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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七章 一言難盡(第二更求月票)

  舒舒忍不住,在九阿哥的腰上掐了一下。


  九阿哥原本趴著,舒舒這一動作,他轉過頭來,眼睛裡帶了譴責,滴咕道:「真狠心,爺正難受呢,不說安慰爺,還要掐人!」


  舒舒輕哼道:「能忍著,那就是不疼!」


  九阿哥呲牙道:「誰說的,怎麼不疼?昨兒還不明顯,今早騎馬可是銷魂,屁股都不敢坐實嘍!」


  「那爺勉強做什麼,怎麼不坐馬車?」


  舒舒聽了,帶了心疼。


  「害!這不是汗阿瑪這兩日心氣不順么,爺就想著別傻乎乎的撞槍口上,老爺子現在愛訓人……」


  說到這裡,九阿哥講了昨日去索額圖府上的事。


  「汗阿瑪讓大家過去看,想要『殺雞駭猴』?估摸是白費心思了,爺瞅著哥哥們沒有怕的,中午吃喝都沒耽擱……」


  九阿哥感慨道。


  舒舒聽著,後背汗毛都起來了。


  索額圖家死了父子三人,索額圖勒死兩子,隨後自縊。


  在另一個歷史頁面,索額圖家也是死了父子三人!


  索額圖是康熙四十二年圈死。


  死法有兩種說法,一種是索額圖絕食而死。


  一種是索額圖要絕食,康熙震怒,讓人過去查看,發現他在宗人府監獄中很是優容,而後按照法度,九條鎖鏈加身,折磨死了。


  索額圖的兩個兒子,都是鐵杆的「太子黨」,在一廢太子后以「謀反」罪被處死。


  似乎歷史在變,又似乎沒有變。


  殊途同歸?

  九阿哥見她臉色不好,忙翻身坐起來,拍了拍她後背。


  「嚇到了?別怕,別怕!咱們不一樣,索額圖是奴才,還是汗阿瑪一手提拔起來的,居然想著操縱皇嗣冊立,還害死了皇子,是『大逆』,汗阿瑪才不能容他,不過汗阿瑪心軟,也念他的好,也全了體面……」


  「咱們是汗阿瑪的兒子、兒媳婦,家裡人,好好的,不用擔心那些有的沒的……」


  「已經算恩典的了,只清算了索額圖這一支,還是換了罪名,其他房頭的都沒動……」


  「汗阿瑪也沒想大動干戈,要不然索額圖在朝中的黨羽也不是三個、兩個……」


  「這是顧著太子呢,真要剪除乾淨了,那太子就單蹦了……」


  他東一句,西一句的安慰著。


  舒舒回抱九阿哥,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她當然曉得這個道理。


  她怕的不是死人的消息,而是擔心歷史在修正路線。


  她們不過是歷史長河裡的塵埃。


  不是決策者。


  即便努力,也有人力不能及的時候。


  不過她不是杞人憂天的性子,情緒也在慢慢平靜。


  還有三十年呢。


  八阿哥距離拉開了。


  四阿哥那邊的關係也和緩了。


  最壞也壞不過已知的歷史。


  舒舒的心情平復下來。


  九阿哥捏了捏她的臉道:「你也是常看史書的,怎麼就不上心,只當故事看,哪一代的權臣能有好下場?」


  「人心就是這樣養大的,早年汗阿瑪年歲小,威望不足,要防著下五旗的王公,可不是要倚重上三旗的外戚,一次次加恩……」


  「可是時過境遷,他們也該知趣些,還以為汗阿瑪是稚兒不成?」


  舒舒見他說起道理來一出是一出的,便真心贊了一句,道:「爺懂得道理真多。」


  就是遇事自己湖塗。


  九阿哥感嘆道:「爺今天也差點犯湖塗!」


  說罷,就提了分產前他的憤憤。


  「當時爺真要炸了,覺得沒面子,覺得馬齊他們行事不規矩,還惱汗阿瑪不地道,想要興師問罪來著……不過仔細想想,那內務府總管也不是長在爺身上的,汗阿瑪給了,才是爺的,汗阿瑪不給,跟爺也沒有毛關係……這涉及分產,爺確實是當避嫌,要不然薄了厚了的,保不齊還要落下埋怨……旁人還好,老三可是愛計較的……」


  九阿哥已經想明白過來。


  就跟汗阿瑪無故讓太子禁足一樣,讓他避開處置索額圖這段時間,是對太子的保全。


  分產這次,撇開自己,讓馬齊他們加班加點的整理好了,也是汗阿瑪對自己的體恤。


  舒舒笑了。


  這回她是真放心了。


  所有的不平都源於不滿足與不體諒。


  學會滿足,學會體諒,那心氣就平了,日子也就服順了。


  不管是幾龍……


  隨他們去……


  九阿哥身上的傷……


  怕磕到骨頭,舒舒也不敢輕動,拉了被子將九阿哥腰身往下遮住,出去叫了何玉柱,吩咐去園子里的太醫值房請太醫。


  「要會摸骨的太醫……」


  舒舒吩咐著。


  何玉柱聽了,擔心的往屋子裡看了一眼。


  屋子裡九阿哥聽到動靜,忙道:「不許叫太醫!」


  何玉柱猶豫了一下,舒舒擺擺手。


  何玉柱立時小跑著去了。


  屋子裡,九阿哥已經站起來,提著褲子,皺眉道:「怪丟人的,有什麼看的,過幾日就好了!」


  舒舒道:「爺忘了十二阿哥了,外頭瞧不出,要是骨裂呢?到時候得敷藥……」


  九阿哥苦著臉道:「可這是爺的屁股!」


  還找會摸骨的?


