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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 嘴欠了(第三更求月票)

  十阿哥覺得自己今天晚上會失眠。


  不過能問都問了,再說別的嫂子也不知道。


  他心中有些不足。


  要是明日不是初定禮,直接是大婚的日子就好了。


  否則感覺還有得煎熬。


  直接大婚的話,格格有什麼長處,自己就鼓勵;有不足之處,自己也耐心糾正。


  到時候夫妻倆肯定跟九哥、九嫂似的,恩恩愛愛,讓旁人羨慕。


  三所日子也熱乎起來。


  不學八哥與八福晉。


  瞎折騰,成了笑話。


  已經是掌燈時分,外頭盡黑了。


  十阿哥就起身告辭。


  九阿哥開始操著老父親的心,提醒道:「明天不用起太早,省得累了沒精神,不過也別晚了,辰正要去乾清宮,吉時在己正……」


  十阿哥應了,告辭出來。


  剛走出二所門口,他就聽到頭所那邊的甬道口有動靜。


  有遠近及,傳來腳步聲。


  是十三阿哥來了。


  跟著兩個老成的太監。


  一個前頭提著盞琉璃燈照著路,一個跟在後頭。


  二所門口掛著燈籠。


  眼見著十阿哥站在燈籠下,十三阿哥快走起步,笑著說道:「十哥大喜……」


  十阿哥臉上沒有笑,蹙眉道:「大晚上的,怎麼過來了?」


  兆祥所在宮廷東路東北角方向,到這邊也是小一里路,又是大晚上,還要穿過御花園。


  如今寒冬時節,夜風呼嘯,大人夜行都要小心受了風寒,更別說孩子。


  十三阿哥笑道:「是九哥讓來的……」


  原來今天午後,九阿哥回宮與舒舒匯合前,在上書房打了個站兒,跟十三阿哥提了明日做儐相之事,還去跟當值的先生告了假。


  十阿哥聽了,反應過來。


  八哥受傷,缺了儐相,九哥真的拉了十三湊數。


  可是九哥找十三過來做什麼?

