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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五章 耽擱事兒(第二更求月票)

  聽了三阿哥的話,康熙仔細看了他好幾眼。


  見他眼中只有擔憂,沒有別的。


  並不是為了推卻責任,給榮妃行事不當扯著生病做借口。


  百善孝為先。


  總算還有些長處。


  康熙神色不變,心裡氣憤已經散了,點頭道:「那就看看吧,回頭你傳朕的話,要是她再沒有口德,說那些亂七八糟的,就『告病』,也不用見人了!」


  說到最後,他帶了冷凝。


  三阿哥的心提了起來,連忙道:「皇阿瑪放心,娘娘之前並不這樣,多半是身體的緣故,兒子一定好好侍奉,不會再如此。」


  額娘難道是老湖塗了?


  怎麼什麼都敢說?


  要知道因為早年滿洲婚俗異於關里,常被儒生詬病。


  現下皇父推崇儒學,連帶著皇家與宗室都改了規矩。


  基本停了「收繼婚」,不強制守節,可是改嫁的也少了。


  宗室尚且如此,皇家更是愛惜臉面。


  這是大忌。


  康熙沒有點頭,只道:「這一回鬧到太後跟前,就很不應該,本該重罰。」


  不過是南巡途中,不想傳出笑話。


  他說的輕描澹寫,三阿哥卻不能當成兒戲。


  之前他還帶了委屈,現下卻只慶幸。


  好像跟別的比起來,只罰他的貝勒俸三年,也不是不能接受。


  否則的話,不管是送額娘回京城,還是降位,都讓人不敢想。


  帳子外頭,除了侍衛與巡邏的護軍沒有旁人。


  馬齊也好,幾位阿哥也好,很是遵吩咐,各自離去了。


  目送著皇父帶了梁九功往御舟走去,三阿哥才吸了一口氣,去隨行太醫值房了……


  *

  太后艙里。


  等到白嬤嬤回來,聽了一出八卦,大家才各自散去。


  五阿哥夫婦往後艙去。


  舒舒與九格格去前艙。


  九格格的臉色有些難看。


  是臊的。


  她忍不住跟舒舒抱怨道:「都十二的人了,為了口吃食,先是攪合的妃母跟三嫂不安生,又鬧到膳房去,連汗阿瑪都驚動了,真是丟死人了!」


  那是她的同母弟弟。


  即便白嬤嬤方才回來說的時候對十四阿哥就提了一句,旁的沒說,可是九格格冰雪聰明,聽了前因後果,也想到那才是禍根子。


  舒舒能說什麼?

  只能說熊孩子殺傷力大,而且她還樂見其成。


  折騰的不是自己,還是自己的對家,哪有比這更美的?


  她忍了笑意,很是寬和模樣,道:「十四弟還是個孩子,性子活潑卻不是無理取鬧的,估計也是真受了委屈。」


  九格格搖頭道:「就是任性罷了。」


  誰能不受委屈?


  尊貴如皇祖母,也不是處處隨心。


  他一個初次隨扈的小阿哥,怎麼就不能老老實實的,非要四下里討人嫌。


  已經掌燈時分,姑嫂倆就各自回房。


  艙室里,已經點燈。


  小椿正在收拾衣裳,旁邊的衣架上掛著幾件簇新的春裝。


  之前收在箱子里,要拿出來熨燙懸挂,弄得平平整整的才能上身。


  一身海棠紅旗裝,一身藕荷色旗裝。


  海棠紅色旗裝領口與袖口綉著玫瑰花,藕荷色的旗裝繡的是白玉蘭。


  這也是現下穿衣的規矩,不繡花的不挑,要是繡花,就要應時。


  另有一件花青色的坎肩。


  旁邊的小几上,擺著兩個架子頭。


  一個華麗些,是配艷色衣裳戴的,一個是素澹些,配那件藕荷色旗裝的。


  舒舒看著,不由恍忽:「要出服了?」


  小椿應道:「是啊,明兒就是二十八,福晉該換衣裳了。」


  舒舒歪在榻上,有些想九阿哥了。


  每日里看著外頭的風景,吃吃喝喝的,居然過的這麼快,一轉眼出京將一個月。


  上一封信什麼時候來著?