  噁心不噁心?!


  舒舒忙拉著他,讓他老實趴下,道:「都是鬍子一大把的老先生,爺怎麼還諱疾忌醫了,多半是沒事,就是求個安心,要不然直接揉的話,傷勢重了怎麼辦?」


  九阿哥依舊不樂意:「可是傳了太醫,要上脈桉,到時候汗阿瑪就曉得了,怪丟人的!」


  舒舒想了想,道:「往後咱們住到宮外來,難道爺還跟其他阿哥爺那樣,早晚去衙門都騎馬,不坐車?冬天冷,夏天曬,怪遭罪的!」


  九阿哥悶聲道:「那有什麼法子?汗阿瑪這兩年正挑這個,現下八旗王公也就是上了年歲些的坐馬車,要不然去衙門多是騎馬。」


  「有了這脈桉,往後爺就繼續坐車唄,反正皇子府有了,家產也到手了,爺也不用處處求全!」


  舒舒溫言軟語道。


  九阿哥看了舒舒一眼,帶了認真道:「你不想做王爺福晉,省得往後碰到田格格那樣的膈應?」


  舒舒笑道:「咱們關門自己過日子,不用理會旁人,再說了我還真不信三貝勒能比爺高出兩級去!」


  要是只高一級,就是平禮罷了。


  有什麼行不得的?

  九阿哥立時放鬆了,道:「也是!爺想的太多了!」


  少一時,何玉柱領著太醫到了。


  倒不是鬚髮皆白的老太醫,而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太醫,後頭跟著個二十來歲背箱子的學徒。


  九阿哥的腦袋埋在枕頭裡,不肯抬頭。


  舒舒將聽到動靜,跟著進來服侍的小椿、核桃都打發下去,只留了太醫、背箱子的學徒、何玉柱在屋子,才揭開了被子。


  何玉柱曉得主子喜潔,拿著塊濕毛巾給太醫。


  太醫擦了手,用手指挨著青紫處按壓。


  「九爺要是疼了,就吱一聲……」


  太醫輕聲囑咐著。


  「嗯!」


  九阿哥悶聲應著。


  太醫先輕后重,沿著青紫處按著。


  九阿哥齜牙咧嘴的,「吱」了一聲。


  舒舒與何玉柱都帶了擔心。


  要是骨裂可不是鬧著玩的,少說要養兩個月。


  十二阿哥的胳膊,冬月里摔的,現下還沒好利索。


  舒舒看著太醫臉色,太醫卻是神色放鬆了,轉身道:「福晉,九爺這個沒大礙,沒傷了骨頭,用藥酒揉開了,三、五日就消了……」


  舒舒聽了,鬆了口氣。


  太醫既是擅骨科,藥酒都是備著的。


  他從藥箱里拿出個小瓷瓶來。


  見他要動手,舒舒忙道:「不用勞煩,留下這個就行……」


  九阿哥從枕頭裡出來,也帶了緊張道:「對,對,聽福晉的,看到這裡就行了!」


  又吩咐何玉柱打眼色。


  何玉柱從袖子里摸了荷包,塞到太醫手中道:「勞大人受累……」


  太醫也知趣,跟九阿哥、舒舒躬躬身,就帶了學徒離開了。


  何玉柱送了出去。


  九阿哥這才呼了一口氣,跟著舒舒道:「快給爺擦擦,噁心死了!」


  毛巾與水盆都是現成的。


  自然不是太醫之前擦手的那塊。


  舒舒拿了乾淨的,在水裡投濕了擰乾,幫著九阿哥仔細擦了。


  九阿哥這才呲牙道:「旁的爺還能受得了,就是這男人跟男人,受不得這個……」


  舒舒明白,這就是鋼鐵直男的反應了。


  就跟她似的,喜歡美少年之戀,可是對於百合大法,總覺得怪怪。


  不過想到現下世情,喜男風的不少。


  舒舒就提醒道:「每人喜好不同,爺不喜就不喜,可是也有喜這個的,爺在外頭瞧見了,也別露出瞧不起來……」


  存在即合理。


  不必用自己的標準去要求別人。


  九阿哥輕哼道:「爺可沒功夫操那閑心!」


  舒舒讓九阿哥躺了,用藥酒將他的淤青揉開。


  這是昨天早上磕的,過了一天一夜,現下揉開正合適。


  九阿哥咬著枕頭,額頭的汗都出來了,卻是心情大好,嘴上沒閑著:「爺這兩天只能趴著,那爺是不是可以在上頭了……」


  舒舒哭笑不得。


  又不能真槍實彈的,不過是個演習。


  還要爭個上上下下……


  *

  清溪書屋。


  康熙還惦記著太子與九阿哥的癥狀,感冒著涼聽著不厲害,可是嚴重了也嚇人。


  結果等了太醫值房的消息,荷池南所那邊傳了太醫,討源書屋卻沒有去傳太醫。


  康熙皺眉,曉得太子好強,可還是不放心,吩咐梁九功道:「太子著涼了,你帶兩個大方脈的太醫過去看看……」


  梁九功躬身應了,出去往太醫值房去了。


  康熙這才翻開九阿哥的脈桉,看清楚看的是骨科,不是大方脈還奇怪,等看清楚結果,並沒有發熱什麼癥狀,而是騎快馬磕到了馬鞍子上,有淤青。


  他嫌棄的合上脈桉,只覺得一言難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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