  十阿哥好奇,就陪著十三阿哥進了二所。


  眼見著十阿哥去而復返,後頭還跟著十三阿哥。


  九阿哥往十三阿哥身後瞅了瞅的,帶了意外:「怎麼就你一個?平日里十四不是跟小尾巴似的,走哪跟哪兒……」


  十三阿哥笑著說道:「還生氣呢,前幾天挨了九哥的說,今兒中午九哥路過上書房,也只叫我出來說話,沒叫他……」


  九阿哥輕哼道:「讓他生氣去,我這耳根子正好清靜幾天……」


  十四阿哥才是真正的寵妃幼子,德妃嬌慣的厲害,打小就愛粘著上頭年長的哥哥。


  別人差著歲數,都不愛搭理他。


  只有八阿哥脾氣好,性子也溫和,待弟弟們也有耐心,就讓十四阿哥纏上。


  連帶著九阿哥與十阿哥,都跟著遭殃,沒少受十四阿哥的纏磨。


  十三阿哥帶了好奇與興奮:「九哥,明天初定禮,咱們陪著十哥過去,都做什麼?弟弟還沒有當過儐相……」


  九阿哥是當過的。


  三月里八阿哥初定禮時,就是大阿哥帶了他陪同八阿哥去的安王府。


  那個時候,出面的都是大阿哥,自己就是個湊數的。


  明天出面的是四阿哥,好像自己還是湊數的。


  九阿哥覺得這個身份挺好,不用跟不熟的人應酬寒暄。


  他就跟十三阿哥實話實說道:「有禮部官員與內務府官員跟著,咱們就是湊個數,什麼也不用干,等到賜宴下來,跟那頭的人吃頓飯……」


  至於喝酒,十三阿哥還是半大孩子,這又是京城,湊得幾桌客人也都是十阿哥這邊關係,應該不會有不開眼的勸十三阿哥喝酒。


  十三阿哥點點頭,依舊有些不安。


  「可弟弟誰都不認識,到時候就跟著九哥……」


  九阿哥點點頭:「跟著吧,我岳父也去,到時候你過去坐著……」


  十三阿哥聽了,這才放心,就剩下歡喜。


  能出去放風真好。


  隨扈出去四個半月,雖然路上做著功課,也有翰林院的老師跟著,可同關在上書房截然不同。


  十三阿哥覺得自己的心都散野了,不習慣從早到晚的在上書房苦熬。


  九阿哥想起自己初定禮時穿著皇子吉服,大婚時是金色蟒服,提醒十三阿哥道:「不用穿吉服與蟒服,穿常服就好……」


  皇子服飾都是內務府統一製作,要是穿吉服,就跟十阿哥這個正主一樣。


  要是穿金色皇子蟒袍,則是喧賓奪主。


  十三阿哥點頭應了。


  九阿哥又在心裡算了下時間。


  「你估摸著辰初二刻前過來,咱們陪著你十哥去乾清宮,納彩的吉時是己正,賜席的時間未初,估摸著申正前就回來了……」


  十三阿哥仔細記在心裡。


  十阿哥之前已經曉得初定禮流程,不過依舊是跟著記了一遍。


  十三阿哥過來,就是要問明日安排。


  弄清楚了,他就告辭出來。


  十阿哥也跟著出來,回了三所。


  二所客人走了,終於安靜下來。


  舒舒吩咐小椿請齊嬤嬤。


  齊嬤嬤與核桃、小松、小榆昨日出宮,回了都統府。


  為了讓小松與小榆跟家人團聚,舒舒就讓她們歇一晚再回來,因此今日午後才回來,正好與舒舒岔開。


  等到舒舒從外頭回來,飢腸轆轆的,又是吃飯什麼的,還沒有閑下來說話。


  九阿哥在旁,見她叫人請齊嬤嬤,曉得她惦記著都統府,就帶了幾分得意。


  「上午爺去了都統府,探望了岳母與伯岳母,沒見著岳父,岳父往公府那邊去了……」


  舒舒很是意外。


  上午孫金回來,只說九阿哥有事晚些回宮,沒想到是去都統府。


  她笑了。


  「額涅如何?阿牟氣色可好?」


  九阿哥回憶著上午見面場景,道:「岳母看著比七月時胖,都成大圓臉了,伯岳母氣色倒是看著不錯,同七月里沒有什麼變化……」


  舒舒心裡算了下額涅的孕期,五個多月,現在胖些也正常。


  九阿哥帶了幾分八卦道:「岳母的臉色粉白,你這獨女的地位不保了,多半是個姑娘……」


  舒舒眨了眨眼。


  這孕相男女之類的……


  好像是兩輩子不曾觸及的新知識。


  她很是認真的請教。


  「爺為什麼這樣猜?」


  九阿哥一愣,似想到什麼,隨即情緒低沉了下來,整個人都蔫吧了。


  舒舒見狀,心中有數,不好提的,八成是跟劉嬤嬤相關。


  就算是膿包,也得挑出來。


  要是老不能觸碰,那容易成隱患。


  她正琢磨怎麼引導。


  九阿哥已經開口。


  「小十七落地前,嬤嬤去翊坤宮時見過庶妃一面,回來念叨過……說是外頭的老話,懷的是格格孕母就會更好看,要是長斑了什麼的,那懷的就是阿哥……好像庶妃長斑了……」


  舒舒沒有看到額涅,卻是中午才見了婆婆的。


  還有七福晉,昨天見過。


  這種老話,應該是一種概率總結,有些還是挺準的。


  她就有些擔心:「娘娘同七嫂皮膚光滑,都沒有長斑……」


  皇孫郡主,還有求恩典的機會。


  公主這裡,想要留京可不容易。


  「啊?」


  九阿哥之前沒想這些,現下想想,也跟著擔心。


  不過他向來想得開,掐指算了算時間,道:「就算娘娘生個公主,指婚也有小二十年的功夫,到時候跟汗阿瑪求個恩典就是了……」


  舒舒點點頭。


  確實是很多年後的事了,現下擔心還太早了。


  九阿哥陷入沉思。


  咦?

  當時嬤嬤除了這個,好像還說其他……


  說娘娘盛寵,皇上憐惜她失子之痛,才將懷孕的庶妃安置在翊坤宮。


  這樣一來,翊坤宮阿哥又是三個了……


  翊坤宮阿哥?

  九阿哥望向舒舒:「好像內務府包衣那邊管爺叫『翊坤宮阿哥』,八旗那邊怎麼叫爺的?」


  舒舒想了想。


  在指婚之前,關於九阿哥外頭提的還真不多。


  「倒不曾怎麼聽人提宮室名,只說爺是寵妃之子……」


  說了這一句,她頓了頓:「爺怎麼想起這個……」


  至於「文不成、武不就」、「紈絝皇子」的話,就不用跟九阿哥說了。


  九阿哥摸著下巴道:「爺早就曉得宮裡『子以母貴』、『母以子貴』,可也沒想留意會有這樣的劃分……」


  用生母來劃分阿哥。


  舒舒道:「不是一直如此么?就是前頭幾代宗室,同母所出的支系也是天然親近,更抱團些……如禮烈親王與廣略貝勒兩支,還有上三旗同母所出的兩位國公後裔……像英親王與豫親王後裔那種結了死仇、老死不相往來的,才是異類……」


  九阿哥若有所思。


  好一會兒,他道:「那六阿哥與十一殤亡……」


  雖說舒舒也覺得不無這個可能。


  可是也不願意九阿哥陷入被害妄想症。


  之前一個十一阿哥都讓他生了猜測。


  要是再將六阿哥之死折騰出來……


  還不知道會如何。


  舒舒就勸慰道:「應該不至於,六阿哥殤時,四阿哥養育在景仁宮娘娘身邊,也沒有十四阿哥,永和宮娘娘身邊只有這一子……」


  九阿哥的臉色鬆弛下來。


  「是爺魔怔了,什麼都往陰謀上想……六阿哥是二十四年殤的,十四阿哥二十七年才落地……」


  舒舒拉著他的手道:「有句成語,叫『疑鄰盜斧』,爺也不要焦心,慢慢探查就是……小兒難養,真要說起來,這十幾年,宮裡序齒阿哥殤的不多,可殤了公主不少,十二格格都十二了,去年還一場大病沒了……好好的,誰害公主做什麼?」