  十八收了一封,二十三收了一封。


  自己十九回了一次,二十三的信還壓著沒回。


  明天正好可以寫回信,也表示一下自己的思念。


  好像不能明天。


  這份信還真不能耽擱了。


  十阿哥大婚的日子是三月初二,以九阿哥的性子,三月初三「初見禮」后就該啟程了。


  舒舒心裡盤算著時間,覺得還是晚上寫更穩妥些。


  小松見她去了桌子旁,鋪陳了紙筆,就將燈也挪到那邊。


  舒舒拿著毛筆,猶豫了一下。


  她沒有提今天的事情,也不能老告狀。


  那成什麼了?


  成了愛學舌的長舌婦。


  她就提及明天就是二十八,不知道他記不記得換上新腰帶跟新荷包。


  腰帶做的簡單了,荷包也不精緻,委屈他了,娶的福晉女紅平平。


  可是細細密密,都是她的心意。


  還提及還有幾日就是十阿哥大婚之期,之前她們夫妻私下預備的禮,也該給十阿哥送過去。


  還有布音格格那邊的添妝,她之前就預備下的,之前的信中忘了提醒他送到四貝勒府,請四福晉添妝的時候幫忙帶過去。


  還有讓他跟小宮女榛子要食譜。


  其中有幾樣奶食與羊肉做的菜,拿去給十阿哥。


  要是十福晉初來乍到,吃不慣宮裡的菜,可以叫人做了。


  二十三的那封信中,九阿哥提及了同仁堂藥鋪。


  都統府那邊已打發人找了,還請了樂家的當家人上門給伯爺看診。


  別的他沒有提。


  這個時候,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了。


  接下來,舒舒就提了今日遵太后吩咐,跟五福晉一起給太妃們介紹江南,提到了江南美食。


  後來應太後點菜,她就想起杭州的一個美食典故。


  「東坡肉」,她只在書中見過,還是頭一回吃。


  後頭提到她們再有幾日就要到淮安府,到時候還會叫人試著做「東坡冷鍋魚」。


  整個一封信,她真正想要說的,最重要的就是後邊這個。


  今日惱了一場,雖是十四阿哥鬧的,最後挨訓的是三阿哥。


  可是誰曉得康熙怎麼想?

  得讓他明白,今天加餐,不是自己張羅的。


  因此一場風波,與她無關……


  次日一早,舒舒就打發小路子跑腿,往高衍中那邊遞信。


  康熙這邊,得了消息,遲疑了一下,還是叫梁九功抽了出來。


  他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怕董鄂氏心裡存了怨憤,跟九阿哥說什麼,影響兄弟情分。


  畢竟這兩日九阿哥沒有信來,董鄂氏卻選這個時候寫信。


  等看了一遍,除了開始黏湖那幾句,就是囑咐十阿哥送禮與給博爾濟吉特氏添妝,剩下就是吃吃喝喝。


  倒是專門提了昨日,只提了吃食。


  康熙隨即反應過來,自己想左了。


  董鄂氏壓根不曉得內情,有什麼可告狀的。


  之前的信中,就能看出她是個規矩人。


  不曾在信中提及過叔伯妯里的不好。


  康熙心下滿意,隨即好奇起來。


  什麼叫「私下裡預備的禮」?

  大婚賀禮預備了兩份?


  加上董鄂氏給博爾濟吉特氏添妝的,就是三份。


  康熙雖不知道送的具體是什麼,可憑著兩人的大方勁兒,就薄不了。


  他帶了幾分無奈,跟梁九功抱怨道:「這是當哥哥、嫂子當上癮了,總共大不了幾個月……」


  梁九功道:「奴才看著,九爺眼中,怕是十爺比五爺還親近些。」


  這說的是實話了。


  康熙輕哼一聲道:「反正五阿哥大婚的時候的,可沒見九阿哥這麼上心。」


  他嘴裡抱怨,心裡還是頗為欣慰。


  皇子之間本就該如此親近。


  要是按照同母、不同母的分了遠近親疏,那將他這個汗阿瑪置於何地?


