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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五章 秘辛(第二更)

  九阿哥沒有立時出聲,而是望向舒舒,帶了懷疑,道:「這是誰,這麼像?」


  舒舒心裡有些亂,一時想不明白這其中關係。


  這青年眉眼居然與她堂兄錫柱有五、六分相似。


  要是兩人站一起,如同兄弟。


  伯爺的私生子?


  不可能。


  長房不單單是缺兒子,更缺這種健康的兒子。


  要是有這樣一個兒子,即便是個外室子,肯定也要接回去好好教養的。


  那這是誰?

  舒舒生出一種猜測。


  那青年聽到九阿哥的話一愣,隨即帶了不安,想要離開。


  小椿幾個也從後頭馬車上下來,看到青年相貌,也都面面相覷,多了古怪。


  小椿往舒舒旁邊站著,揚聲道:「是福晉到了,邢嬤嬤呢?」


  那青年帶了幾分慌張,不敢看舒舒,低著頭道:「我額涅在家裡……」


  這會兒功夫,院子里的邢嬤嬤夫婦也得了消息,夫妻倆小跑著過來。


  眼見著青年在,夫妻倆都神色大變。


  舒舒遮的嚴嚴實實,可身邊站著的男人系著黃帶子,旁邊一圈侍衛,還有小椿跟著,身份不言而喻。


  「福晉……」


  邢嬤嬤躬身,說話帶了顫音。


  舒舒滿肚子的疑問,卻沒有在外頭問話的道理,就道:「嗯,勞煩嬤嬤給準備熱水喝。」


  邢嬤嬤躬身,在前頭引路,將眾人引到那棟三進院子前。


  「奴才一家在前頭住著,正院空著,後院現養雞……」


  其他季節的雞都在外頭圈著養,冬天卻不行了,太冷了,不下蛋,就在空著的後院里搭了雞棚。


  舒舒哪裡還顧得上雞啊、豬呀什麼的。


  她小臉耷拉著,心裡隱隱的憤怒。


  腦子裡也很是混亂。


  邢嬤嬤也知趣,見狀就不敢啰嗦。


  九阿哥叫何玉柱傳話,讓護軍們在官道這裡就地修整,只帶了十個侍衛跟在舒舒後頭,進了院子。


  小院子里一下就滿滿登登的。


  有兩個半大少年在院子里,一個十四、五歲,一個十二、三歲,看著老實巴交的,也帶了拘謹。


  見了父兄進來,兩人都挪到長兄身後。


  那青年也將兩個弟弟護在身後,兄弟之間很親密的樣子。


  舒舒的視線在兩個少年身上落了落,多看了那年長少年兩眼,才移開。


  邢嬤嬤的丈夫請侍衛們進了廂房。


  邢嬤嬤則帶了舒舒與九阿哥夫婦進了前頭正房。


  五間正房,中間開門,左右各兩間。


  大家進來,西屋就出來個抱孩子的少婦。


  懷中孩子看著跟十七阿哥差不多大,應該兩、三歲大,正好奇的瞅著大家。


  見有客人來,那少婦忙望向邢嬤嬤,這是邢嬤嬤的大兒媳婦。


  舒舒又是帽子又是口罩的,這少婦沒有認出來,可是卻看到了小椿,忙屈膝道福。


  邢嬤嬤道:「下去泡茶……」


  那少婦神色惶恐,對客人們頓了頓福,抱著孩子下去了。


  大家進了東次間。


  舒舒就看著小椿幾個道:「你們去幫幫邢嫂子……」


  小椿幾個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屋子裡就剩下舒舒夫婦、何玉柱、邢嬤嬤。


  邢嬤嬤臉上的汗出來了。


  舒舒往炕邊坐了,摘下帽子與口罩,澹澹的道:「藏了半輩子,總有個緣故,嬤嬤說說吧……」


  邢嬤嬤帶了幾分無措,嘴唇哆嗦著。


  「是堂兄的同母兄?」


  「嬤嬤的繼子?」


  舒舒說出了心中對於青年身份的猜測。


  邢嬤嬤嘆了口氣,點了點頭道:「福晉聰慧!」


  舒舒蹙眉道:「他多大了?」


  邢嬤嬤道:「二十五了……」


  舒舒覺得心裡噁心。


  原來這才是大伯沒有將錫柱生母請封側夫人的原因。


  不是夫妻情深,礙於伯夫人的面子什麼的。


  而是錫柱生母這身份,實在為人詬病。


  不能拿到檯面上說。


  不僅是家生子,還是下人妻。


  舒舒看了邢嬤嬤一眼。


  邢嬤嬤是伯夫人的陪嫁丫頭,看著比伯夫人還老相些。


  若是按照小椿與舒舒的關係比照,她與伯夫人年歲差不多,或者更年長些,那也是奔五的人。


  「嬤嬤坐下說話。」


  舒舒示意何玉柱搬了凳子,請邢嬤嬤坐了。


  不用說,又是個說來話長的故事。


  「當年到底怎麼回事?」


  舒舒問道。


  邢嬤嬤坐著半個凳子,咬牙道:「賤人黑了腸子攀高枝!」


  原來錫柱生母,是伯爺保母的女兒,打小進內宅當差,年紀比伯爺還大三歲,是伯爺身邊的大丫頭。


  等到伯爺成丁,跟順承王府的從表妹定親,身邊的幾個大丫頭就被舒舒祖母放出來配人。