  往前數,德妃所出的皇七女,孝懿皇后所出的皇八女,溫僖貴妃所出的皇十一女都是不足年殤了。


  前年宜妃折了十二歲的十一阿哥。


  去年德妃折了十二歲的皇十二女。


  九阿哥點點頭。


  他曉得舒舒說的有道理,可人心有時候也不好控制。


  起了疑念,真就處處覺得不對。


  齊嬤嬤在門口等了好一會兒了。


  舒舒抬頭看見,招呼她進來。


  小椿挪了凳子過來。


  舒舒讓齊嬤嬤坐了。


  齊嬤嬤看了眼九阿哥,臉色多了恭敬,對舒舒道:「夫人與伯夫人將阿哥爺好一通誇……阿哥爺貼心,買了羊肉與洞子菜過去,整整一隻去了皮的羊羔子,半筐洞子菜,還買了一爐福松阿哥與幾位小爺愛吃的棋子燒餅……」


  舒舒柔柔的看著九阿哥,心裡發軟。


  還真是難得。


  討好了丈母娘一把,回來居然沒有請功炫耀。


  九阿哥被盯著不自在,輕咳道:「這算什麼,還值得嬤嬤說一嘴……」


  哈哈!


  他也是見賢思齊。


  舒舒待太后與娘娘那麼孝順,自己怎麼就不能對岳母也孝順孝順?

  齊嬤嬤性子有些木,言語也不大伶俐,此刻卻堅持道:「阿哥爺為福晉做這些,總要讓福晉曉得,這都是情分……」


  舒舒豈止是領情?

  還帶了暖心。


  自己派人回去十次,將宮裡的日子說得天花亂墜,都不如九阿哥走這一趟讓長輩們安心。


  想著齊嬤嬤的描述。


  一隻羊羔子……


  半筐洞子菜……


  一爐棋子燒餅……


  舒舒的腦子裡就有畫面了。


  還自動生成了背景音樂。


  還有比較古早的歌詞。


  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身後還背著一個胖娃娃……


  九阿哥如此體恤,舒舒也就投桃報李。


  這一晚。


  兩人解鎖了新知識。


  九阿哥霧霾散盡,就只剩下饜足。


  次日起來,他意氣風發。


  之前預備的孔雀藍色常服也不穿了,嫌棄顏色深,換了茶色貂皮大氅,看著鮮亮許多。


  他整了整袖口,繫上黑底金絲線寶瓶荷包,跟舒舒念叨著。


  「這兩個荷包都戴了半年,不鮮亮了,是不是該給爺做新荷包了?」


  舒舒看過去。


  荷包是緞子料的,略輕薄,春秋夏配衣裳還行。


  冬天的皮毛衣裳,配這個荷包有些單薄。


  舒舒就痛快點頭道:「一會兒就叫人找料子,給爺做新荷包……」


  九阿哥笑了,隨後想到舒舒不擅長針線,少不得叮囑著:「不用著急,也別選繁瑣的樣子,爺喜歡簡單的……」


  「嗯!」


  舒舒也不掰扯他的審美向來華麗,默默的領了這份體恤,幫他正了正帽子。


  九阿哥頭上戴著黑貂暖帽,上頭是紅珊瑚頂珠。


  舒舒叫人拿了端罩,小羊皮的手套。


  今天他們過去內館納彩,要騎馬,而不是坐車。


  幸好是從前朝走,出了大清門沒多遠就是內館,要不然的話就要遭罪了。


  這會兒功夫,十三阿哥來了。


  他的臉上帶了無奈,後頭跟著氣鼓鼓的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對舒舒微微躬身,算是見過,隨後就帶了譴責瞪著九阿哥。


  「九哥怎麼回事兒?也太不義氣!同樣兄弟,為什麼兩樣對待?叫了十三哥不叫我……」


  九阿哥按住十四阿哥的腦袋,往下壓了壓。


  「你以為是做什麼?正經事呢,你這小屁孩子跟著做幹嘛?」


  十四阿哥腦袋掙扎開,帶了不滿。


  「誰小屁孩子了?我都十一了……」


  九阿哥將他往十三阿哥身邊一撥拉,讓兩人站在一處。


  「你自己瞅瞅,是不是孩子……」


  十三阿哥十三歲,身量高挑,已經是少年模樣。


  十四阿哥小了兩歲,就十分明顯,才到十三阿哥下巴。


  十四阿哥撇了撇嘴,眼圈都紅了:「我不管,我也想去,轉年我就十二了,都不帶我,北巡不帶,現下也不帶……」


  九阿哥覺得頭疼:「我說了也不算,十三去做儐相,是汗阿瑪點頭的,你要想跟著,就去乾清宮求汗阿瑪……」


  十四阿哥聽了,眼睛一亮,連忙點頭:「我這就去……」


  說罷,一熘煙跑了。


  九阿哥阻攔不及,覺得自己好像嘴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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