  九阿哥這點不錯。


  十阿哥也是個念好的。


  大阿哥與四阿哥也不錯,很有做哥哥的樣子。


  昨日康熙被鬱悶了兩回,現下心裡舒坦多了,難得贊了舒舒一句:「要是其他皇子福晉也是董鄂氏這樣行事品格,就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同樣是董鄂氏,為什麼差的這麼遠?

  北巡的時候,九福晉是怎麼待十阿哥、十三阿哥的?


  不僅是嫂子,還像長姐。


  換了三福晉這裡,連親自過問飲食的差事都不耐煩,叫人送了膳房四十兩銀子就算解決了。


  何其輕慢?


  昨日想著的是兒子們不好,顧不上旁的。


  現下想想,三福晉的錯處,就不是一分,而是好幾分了……


  *

  紫禁城,乾西二所。


  九阿哥對著鏡子,很是臭美的照了照。


  腰帶好看,小米珠跟珊瑚珠子混著繡的福字。


  一寸見方。


  整條腰帶下來,就是五個福,取五福臨門之意。


  配著的大紅緙絲荷包,上面的絛子是編的蝙蝠結。


  九阿哥覺得美美的,揚著下巴,問何玉柱道:「爺這打扮怎麼樣?」


  何玉柱豎了大拇指,道:「精神!」


  「哈哈!今天是個好日子,爺開心!」


  九阿哥喜氣盈腮的說道。


  出服了,二月也到了月底。


  進了三月就快了。


  聖駕現下到哪裡了?


  應該還在淮北吧?

  等到三月初三自己出發,應該可以在聖駕到達蘇州府之前追上。


  九阿哥想想,都帶了歡喜,道:「將昨天找出來的那兩首飾匣子捧著……」


  何玉柱聽著吩咐,捧了個錦緞包裹,跟著九阿哥出來。


  九阿哥先到內務府衙門。


  高斌已經在了。


  九阿哥望過去的,眼中帶了幾分期待。


  高斌搖搖頭道:「奴才去南書房了,今兒沒有九爺的信。」


  九阿哥神色怏怏的,心裡記上這一筆。


  走了二十六天,自己去了五封信,那小沒良心的只回來三封。


  還欠了自己兩封信!


  將內務府的差事忙的差不多了,九阿哥就往戶部去了。


  四阿哥這邊接了聖旨,開始統計江南前幾年受災地方的所欠錢糧狀況。


  聖駕南巡,是為了水利,也是為了撫民。


  等到了江南后,也會減免錢糧,恩澤百姓。


  九阿哥站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就見四阿哥低頭抄寫什麼,偶爾皺眉撥弄一下手邊的算盤。


  不知道寫了多久,時而還揉揉手腕,壓根就沒有留意到門口來人。


  九阿哥摸了摸下巴,略有一丟丟的不自在。


  跟四哥相比,自己好像太清閑了。


  這個……


  他可不是偷懶。


  一是張保住能幹,將每次差事的詳略寫的好。


  而且還會備註前例,以供九阿哥參考。


  九阿哥就極為省心了。


  二是有個新總管赫奕在。


  赫奕倒不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也沒想著折騰什麼,就是行事太謹慎了。


  生怕自己有什麼做的不足的地方,每日里在內務府衙門坐班。


  九阿哥也爽快,就將大部分的差事都交給赫奕盯著。


  同樣是辦差,自己的那樣不是挺好的?


  像四哥這樣累死累活的有什麼好?


  九阿哥搖搖頭,帶了不贊成來。


  四阿哥眼睛累了,正好抬頭,結果就見九阿哥在那裡,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展眉,一會兒搖頭的。


  他看的好笑,撂了筆,道:「這是想什麼呢?」


  臉上都是一出大戲。


  九阿哥進來,道:「就是想著四哥做的不對,還是弟弟做的對……」


  四阿哥一怔,有些摸不到頭腦。


  自己幹什麼了?


  怎麼就做的不對了?


