了下，隨即說道，「要不這樣，我和院長再商量商量，回頭給你回電話。」
這是有轉機了？
陳夢點頭，「那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電話被掛斷，並沒有讓陳夢和琳琳通話。
陳夢揉了揉眉心，有些後悔，當初應該不顧劉成的反對和他結婚了。
現在也不至於這麼難辦領養，劉成說死就死了，後事全然不顧。琳琳現在待在福利院，陳夢是無論如何沒法放心。
生怕琳琳有個好歹，她天高皇帝遠也見不著。
把手機放下，陳夢起身去洗手間洗漱。
這回福利院是放話了，領養應該是有點希望。等她這邊出院，立馬就去k市再找找關係，儘快把琳琳領回來。
陳夢已經一年多沒見琳琳，她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洗了一把涼水，收拾乾淨，醫生就進來檢查她的傷口。
索性沒什麼大問題，昨天的檢查報告也出來了，並沒有什麼太嚴重的問題。醫生叮囑兩句要她好好休養，再多住幾天院后就走了。
晚上商謹言就把電話打了過來，陳夢正在吃飯，接到他的電話還是挺意外。
「商謹言？」
「辦妥了，不用再想著渡夜資沒給你。」
陳夢被噎了下，立刻打起嗝來，打的一發不可收拾。
連忙站起來想去倒水，手碰翻了餐盤，東西摔了一地。
看護出去幫她晾衣服去了，這會兒也不在，陳夢打著嗝也不再亂動了，省的越弄越亂。
「嗯。」陳夢連著打了兩個嗝，這才說下一句，「我知道，謝謝。」
電話那頭沉默，陳夢剛想他是不是該掛電話了，商謹言就開口。語氣很差劈頭蓋臉訓斥：「你不把自己折騰死不甘心？又在幹什麼？瞎子了還不能安生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