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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大喜(第三更求月票)

  九阿哥說了這麼一句話,就沒了動靜。


  輪到舒舒睡不著了。


  太子是嫡出,早早冊為太子。


  諸位皇子阿哥,早在不懂事之前,就曉得了太子與其他兄弟的不同。


  君臣有別。


  小孩子時,不會去想這其中的區別。


  同樣的皇子,因生母不同,一個是未來的皇帝,其他的淪為宗室。


  現在大了,這其中的落差會越來越大。


  像九阿哥這樣想的,不會只有一個。


  康熙也好,索額圖代表的太子黨也好,他們越是捍衛太子的權勢與地位,打壓防備其他皇子,越是會壓得這些皇子反彈。


  憑什麼呢?


  嫡出身份么?

  可是太宗皇帝與世祖皇帝都不是嫡出!


  太宗那一輩,嫡出的廣略貝勒與禮烈親王,先後都被立過太子,結果如何了?

  先後都廢了!

  一個坐罪處死。


  一個也背負著「染指後宮」的惡名被廢。


  等到世祖皇帝那一輩,肅武親王是皇長子,而且還是隨著太宗皇帝打天下的長子。


  在早年太宗皇帝子嗣單薄時,他是唯一有繼承權的皇子。


  可是因為沒有後宮助力,在太宗駕崩后,他一個旗主皇子沒有爭過年幼的世祖皇帝。


  不管康熙如何重視嫡子,實際上他也是受了八旗「並嫡」之風的影響,對於妃嬪所出的阿哥,給了並不亞於嫡皇子的待遇。


  這些人按照太祖太宗朝的規矩,都有繼承權。


  七阿哥是例外。


  這個兒子,更像是客人……


  康熙剛開始嫌棄,後來因為對方優秀,又不甘心白給出去。


  似乎出繼的事情不了了之。


  可是純親王福晉也不好再擇嗣子。


  就像是想要弟弟家產,還不捨得兒子改口叫旁人爹娘的極品親戚……


  舒舒胡思亂想著,天亮了才閉上眼睛。


  第二天。


  舒舒醒來時,眼下烏黑。


  九阿哥已經恢復了平靜,看著舒舒的樣子,道:「沒歇好?昨兒累壞了,要不要再睡會兒……」


  舒舒瞪了他一眼,打著哈欠搖頭:「跟七嫂約好了,去探望五哥……」


  九阿哥道:「那回來再補覺……左右今天也沒有什麼事兒……」


  舒舒點了點頭。


  九阿哥帶了幾分幸災樂禍,道:「老三這回算是讓汗阿瑪記住了……也就是給他留面子,要不然說不得直接奪兩個左領……」


  舒舒想起三阿哥前頭的話,好奇道:「榮妃娘娘的弟弟怎麼樣了?」


  海拉遜一個內務府總管遇到這種事,都只有自盡的,一個膳房管事能得了好?

  昨兒行在膳房被抓的管事中,就有那一位。


  「刑訊過了,確實不與他相干……就是得了旁人『指點』做了蜜麻花、蜜果子什麼的,本是為了討好老十三……他姑娘今年小選,分在章嬪娘娘宮裡當差,這是想著以後呢……聽了旁人的話,覺得應該給諸阿哥都給到了,省得被年長的阿哥說嘴,才給了老三,還叮囑著要分給老大之類的……」