  九阿哥已經拉了椅子,在他對面坐了,道:「弟弟尋思了一回,還是弟弟的行事更對!」


  四阿哥無語,道:「我到底哪錯了?」


  九阿哥指了指他的桌子的算盤,道:「這是什麼?」


  四阿哥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吭聲。


  算盤,他們七、八歲在上書房學數術的時候都學過。


  九阿哥挑眉道:「四哥還說沒錯?事必躬親,這就是錯!連個數字,都要自己親自核對,那外頭的那些郎中、主事、筆帖式是做什麼的?」


  四阿哥揉了揉額頭道:「是我謹慎慣了,不核對一遍不放心……」


  尤其這涉及的還是受災的州縣,涉及到民生百姓。


  九阿哥隨手從荷包里掏出個小鏡子來,遞到四阿哥跟前。


  「四哥你好好瞅瞅,自己都成什麼樣了?」


  四阿哥看著鑲嵌著寶石的妝鏡,很是無語,道:「你平日里隨身帶這個?」


  之前怎麼不曉得九阿哥有這個毛病?!


  九阿哥臉上帶了笑,帶了小得意,道:「是弟弟福晉常用的,弟弟揣在身上帶著,就跟福晉在身邊似的。」


  四阿哥覺得牙酸的不行。


  實在不明白,這其中有什麼得意的?


  誰沒有福晉?

  這小一月,可見九阿哥忙壞了。


  給他福晉寫信,跟著皇子阿哥們聯名給皇父上請安摺子,自己又單獨上了兩回,給內務府總管馬齊、郎中高衍中寫信。


  不到三十天的時間,就往聖駕隊伍中去了十幾封信。


  平均隔一天一封。


  九阿哥見他不接鏡子,打開來遞到他眼前,道:「您仔細看看,您跟弟弟有什麼不一樣……」


  四阿哥被念叨的頭疼,帶著不情不願,看向鏡子里。


  眉毛依舊是眉毛,眼睛依舊是眼睛,和平日沒有什麼區別。


  四阿哥看向九阿哥,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裡不對了。


  九阿哥搖搖頭道:「也就是沒留鬍子,要不說三十二都有人信,哪裡像二十二的?」


  四阿哥的臉耷拉著,眼角又忍不住看向鏡子里。


  眼下有些青黑,臉上也瘦。


  其他的也還好。


  可是說三十二也太誇張了!

  就是穩重,身上有威儀。


  男人本該如此。


  像九阿哥這樣穿得花孔雀似的,坐沒坐樣,就好了?

  四阿哥就嫌棄的看了九阿哥一眼,道:「不是孩子了,也當穩重些。」


  九阿哥撇撇嘴道:「四嫂可比您年輕好幾歲,女子家又是搽脂抹粉的顯年輕,等回頭兩口子出去,旁人一看,呵,這跟爺倆似的!」


  四阿哥聽得離譜,怎麼就爺倆了?


  福晉端莊,自己穩重,剛剛好。


  倒是眼前這個弟弟,看著跟弘暉是一代人,自己當老子的心都操了。


  他就想要擺手打發他走,自己這邊還忙著,沒時間陪他磨牙、


  不過見到何玉柱懷裡的包裹,四阿哥將攆人的話咽下,道:「這是送東西過來?」


  九阿哥這才想起正事,道:「這是我福晉給老十福晉預備的添妝禮,後天不是添妝么,正好勞煩四嫂幫著帶過去。」


  四阿哥聽了,帶了認真,忙掏出懷錶看了下時間,隨後喚蘇培盛道:「快送到家裡去,就說是九福晉給的添妝,要是福晉已經出發了,就送到內館……」


  蘇培盛聽了,抱著包裹,急沖沖走了。


  九阿哥在旁,目瞪口呆:「怎麼是今天?不是才二十八?」


  四阿哥白了他一眼,皺眉道:「整日里渾渾噩噩的想什麼呢?今天二月二十八,添妝的日子;后個兒就是三月初一,十弟妹往宮裡送妝的日子……」


  二月一般沒有三十,尋常年份是二十九,大年是三十。


  今年不是大年,明天就是月末,後天就是三月初一……


  *

  直接更大章了,兩章八千,再欠一更,555。明天繼續保持日萬,就是將三更改成兩更,第一更爭取在12點之前,第二更爭取在晚上六點之前,最近熬的有些傷,作者是,大家也是,都辛苦了。試一下新時間。然後,繼續摸著發麻的小指頭,可憐巴巴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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