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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第二更)讓

  何玉柱進來了。


  「爺,福晉,馬佳大人求見……」


  九阿哥擺擺手:「不見,打發了吧……」


  何玉柱沒有立時轉身,猶豫道:「那奴才一會兒……」


  九阿哥不耐煩:「怎麼做還要爺手把手教你?」


  何玉柱忙道:「不用不用,奴才曉得啦……」


  等到他出去,九阿哥對舒舒道:「爺不出面,你也不要出去,慣得他們,給臉不要臉!」


  舒舒問道:「以後爺就貓在後面嗎?」


  讓何玉柱坐穩了貪財驕橫的人設?


  實際上,這確實是個好法子。


  有個背鍋的立在前頭,比直接出面,要留有餘地。


  就算有人編排,還有一個「失察」可以推脫過去。


  九阿哥沒有立時回答,而是遲疑著:「爺方才答應老大,以後不這樣了……」


  舒舒愣住。


  這是改了主意?


  怎麼想一出是一出?

  可是,皇上那邊不是都報備了?!


  九阿哥看著舒舒,帶了幾分認真:「這功勞,咱們不要了行么?往後爺再跟汗阿瑪求旁的差事……」


  舒舒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反問道:「爺想好了?要知道事情是爺牽頭,就算是撂下,干係也背了……」


  日後清算起來,這些蛀蟲的仇人名單中,也會有九阿哥一個。


  「可爺答應老大的……」


  九阿哥面上多了堅持:「食言而肥,爺可不想做個大胖子……」


  舒舒也多了認真,琢磨了一下:「既是已經開始查,皇上那裡肯定要個結果……爺想要撂下,那這攤子交給誰?」


  總不好沒頭沒尾的丟在一旁,那太不負責任。


  九阿哥已經十六歲,而且已經大婚,在世人眼中就是大人,要有擔當。


  九阿哥還沒說話,何玉柱回來了,袖子里掏出兩個荷包來。


  一隻輕飄飄的,是兩張庄票,兩千兩銀子。


  另一個沉得壓手,是兩枚五兩重的金元寶。


  不用說,庄票是孝敬給九阿哥夫婦的「程儀」,金元寶是給何玉柱的。


  九阿哥將金元寶顛了顛,冷笑:「瞧瞧,這回倒是曉得大方了!」


  舒舒都不知道說什麼了。


  這位馬佳大人還真是,約莫著嚇到,不敢不大方。


  可是這大方起來,越發對比著,之前的十兩金葉子可笑無禮。


  「爺是對的……」


  舒舒覺得沒意思起來。


  哪裡有什麼「身不由己」、「隨波逐流」?

  這身邊就能放兩千庄票的人,身家得是多少?

  大阿哥與七阿哥那裡先不論,只說五阿哥的荷包,零零散散的,傾囊而出,加起來也不到一千兩庄票。


  一個一個皇家蛀蟲,都是養肥了,成了財神爺。


  真要收了前頭那些「薄禮」,說不得他們小兩口還要被這些人私下編排眼皮子淺,好糊弄……


  「收好了,單獨記賬……」


  舒舒招呼來核桃,吩咐著。


  核桃面上漲紅,小聲道:「福晉,奴才不識字……」


  舒舒蹙眉,倒不是嫌棄核桃,而是自己疏忽了。


  自己的幾個丫頭都是跟著讀書識字的,就當核桃也是。


  後世大眾對清代宮廷生活的認知,都是以一本追往錄為藍本,上面曾提及「宮女不許認字」。


  實際上,舒舒入宮前後了解的宮規中,都沒有明確記載這一條。


  眼見著香蘭姑姑也好,核桃也好,談吐都不俗,舒舒就以為她們都是讀過書的。


  實際上,現下尋常人家,默認女孩不讀書才是常態。


  這次出門,小椿留著看家,核桃隨侍在旁,用的也順手。


  這不識字,往後就太不方便。


  舒舒想著其他幾個丫頭,小榆要照料她的行李與起居,小棠這邊費心一夥子人的飲食,就小松閑的發毛。


  她就叫核桃將小松叫進來,說了記賬之事。


  小松應了。


  舒舒又道:「你得了空,就教核桃認字,不著急,慢慢來……」


  小松頗為意外的看了核桃一眼。


  核桃下巴都頂到胸前。


  要是地上有個縫兒,都要鑽進去。


  她向來好強,可在小椿等人面前卻少了底氣。


  因為那幾個人不僅各有長處,還全都識字。


  小松看出她窘迫,忙道:「簡單的很……你同小棠姐姐換換,今兒開始咱們倆一起住,每晚十個字、二十個字的,這一路上《三字經》學完,就認識大半的字了,回頭再補上《百家姓》、《千字文》就差不多自己能看書……記賬也不難,回頭學了《算學啟蒙》,再練練算盤就行……」