  九阿哥帶了鄙視:「只這個心思,汗阿瑪就容不下……一個一個的,就盯著皇子阿哥後院……打了四十板子革退,幾個兄弟、堂兄弟一併清退……」


  舒舒沉默。


  御膳房,是內務府中油水豐厚的部門之一。


  她在宮裡住了兩月,也聽了御膳房不少的八卦。


  那裡盤踞著兩大內務府世家,一家就是德妃的娘家,一家就是榮妃的娘家。


  要是按照資歷,德妃這邊更久遠些。


  早在八旗沒有入關,還是盛京皇宮時,德妃祖父就做過御膳房的管事。


  不過自打康熙初年,榮妃選入宮中,后成了皇帝的第一個嬪御,接二連三的生孩子,榮妃娘家就起來,也進了御膳房,把持了肥缺。


  一直到後宮德妃後來居上,單獨冊嬪,又在封妃時排在榮妃前頭,御膳房的勢力才達到微妙的平衡。


  舒舒知曉這個后,都腦補了一出「永和攻略」。


  如今算是一方落幕。


  怕是德妃娘娘不會感謝九阿哥。


  那是個聰明人。


  看出之前是皇帝在扶持榮妃娘家。


  也看出皇帝後來打壓榮妃娘家。


  這個平衡,是皇帝要的平衡。


  昨天的事情還要收尾,九阿哥吃了早飯就匆匆離去了。


  舒舒昨天與七福晉約好的是辰正,瞧著時間差不多,就帶了核桃出來。


  她先去與七福晉匯合。


  兩人的院子挨著,七福晉也正好出來。


  探病沒有空手的,可眼下在外頭,能送禮的東西有限。


  可這是大伯子,兩人與五福晉還交好,自然不會送那些用不著東西。


  七福晉小聲滴咕道:「我尋摸了一圈,就這盒阿膠還貼邊……這個是養顏的,也勉強算是對症……」


  舒舒則指了指核桃懷裡的錦盒道:「都差不多,我昨兒也是翻了個遍,找出一罐子三七粉來,也是女人補血氣的,不過對外傷也有好處……」


  說話間,妯里倆都笑了。


  七福晉捂著嘴巴道:「五爺樂意吃就吃,不樂意吃就讓五嫂補補,左右不浪費……」


  舒舒笑著點點頭。


  她也是這麼想的。


  不過想著五阿哥的傷勢,還有少不得塗藥之類的,她先打個預防,省得七福晉嚇到,便說:「看著挺嚇人的,七嫂忍忍……」


  七福晉輕哼道:「小瞧誰呢?我是那不懂事的……」


  舒舒忙笑著賠罪。


  她只是以防萬一罷了。


  說起來七福晉平日確實挺靠譜的,偶爾有些小嬌氣的時候也是在親近的人面前。


  說話的功夫,一行人就到了五阿哥夫婦暫住的院子。


  五福晉早等著了,聽到院子里動靜,迎了出來。


  因是探病,先要看過正主。


  五福晉邊將兩人引到東次間。


  五阿哥已經穿戴整齊在等著了。


  他臉上依舊腫著,外頭沒有包紮,縫合過的傷口看著依舊是駭人,拐帶著一隻眼睛都眯著。


  見兩位弟妹到了,五阿哥客氣起身,面上帶了笑:「兩位弟妹來了……」


  因為臉腫的厲害的關係,口齒有些不清晰。


  舒舒跟著七福晉福了福。


  七福晉就道:「五哥您坐著,也別開口了……又不是外客,我們妯里自去說話……」


  五阿哥點點頭,望向舒舒:「老九……」


  「御前當差去了,說是中午前過來看五哥……」


  舒舒道。


  五阿哥點點頭。


  舒舒與七福晉就跟著五福晉出來,去了西次間說話。


  七福晉臉上才帶了擔心,伸出手比量了一下:「快一紮長,這留疤的話可不好……」


  五福晉嘆氣道:「已經問了太醫,傷口這麼深,想要不留疤不可能……剩下的就要看恢復的如何……」說到這裡,望向舒舒:「多虧了弟妹,昨兒太醫過來換藥,說看著長勢不錯,難得的是傷口沒有潰爛,應該會比預料中的好些……」


  舒舒忙道:「我也是一知半解……」


  七福晉陷入沉思,似乎想到什麼,伸出左手來,跟兩人道:「瞧瞧這裡……」


  她指著食指第一個關節上的位置。


  舒舒與五福晉仔細看了,白白嫩嫩的,實看不出什麼。


  七福晉面上帶了得意,指著一處淺淺的幾乎看不出的白線道:「這裡,曾經是個疤,是我十歲那年留下的……當時嘴饞,又到了留頭的年歲,我額娘逼著我針線,煩的不行,就背著大人去廚房,張羅著自己做好吃……哪裡會用刀呢,切得又是黃瓜,滾圓的,一滑就切了手指頭……血呼啦的,嚇死人了……等傷口癒合了,就是半寸的疤……」


  她打小愛美,哪裡受得了這個?