  錫柱生母就嫁給伯爺的奶兄邢全。


  年輕的媳婦子沒有進內宅的規矩,錫柱生母就沒有進府當差。


  轉眼十來年過去,伯爺與伯夫人也沒有一兒半女,置了兩房妾,也都沒有動靜。


  錫柱生母已經連生兩子,大的就是邢海,下頭還有個小的。


  有一年夏天大旱,保定發生蝗災,邢全奉命過去巡視伯府的地產,順便安撫佃戶、補種莊稼什麼的,滯留在保定。


  錫柱生母的小兒子病了,不知怎麼想得打發人請了伯爺過去。


  結果孩子殤了,這昔日主僕就滾到一起去了。


  「主子曉得時,已經是臘月底,肚子遮不住了……」


  邢嬤嬤提及此事,依舊憤憤。


  她早年訂過婚,後來未婚夫墜馬死了,就立定主意不嫁,當時已經過了韶華之年。


  親眼看著自己主子為了求子,喝葯跟吃飯似的,身子骨都吃壞了。


  千盼萬盼的,懷了兩次,都沒有保住。


  府里也不是沒有妾,卻去外頭跟三十多歲的媳婦子滾到一起。


  「伯爺給主子跪了,說或許這輩子就這點骨血,是男是女都金貴著,不好養在外頭,主子心軟了,可是為了伯爺名聲,就提出等到孩子生下來,記在姨娘名下,良妾所出,孩子出身也體面……」


  「哼!那賤人費了心思攀高枝來的,怎麼捨得?尋死覓活的,伯爺心軟了,主子就再也沒有管過他們的爛糟事兒……」


  「我家這口子當時是伯府二管家,待伯爺忠心不二,待主子也極恭敬,奴才也跟他打過照面……」


  「當時可憐,上頭長輩都沒了,也沒有同輩的兄弟姐妹,大病一場,差點沒病死了……」


  「主子不忍,打發奴才去探看兩次,那賤人心狠,家裡銀錢都卷了傍身……」


  「老大當時已經記事了,在他阿瑪跟前端茶送葯的,渾身髒的跟泥猴子似的,奴才一時心軟……」


  「後來就搬到城外看莊子,又添了下頭兩個小的……」


  舒舒聽著,眼圈都紅了。


  氣的!


  伯爺居然是這樣的人?!

  不管錫柱生母使了什麼手段,他還是吃屎了!


  身體不好的是他,子嗣艱難的是他!

  要是伯夫人早想開了早早改嫁,也是兒孫滿堂!


  九阿哥聽了個齊全,也是挑眉:「岳父未免太厚道,就這麼個外室子,誰曉得到底是不是伯爺的種兒,還允他成伯府繼承人?」


  舒舒倒是不懷疑錫柱的血統,要是真的存疑的話,阿瑪不會看著。


  阿瑪重視手足情分,可也不會坐視祖宗傳下的爵位與家底給了旁人。


  奪妻之恨,要是沒有邢嬤嬤下嫁安撫,誰曉得會是什麼情形?

  不管邢嬤嬤是真的動了憐憫之心也好,還是為主子分憂也好,能安貧樂道,守著農家小院過日子,就值得舒舒尊敬。


  舒舒想了想道:「等到九爺開府,就讓他們兄弟到皇子府當差……」


  當年的錯,錯的是紅杏出牆的錫柱生母,是色迷心竅的伯爺,而不是邢家父子。


  結果那邊安享尊榮富貴,這邊父子兩代卻縮在窮鄉僻壤,冤枉不冤枉?

  邢嬤嬤聽了,面上帶了遲疑:「福晉,老大這裡……怕有不方便之處……」


  若是讓旁人看出來,揭開舊事,就是醜聞。


  舒舒道:「無事,堂兄鮮少出門交際,相熟的人不多。」


  邢嬤嬤這才鬆了口氣,帶了感激,道:「謝福晉恩典!」


  按理來說,邢嬤嬤一家已經被伯夫人給了舒舒,她也該改口叫舒舒主子。


  可是她依舊是稱伯夫人為主子。


  這不大合規矩。


  舒舒卻不打算糾正。


  她已經想好了,往後蓋了園子,接了伯夫人養老,就安排邢嬤嬤夫婦看園子。


  這是陪了伯夫人半輩子的忠僕,就跟小椿她們與自己的關係一樣,相伴著長大。


  若是老了,做個伴,陪著聊聊小時候也是好的。


  舒舒噁心了一回,也心疼了一回伯夫人。


  隨即,就從邢嬤嬤家出來了。


  大家興緻勃勃的出來,不單小松背了弓箭,連帶著侍衛處來的一什侍衛,都背了弓。


  就不要因自己的心情,讓大家掃興。


  舒舒覺得按照原計劃行事。


  上山打獵,野炊。


  她放下此事,九阿哥卻沒放下。


  等到山腳下,侍衛們先上山開路的時候,九阿哥就打發何玉柱他們走遠些,夫妻倆單獨說話。


  「岳父太重情義了,也不需要做什麼,只要將錫柱的身份揭開,他就沒有資格繼承伯府……」


  伯府是舒舒家這一支的嫡長房,除了二等伯的爵位,還有一個世襲左領。


  要是轉支到舒舒家這一房,那他們家就有兩個爵位,兩個世襲左領。


  可以分給四個兒子。


  也給了珠亮兄弟一個喘息之機。


  就算他們兄弟這一代沒有熬成高官,家門也不會衰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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