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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章 教出來了(第二更求月票)

  從翊坤宮出來,舒舒心中就帶了幾分後悔。


  今早從通州回來時,應該打發小椿先不回宮,直接去都統府的。


  雖說額涅平安生子,大伯也發喪了,娘家那邊大事已了,可是她還是惦記額涅的與阿牟的身體。


  按照規矩,停靈的時間有長有短。


  伯爺是一家之長,上頭沒有長輩在了,可以停留「七七」在發喪。


  可是現下正是夏天,沒有辦法停靈那麼久,「三七」就出殯了。


  要不然的話,舒舒還要過去悼祭。


  宜妃都自嘆不年輕了,額涅比她年長好幾歲,阿牟也是將五十歲的人。


  自己卻疏忽了,只想著修整修整,等行李也都拆好了,禮物弄好了,過幾日再歸寧。


  可是家裡曉得聖駕今日迴鑾,阿瑪跟額涅肯定也是惦記著她的。


  結果到了二所,就見九阿哥換了素服,正在等她回來。


  「快換了衣裳,爺帶你出宮……」


  九阿哥看著舒舒,催促道。


  舒舒先是一喜,隨後猶豫道:「這方便么?」


  九阿哥挑眉道:「有什麼不方便的,宮門還攔著不讓出入不成?」


  「可娘娘與皇上那邊,還沒有稟告長輩?」


  舒舒覺得太隨意了。


  九阿哥拍著胸脯道:「咱們又不是孩子,還但凡出門就要稟告,就說『出嫁從夫』,爺非要帶你出門的,汗阿瑪壓著的國家大事還多呢,哪裡會管這些,娘娘那裡也會體恤的。」


  舒舒立時去換了衣裳,嘴角都放不下。


  她覺得自己又規矩過了。


  自己是小兒媳婦。


  往後也要記得這個身份。


  不必太可靠。


  做個在男人跟前拿不了主意小媳婦,不是正常的么?

  舒舒喚了幾個丫頭過來。


  小棠依舊不肯回家,舒舒就帶了小椿跟小松兩個,九阿哥則是打發何玉柱與孫金先行一步,去安排馬車。


  為了趕時間,沒有叫侍衛。


  夫妻倆坐上馬車,帶了二十護軍就往正紅旗去了。


  等到馬車出了地安門,九阿哥才撫額道:「糟糕,空著手呢!」


  他現在行事越來越「舒舒化」,那就是去旁人家牢記這一條,「禮多人不怪」。


  舒舒眉眼彎彎道:「回頭行李收拾出來,打發人一起送過去。」


  九阿哥沒有叫人繞路買東西。


  他覺得對岳父、岳母來說,妻子歸寧就是最好的禮了。


  到了都統府,馬車還沒停,就有人往裡面報信。


  等到馬車停穩當,齊錫已經大踏步的出來了。


  「不是才回宮么,怎麼今兒就過來了,該歇歇的……」


  齊錫嘴上抱怨著,可是眼中的歡喜卻是毫無掩飾。


  他拍著九阿哥的肩膀,彷彿很親近模樣。


  九阿哥笑著,卻是覺得肩膀頭子生疼。


  他有些不明白,自己這是什麼時候又得罪岳父了?

  他還不知道,天下的岳父看女婿就沒有真正順眼的時候。


  舒舒看著齊錫,有些動容,道:「阿瑪黑了,還老了……」


  治喪最是熬人,舒舒年前也是從頭到尾目睹了一次的。


  大阿哥還是壯年,都瘦了一圈,老了好幾歲。


  齊錫這裡,畢竟也是四十奔五的人了。


  他嘆了口氣,道:「就這一回,等出了服再補吧!」


  舒舒牽挂的還有覺羅氏,眼見著人沒出來,道:「額涅在坐雙月子?」


  之前覺羅氏生產前,伯夫人就提過,到時候讓她多養養,畢竟不年輕了。


  時下坐月子,除了三十天外,還有做四十天或兩月的。


  現下覺羅氏沒出來,就是兩月了。


  齊錫點頭道:「你直接去正房看你額涅吧,你額涅還不知你回來……」


  舒舒點點頭,腳下不停地就往二門去了。


  九阿哥在旁,曉得岳母還沒有出月子,那自己倒不好探看了,老實地跟著岳父到客廳說話。


  眼見著齊錫一副居喪守孝模樣,很是安穩,他不解道:「岳父,聖駕今日迴鑾,您怎麼不想法子進宮呢?」


  八旗都統,都要輪班在宮裡當值。


  就算今天不是正紅旗,不是還可以調換么?


  九阿哥覺得,無緣無故遭了官司,就該早點去御前辯白清楚,找能做主的人去。


  齊錫看著九阿哥,沒有說話,心中嘆了口氣。


  現下危機不在董鄂家,也不在福漢、福海兩兄弟,而是宮中。


  他怎麼好這個時候撞上去?