  核桃抬起頭:「那……勞煩姐姐了,回頭給姐姐奉茶……做四季衣裳……」


  「都是自己人,不用這樣……」


  小松不好意思起來,忙推辭道。


  核桃抿著嘴,顯然有所堅持。


  小松懇求的望向舒舒:「福晉……」


  舒舒笑道:「做了先生,收學生孝敬也是應得的……」


  核桃的性子,都在舒舒眼中。


  是個很有分寸感的丫頭。


  每次跟著其他人學什麼,也不說空手白牙的蹭便宜,都是有來有往的。


  學識字做賬不是一兩日的功夫,預備些拜師禮也不算什麼。


  小松初為人師,立時興奮了,招呼著核桃下去。


  九阿哥坐在炕邊,看了這一出,不由得犯酸,看著何玉柱訓斥道:「你以後也長長進!人家一個小丫頭都知道學習這個學習那個的,好為主子儘力,你學什麼了?」


  何玉柱猶豫了一下,帶了幾分期盼,望向舒舒:「福晉,奴才也想跟小松姐姐學做賬……」


  舒舒笑著說道:「你自己說去,自己預備拜師禮,我不管這個……」


  「哎!」


  何玉柱歡快的應了,才望向九阿哥。


  九阿哥擺擺手:「好好學,以後外頭的賬你也記一份……」


  何玉柱躬身應了,帶著歡喜出去尋小鬆了。


  舒舒想著九阿哥說的兩份賬……


  九阿哥已經解釋道:「這賬還是記兩份,外賬何玉柱記一份,內賬再讓黑丫頭記一份……有備無患……」


  舒舒明白過來,這個賬不是給自己人看的,而是要防著康熙或宜妃過問。


  如此內外兩套賬,就能證明舒舒不曾插手外面的事。


  舒舒點點頭,沒有多說。


  上頭不是尋常的公婆,說的直白了也是頂頭上司,預備得周全是好事。


  「接下來的差事,爺想交給老七……」


  九阿哥繼續之前的話題。


  舒舒有些遲疑:「娘娘之前還擔心爺得罪人,要是交給了七貝勒,會不會讓七貝勒為難?到底是得罪人的差事,七貝勒外家親眷也在內務府當差……」


  好像不厚道。


  九阿哥搖頭:「怕什麼?這天下哪有白得的功勞,得罪就得罪了,不是可以立功……要不是拿人手軟,爺還不想便宜老七……老七生母位份低,早年受了不少內務府奴才的氣,這兩年大了才好些……用這個立威也好……」


  舒舒還是覺得不好自專:「爺是好心,可還是先問問七貝勒樂意不樂意吧……要不然,好心反而落埋怨……」


  九阿哥點點頭:「好吧,聽你的,明兒先問老七的意思……」


  一夜無話。


  次日舒舒睡到寅正才醒來。


  因為半夜關卡不開,所以他們這一行沒有提前出發,而是要跟大部隊一起出關。


  馬佳富貴在御前下來,就直奔九阿哥這邊的馬車候著。


  見九阿哥與舒舒過來,他小跑著上前請安。


  九阿哥連眼風都沒給一個,直接就從他身邊走過。


  舒舒腳步也沒停,卻是點了點頭,以作安撫。


  馬佳富貴神情越發恭敬,直到小兩口上了馬車,才轉身離開。


  馬車裡,九阿哥懶懶的躺著,在扶枕上摸了一把:「之前沒留意啊,這是什麼,摸著怪軟乎的……新棉花?」


  「絲棉……」


  舒舒也靠了上去。


  這是知曉要出遠門后,舒舒囑咐小椿預備的。


  九阿哥咋舌,外頭就是民間粗紋老布,裡面裝著絲綿?

  旁人是「金玉其外」,自家福晉倒好像應了那一句話,「包子有肉不在褶子上」。


  他看著舒舒,道:「岳父、岳母是真疼你……」


  所以養的嬌貴,衣食日用,無一不精。


  真要論起來,比宮裡的公主皇子還舒坦些。


  再想想乾東二所那邊,三福晉嫁給那樣的吝嗇三阿哥,也沒有手緊的閑話出來,反而是數得上的大方人。


  這就是八旗勛貴的底氣?


  九阿哥掏出懷錶看了看,離出發還有些時間:「算了,誰叫爺是弟弟呢,還是爺走一趟……」


  兩家的車隊,就前後挨著。


  九阿哥就溜溜噠噠地上前,到了七阿哥的馬車邊上:「七哥……」


  畢竟是要遠行趕路,皇子也有專門的車架。


  九阿哥這邊也有,就是一直空著放著兩個人的行李。


  聽到九阿哥的動靜,七阿哥挑了車簾,面上帶了幾分僵硬:「九弟有事兒?」


  九阿哥直接上了馬車。


  馬車裡點著琉璃燈。


  九阿哥看了,有些吃味:「汗阿瑪賞的?真偏心,我們幾個小的怎麼沒有?」


  七阿哥皺眉:「不是汗阿瑪賞的,是王嬸賜的……」


  說著,他琉璃燈旁邊的茶壺端起來,倒了一杯茶,遞到九阿哥手中。


  是一杯熱騰騰的奶茶。


  九阿哥接了,喝了兩口,這才舒坦些。


  七阿哥說的「王嬸」,是純親王福晉,差點成了七阿哥的嗣母。


  九阿哥道:「七哥消息靈通,應該曉得弟弟這兩天在忙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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