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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章 道惱(第三更求月票)

  九阿哥回來時,舒舒正打發小椿去三福晉處報喪。


  伯爺也是三福晉的堂叔。


  即便隔了房的出嫁侄女沒有服,也要素服兩日略作哀思,才是人情道理。


  「聽妃母的准沒錯……」


  九阿哥將從惠妃那裡打聽的,給舒舒轉述了一遍,而後擔心她不樂意,道。


  舒舒點點頭。


  滿洲本就服輕。


  太子妃之父是三十三年十一月去世,結果次年五月太子妃嫁入宮中,中間只隔了半年。


  當時就引了不少人非議。


  要是按照滿洲規矩算,百日出服也不算錯,可是現下卻因為重儒教的緣故,喪期也有變動。


  父母之喪最重。


  太子妃的婚期定的不守禮。


  可是當時太子婚期預備了好幾年,尊不讓卑,就依舊是如期舉行。


  所以輪到舒舒這裡,既要從例,也不能表現的太涼薄。


  「在江寧這幾日,爺跟著其他阿哥出去轉轉吧,我自己待著就好……」


  舒舒道。


  上頭還有康熙這個厲害的公公在,她不想將九阿哥拴在自己身邊。


  九阿哥擺手道:「有什麼好轉的,等到抽空去趟羊絨織場,其他的地方爺也不耐煩動……」


  舒舒看了他一眼道:「禮佛呢?」


  之前在蘇州、杭州的時候,他都很有興趣的樣子。


  九阿哥看了舒舒—眼,當時有興趣,是因為她在身邊。


  只剩下自己單蹦一個,有什麼意思?

  他做沉思狀,道·「有一件事,爺琢磨好幾天了,想著要不要跟皇祖母說……」


  舒舒道:「什麼事?」


  九阿哥道.「這每個寺里供的佛都不—樣,這一家一家的拜,到底是心誠,還是心不誠?」


  舒舒怏怏的,不想動腦,竟然莫名的覺得九阿哥說的有道理。


  九阿哥見她聽進去了,借著說道.「偏生每次供的燈、捨得香油錢又差不多,倒是不偏不倚,可是也沒有看重哪個,要是佛祖要信仰之力,那是不是找更虔誠的人保佑了?」


  舒舒後知後覺,忙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九阿哥也不過是扯閑篇,轉移舒舒的注意力,見她哀思岔開,就此了吡牙。


  舒舒剜了他一眼,道:「越發膽大了,拿皇祖母說嘴!」


  九阿哥轉移了話題,道:「先頭不是盼著來江寧么?曹順是地頭蛇,你有什麼想吃的、想玩兒的東西沒有?」


  舒舒搖搖頭道:「我吃幾天素……」


  九阿哥想了想,道:「那爺讓曹順多劃拉鮮果……」


  舒舒想起了九格格在杭州時買扇子,江寧的扇子好像也很出名,道:「爺別忘了皇上交的差事,要是長輩們與九妹妹要採買什麼東西,江寧應該就是最後一站了……」


  等到龍舟離了江寧,中間就不會再駐蹕。


  或者駐蹕,也是只住一晚。


  這天真的漸熱了。


  現下的四月,就是陽曆的五月半,已經是初夏時節。


  九阿哥道.「放心吧,有曹順在,高斌那不頂用的也勉強湊個數……」


  之前在蘇州的時候,高斌一行終於跟九阿哥匯合了。


  十福晉的行李也到了。


  重新散了一圈的禮。


  多了個二十多歲的曹順,跟九阿哥同庚的高斌就有些不夠看。


  九阿哥跟舒舒道·「當時爺是不是太急了,就算是缺人,也不該從沒當差的人里扒八拉?」


  曹順雖也沒有正式當差,可是跟在伯父曹寅身邊跑腿幾年,已經歷練出來。


  九阿哥用著極順手,每次吩咐的事情也做的盡心儘力。


  舒舒可還記得這個高斌以後是個能臣,還是治河專家。


  他的晉陞是在雍正朝,就已經做到河道總督,不是憑藉著裙帶在乾隆朝發跡。


  舒舒就勸道:「人是爺主動要的,爺就寸著點兒性子,又不是真的不當用,兩人差了歲數跟資歷,一起比也不公正。」


  九阿哥道.「反正爺是吃一塹長一智,往後再要用人的時候,還是直接挑老成的巴!」


  舒舒看著他,沒有說話。


  在皇子阿哥中,估計只有九阿哥能這樣用人了。


  想的是用人的能力,而不是收服不收服什麼的。


  他也只是當手下用,沒有招攬成門人的意思,否則也不會提拔內務府子弟。


  這會兒功夫,小椿回來了,三福晉跟著一道過來。


  舒舒與九阿哥都站起身。


  三福晉也去了首飾,換了素服。


  她對九阿哥頜首,算是打了招呼,而後就上前兩步,拉了舒舒的手,哽咽道.「大堂叔怎麼就去了呢?」


  說話的功夫,她的眼淚就下來。


  倒是比舒舒這個親侄女,哀思更重些。


  舒舒嘆氣道:「誰說不是呢,沒想到會是這個時候,每年過了臘月,都會讓人安心大半年……」


  「這幾年族伯、族叔去了好幾個,他們老一輩,相繼凋零了……」


  三福晉說著,眼淚又是「啪嗒」、「啪嗒」的掉。


  她是真心難過,並不單單是為了伯爺,更多的是為老邁病重的阿瑪。


  舒舒心中難受,原本還忍著,聽了這話也忍不住落下淚來。


  方才聽到伯爺去世消息,她是三分悲,七分懼。


  也是由伯爺想到父母伯娘身上。


  九阿哥在旁,看著三福晉直運氣。


  哪裡有這樣給人道惱的?