  鬧的家裡四處打聽去疤的法子,挨個的試。


  也不知道是癒合了,還是天長地久的用下來管用,反正這傷疤就剩下這淺淺一道子。


  五福晉臉上露出驚喜來。


  「試了沒有十種,也有八種……回頭我都整理出來,到時候五嫂你問問太醫院那邊,看有沒有能用的……」


  七福晉說到這裡,又道:「宮裡娘娘多,太醫院那邊應該最不乏美容養顏的方子,五嫂要是不方便說,就讓娘娘要去……」


  五福晉應了,謝過七福晉。


  舒舒也想起後世對於外傷留疤的一些常識,道:「深色的盡量別吃,醬啊,醬油什麼的……還有一些發物,牛羊肉、魚蝦這些……番椒、燒酒這種辣的,更是沾也不要沾……」


  五福晉仔細聽了,認真記下。


  七福晉道:「五嫂只往好處想,多懸啊,離眼睛就半寸……這都是老天爺開眼……」


  五福晉溫柔點頭:「我曉得,也是佛祖保佑……我打算吃一個月長齋……」


  舒舒與七福晉對視一眼,都不好說什麼。


  就是心情略有些微妙。


  等到出了這邊,七福晉才低聲道:「五嫂怕是嚇到了……之前她不信這些個……」


  舒舒點點頭:「也好,有個寄託,總比整日里提心弔膽沒著沒落的好……」


  七福晉打了個哆嗦:「要是叫我吃一個月齋,不讓我吃肉,能要了我的命……也就是五嫂了,素來飲食清澹,應該不為難……」


  兩人也散了,各自回去。


  舒舒也乏著,想著補覺。


  核桃稟告道:「福晉,娘娘打發香蘭姑姑過來了……」


  舒舒望過去:「送吃的?」


  這是婆媳兩人之前的默契。


  每次互通的消息什麼的,都用送吃食做借口。


  核桃搖頭道:「沒有,送的衣服樣子……」說著,拿了個冊子,遞給舒舒。


  舒舒接過來看了,是冬天大毛衣裳的衣服樣子。


  「香蘭姑姑說,娘娘擔心幾位福晉冬衣不足,要給幾位做衣裳,一人四套……讓福晉去問了五福晉、七福晉,各自選出來……不著急,今晚之前選出來就行,到時候香蘭姑姑來取……」


  核桃說著。


  舒舒覺得頭大。


  真是避不過去了。


  這是讓自己回話。


  怎麼回?

  舒舒可不想抖這個機靈。


  還是等九阿哥回來,讓九阿哥這個親兒子定奪。


  她將冊子遞給核桃:「你跑一趟吧,請兩位福晉選了……」


  核桃去了。


  舒舒想著宜妃的行事做派。


  看似性子爽朗大氣,可實際上行事極謹慎。


  內務府消息傳得沸沸揚揚,要說瞞住太后那邊舒舒相信。


  因為寧壽宮上下是皇上的人手,想要瞞著消息很簡單。


  要說瞞住了宜妃,這就是扯澹了。


  可是兒子們瞞著,康熙也沒有告訴她,她就能忍到第三天才打發人出來,還是這種不著痕迹的打探。


  少一時,核桃回來,後頭還跟著五福晉。


  五福晉面帶憂心,拉著舒舒的手道:「娘娘那邊怎麼辦呢?這樣還瞞著?明天聖駕拔營,我們爺留在這裡養傷,又是什麼說辭才好……」


  這是聽到香蘭晚上要再來的消息,有些怕了。


  兒子們瞞著,是孝順,捨不得嗔怪。


  兒媳婦們瞞著,沒有哪個婆婆會高興。


  舒舒不好替她拿主意,只說了自己的打算:「反正聽自家爺的總沒錯,那才是娘娘親兒子呢……怎麼回話,是直接說也好,還是在傷口癒合前繼續瞞著也好,我聽九爺的……」


  五福晉咬了咬嘴唇,點了點頭:「是該如此……」


  出嫁從夫,就是規矩之內。


  五福晉回去了。


  舒舒沒有那麼輕鬆。


  宜妃這樣通透的人,會看不出這是兒媳婦們的湖弄大法?


  可是還能如何呢?

  掏心掏肺,彷佛親生母女么?


  簡直是笑話。


  舒舒覺得自己被大阿哥的事情刺激了,眼光又放在「九龍奪嫡」上。


  至於婆媳之間,還是客客氣氣的好。


  太親近了,反而容易挑剔苛求。


  人心都是如此。


  昨晚睡了不到一個時辰,她腦子早已昏沉沉的,就去睡了。


  一直到午後,她才被餓醒。


  院子里傳來動靜,九阿哥回來了,後頭還帶著十阿哥與十三阿哥。


  九阿哥還綳著,十阿哥與十三阿哥都是眉飛色舞模樣。


  舒舒迎出來,看著三人的模樣,心裡也跟著一松,笑著說道:「怎麼一個個喜氣盈腮的?皇上賞了?」


  九阿哥挑了挑眉,下巴抬著,道:「往大了猜……」


  這是圍場,要是比賞銀還體面的,讓他們去掌旗行圍?


  可是才出了大阿哥與五阿哥的事……


  至於別的,舒舒一時還真是想不到。


  十阿哥已經忍不住,大笑著說道:「九嫂,汗阿瑪讓九哥署理內務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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