  君臣多年,他也看出皇帝的脾氣,是個不樂意旁人伸手要權的。


  越是上躥下跳,越是會讓那位不喜。


  九阿哥道:「您可不能太老實了,別盡想著只是家事,等著彭公爺管教兒子,誰曉得他有沒有私心,他那麼多個兒子,也缺著前程呢……」


  上了族譜的就七個,聽說外頭還有私生子。


  那位彭公爺的風流,跟他的勇武一樣出名。


  齊錫忙擺手道:「這到底是董鄂家家事,阿哥不好插手……」


  九阿哥又按捺不住心中好奇,眼睛轉了轉,道:「那個錫柱到底是不是伯岳父的兒子?」


  齊錫看了九阿哥一眼,道:「不知道。」


  九阿哥:「……」


  他有些著急道:「這不都過去一個半月了么?怎麼還查不出?」


  什麼「滴血認親」之類的,不是該弄起來?

  齊錫提及這個也憋悶。


  他不想承認那個不孝無能的混賬是自己的侄兒。


  可確實也找不證據證明錫柱不是董鄂家的骨血……


  *

  上房裡,靜悄悄的。


  覺羅氏正在午睡。


  旁邊的小杌子上,有個丫頭睡眼朦朧的,小腦子一下一下的點著。


  見到舒舒進來,那丫頭忙起身,想要說話,被舒舒給止住。


  舒舒看了覺羅氏一眼,沒見到襁褓,躡手躡腳的出去,去了東屋。


  一個三十來歲的婦人在南窗下做針線,旁邊懸挂著悠車,上面綁著個月子孩兒。


  見舒舒進來,那婦人起身,不知是哪一位。


  旁邊跟著的丫頭道:「這是姑奶奶回來了……」


  那婦人忙蹲了福禮。


  舒舒擺手叫起了,低頭看了眼悠車上的孩子。


  小傢伙白白嫩嫩,睡得正香,只綁著腿,胳膊松著,雙手投降的姿勢,鼻子跟嘴巴都很秀氣。


  要是不事先知曉是男孩的話,看著就是個精緻長相的女寶寶。


  似是察覺到舒舒的視線,小傢伙張開了眼睛,打了個哈欠,小鼻子動著,就側頭看向那婦人的方向。


  那婦人見狀,帶了猶豫,看著舒舒道:「姑奶奶,小爺餓了……」


  舒舒點點頭,就轉身出去了。


  她又去了西屋,也沒有叫醒覺羅氏,就坐在炕邊。


  如今仲夏時節,京城的天氣乾熱乾熱的,覺羅氏卻依舊帶了抹額,身上也壓著單被。


  她臉上有些腫,不過看著氣色還好。


  舒舒的心裡很平靜。


  真好,父母康健,丈夫也開始懂事了。


  她果然是個有福氣的。


  至於「九龍奪嫡」?

  誰曉得到時候還能剩下幾條?

  這規模一再縮減的話,到時候說不得就是小打小鬧的,他們圍觀一下也就完了。


  「傻笑什麼了?」


  覺羅氏睜開眼睛,就看到自己姑娘坐在炕邊傻樂,翻身坐起來,打趣道。


  「額涅……」


  舒舒拉著覺羅氏的胳膊,親昵得靠了靠。


  覺羅氏推著她,帶了嫌棄,道:「怪熱的,膩歪什麼?」


  舒舒不肯撒手,看著覺羅氏,不滿道:「額涅您是有了小的,要偏心幼子了?!」


  母女幾個月沒見,親香親香怎麼了?

  覺羅氏輕哼道:「就只能偏你一個,等你往後生了小的,你還跟著爭寵,羞不羞?」


  舒舒笑道:「爭,誰叫我有個好額涅、好阿瑪呢,自然想著最疼我……」


  覺羅氏點了點她的頭道:「就是窩裡橫,你婆婆跟前你怎麼不敢說這話?」


  舒舒帶了笑道:「額涅放心,有您女婿爭呢……」


  還真是無巧不成書,誰會想到這兒女都成親了,兩邊的娘老蚌懷珠,各給他們添了個小弟弟或小妹妹。


  見覺羅氏額頭汗津津的,嘴唇也發乾,舒舒起身去看茶水。


  茶壺是溫熱的,她就倒了一杯水,遞給覺羅氏。


  覺羅氏接了,喝水。


  舒舒又去投了毛巾,給覺羅氏擦臉。


  覺羅氏也不攔著,任由她服侍,臉上帶了欣慰,眼中卻是忍不住心疼。


  打小哪裡這樣有眼色過……


  現在出門子不到一年,會照顧人了。


  舒舒見了,就曉得她誤會,笑道:「額涅想哪兒去了?寧壽宮那麼多宮人,我想要在太後跟前獻殷勤也獻不上;我們娘娘更不用說了,每次過去請安,只有連吃帶拿的,連根針線也沒動過,您就放心吧!」


  覺羅氏瞥了她一眼,道:「那你們阿哥所呢?」


  舒舒想了想九阿哥那裡,她不說親力親為,也差不多了。


  可是怎麼辦呢?


  總不能安排旁人圍著九阿哥打轉吧。


  再說,也教出來了。


  她就笑道:「這不是您閨女心眼小么,不樂意旁人往您女婿身邊湊。」


  覺羅氏的心放下一半,可還是提醒著:「也別太慣著了,要將自己放在頭裡。」


  舒舒點頭道:「您放心吧,您閨女是您跟阿牟兩人教出來的,只有讓旁人吃虧的,還能自己吃虧?」


  覺羅氏道:「就是嘴上厲害,回頭比誰都心軟。」


  舒舒沒有說話。


  那是錯覺。


  還有對家裡人的標準跟對外人的標準怎麼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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