  好不容易東扯西扯的,轉移了妻子的注意力,這一過來,又難受了。


  三福晉渾然不覺,還是不停的抹眼淚。


  這個時候,得了消息的五福晉跟十福晉來了。


  她們也是來給舒舒道惱的。


  眼見著三福晉如此妝扮,才發現難受的還有一個。


  三福晉這時才止了淚。


  舒舒謝了大家。


  少—時,太后、太妃與兩位娘娘處,也都打發人來探看舒舒。


  白嫉么還帶了一盤酸奶餑餑,道.「這是娘娘專門打發奴才給福晉送的,要是福晉沒有胃口,這吃兩塊這個……」


  舒舒親自接了,道:「不能陪皇祖母去禮佛了,勞煩么瘺幫我跟皇祖母說一聲,供燈的時候別落下我。」


  白嫉么道.「福晉放心,奴才回去就跟娘娘說。」


  舒舒看著小椿道·「取些錢在么瘢身邊放著,到時候勞煩嫉么將我的那份添上……」


  后一句是對白么嫉說的。


  白么么應了。


  舒舒又道.「天熱了,容易上火,嫉么可以將皇祖母的茶換成龍井,那個屬性寒涼,消熱解暑……」


  那還是舒舒之前在杭州時孝敬的。


  他們小夫妻去茶園買了十斤茶葉,回來也沒有都分,就是太后處一斤,兩位太妃跟兩位妃母處各半斤,兩位貴人各四兩,其他人就沒有了。


  茶園就在那裡,旁人有興趣只管自己去買好了。


  白嫉么記下了,道:「娘娘不大愛喝龍井茶,說放少了味道淡,茶葉放多了又苦」


  舒舒想起後世風靡的龍井水果茶。


  可惜現下應季的水果有限,只有枇杷、桑甚、櫻桃幾種,好像不是調果茶的。


  她就道:「先頭在杭州,娘娘那裡不是得了桂花蜜么,等到茶水放涼了,那個直接放茶里調開了,味道也不錯,嫉么可以叫人做了,給皇祖母試試。」


  白嫉么道.「娘娘正愛吃那桂花蜜呢,早膳吃餑餑都要蘸一小碟,這調了茶喝,肯定也愛喝。」


  送完了東西,白嫉么離開。


  幾個蛐埋將兩人對話看了個齊全。


  三福晉眨了眨眼睛,之前只曉得太后喜歡舒舒,也曉得舒舒待寧壽宮人親近,沒想到是這麼個熟稔法。


  是不是太巴結了?

  也是皇子福晉呢?

  用做到這個地步?

  飲食起居都要照顧到?!

  自己這堂妹,還真是深藏不漏。


  是個愛討好長輩的。


  實際上,她誤會了。


  舒舒這次隨太后南巡,身上還背著康熙與宜妃交代的差事,那就是服侍太后飲食起居。


  白嫉么也是因為這個,才有問必答。


  三福晉看著五福晉。


  這嫂子也不好當。


  這孝順孫媳婦的位置,讓人給搶了。


  五福晉卻是知曉內情的,哪裡會想那許多?


  她察覺出三福晉看自己,也回望過去。


  三福晉這才移開視線,用帕子點了點眼角。


  十福晉更是個腦袋簡單的,壓根想不到旁的,只對舒舒道.「九嫂要是難受,就多吃些,吃了就睡,再醒來就會好許多……」


  這個法子還挺別緻。


  舒舒見她說的—本正經的,也就認真的點點頭。


  這會兒功夫,九格格也到了。


  舒舒道:「瘺么不是來過了?怎麼又過來?」


  九格格隨著太後起居,方才白么瘢送東西的時候,也傳了九格格的話。


  九格格拉著她的手,道:「我尋思著,還得親自來一回,要不心裡不安生。」


  先頭她沒有過來,也是因為太后與太妃、兩位妃子住在織造府東路,舒舒等皇子福晉隨皇子們住在西路,中間隔著織造府衙門。


  現下因聖駕駐蹕,暫時充作行在,沒有外人在,可是也有不少本省大臣往來候見,容易衝撞了。


  舒舒回握她的手,道:「你我之間,不用這些虛禮。」


  或許是因為同庚的緣故,也是因為九格格讀書多,比同齡人更穩重,姑嫂兩人說什麼都能說到一塊去。


  相處的時間雖晚,可是卻有老友之感。


  三福晉看在眼中,只能遺憾。


  這個是學也沒法學的,誰叫她跟九格格差著歲數。


  三福晉幾個還沒有告辭,御前又來人了。


  梁九功過來,原來康熙親自吩咐行宮膳房給舒舒預備了素席。


  三福晉方才還在勸慰自己不犯酸,眼下卻是忍不住了。


  這個體面,她也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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