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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六章 禍首(第一更求月票)

  舒舒與九阿哥齊齊地看著十阿哥。


  十阿哥平復了一下呼吸道:「莫爾暉墜馬死了!」


  九阿哥臉上多了問號:「這是誰啊?怎麼跟郭絡羅家官司相干了,證人?」


  舒舒在旁,卻是變了臉色,道:「是明登的獨子,八福晉的堂弟!」


  論起來,還是她的小表舅。


  小時候常也跟著郭絡羅太太來過都統府,跟在舒舒屁股後頭玩,印象中是個乖巧靦腆的小小子。


  因為八旗議親,只序門第跟年齒,不怎麼論輩分,所以等到舒舒開始留頭,就沒怎麼見過了。


  九阿哥聽明白這身份,也目瞪口呆。


  他震驚的是那個「獨」字。


  明登夫婦也都五十來歲了,這死了獨苗,那不就是血脈斷絕了?


  「這是缺德事做多了?真有報應?」


  九阿哥想起那些佛家典故,隱隱的有些畏懼,道。


  舒舒遞給十阿哥一杯茶。


  十阿哥「咕嘟咕嘟」喝了,接著道:「到底是開國元勛楊舒跟達爾漢的後人,還是太祖血脈,汗阿瑪會網開一面的刀。」


  楊舒是太祖皇帝妹婿,達爾漢是太祖的外甥兼女婿,這父子兩人也是明登的曾祖父跟祖父。


  現下郭絡羅家的嫡支,都是達爾漢跟太祖之女嫩哲公主的後代。


  明登是公主的孫子,也是康熙的表兄。


  舒舒道:「為什麼墜馬?」


  這個時候,也不是跑馬的季節。


  一個還沒有補缺的少年,在哪裡跑馬?

  十阿哥道:「消息報到宗人府,我聽得也不真切,好像是跟八福晉那兩個庶兄有關,吵架了,還是什麼的,去了城外……」


  到底是打小認識的人,還是一條人命,舒舒幸災樂禍不起來。


  她只是道:「就算官司不了了之,郭絡羅家也要散了。」


  嫡支就剩下兩個庶子。


  這兩人名義是明登侄兒,實際上也是養子,小一輩三個堂兄弟養在一起,原本該跟親兄弟差不多。


  可是莫爾暉真要是因兩人而死,就算明登能原諒,郭絡羅太太也不會原諒。


  九阿哥撇嘴道:「本來就是二流人家了……」


  十阿哥則是若有所思,道:「所以這家族興衰,不怕外人攻訐,就怕內里亂了。」


  郭絡羅家如此,董鄂家何嘗不是如此?


  *

  失獨的母親會變得很可怕。


  她會無所畏懼。


  郭絡羅宅,郭絡羅太太抱著兒子冰冷的身軀,看著旁邊跪著的海保與伍什哈齊,眼睛要噴出毒來。


  「你們到底對我的莫爾暉說了什麼?」


  這兩人都是和碩額駙明尚庶子,也是明登夫婦的養子。


  明尚被處死時,兩人一個兩歲,一個一歲,打小養在明登夫婦身邊。


  海保忙道:「阿牟,是三弟過來問我們能不能撤狀子,說會勸您將產業拿出來,不會佔了我們兄弟那份,養恩大於生恩,侄兒哪裡敢有那煳塗心思,這狀子本也與侄兒們不相干。」


  伍什哈齊則紅了眼圈,哽咽道:「是那個女人嚇唬三弟說,往後也會吃他岳家的絕戶,那邊肯定要退親的,現下還沒打發人來,是因為官司沒落定,大家都盯著郭絡羅家的緣故」


  兩個庶侄都是郭絡羅太太親自撫養大的,自是曉得他們的性子。


  尤其是伍什哈齊,在莫爾暉落地前,被郭絡羅太太當嗣子養,對她也孝順依賴。


  兩人不會說謊,那罪魁禍首就是八福晉!

  郭絡羅太太緊緊地摟著懷中的屍骸,眼晴越來越紅。


  *

  都統府。


  覺羅氏跟齊錫面面相覷。


  實在是太過巧合。


  「誰做的?」


  覺羅氏喃喃道。


  那可是堂姑的命根子,估計要瘋了。


  她之前提及這位小表弟,也只是當時恨極,產生了陰暗念頭。


  可想著自己的幾個孩子她還是會克制。


  齊錫覺得牙疼道:「原還想著火上澆油,現下還是避開些,別燒到咱們身上……」


  覺羅氏轉著手中的佛珠,道:「不知道我那位堂姑母會不會後悔。」


  *

  郭絡羅太太後悔不後悔不好說,八福晉卻是後悔了。


  「莫爾暉死了……」


  她抿著嘴,帶了幾分不安。


  兩人是叔伯姐弟,本該十分要好,可是一個養在王府,一個養在郭絡羅家,打小往來也是有數。


  就算八福晉偶爾回郭絡羅家,也看不慣莫爾暉,嫌棄他不自重,跟兩個庶子混在一塊。


  莫爾暉跟兩個堂兄關係更親,也嫌棄八福晉拿架子,不尊重兩個哥哥。


  姐弟倆相看兩厭。


  因此在莫爾暉找到八貝勒府時,八福晉才會說得多了些,刻薄了些。


  「嬤嬤,我怕……」


  八福晉拉著奶嬤嬤,臉色都白了:「伯母她會恨死我的。」


  奶嬤嬤忙安慰道:「關福晉什麼事兒?要是作孽,也是大老爺、大太太自己作孽才報應到三爺頭上。」


  八福晉抬頭道:「真不干我的事么?」


  奶嬤嬤搖頭道:「不幹,不幹,您只是實話實說,沒有跟三爺吵架,也沒有逼著他去城外跑馬……」


  八福晉剛要點頭,就聽到門口有人道:「你說了什麼?」


  是八阿哥回來了。


  這幾日他常在宗人府,自然也第一時間曉得莫爾暉墜亡之事。


  八福晉看著八阿哥,面上帶了倔強,道:「八爺這是問罪來了?」


  奶嬤嬤在旁忙道:「貝勒爺別聽旁人胡沁,真不幹福晉的事!」


  八阿哥瞧也不瞧她,只看著八福晉。


  二月里他奉命送八福晉回京,交由安郡王夫婦「管束」。


  五月十八,他回來當天,安郡王就打發人請了他過去,讓他接八福晉回來。


  安郡王說得清楚:「出嫁從夫,往後再有什麼,請貝勒自己管教。」


  八福晉狀告郭絡羅夫婦之事,徹底激怒了安郡王。


  那會讓旁人怎麼看?

  好像是他們王府不講道理,借著八福晉惦記姻親產業似的。


  加上康熙之前的口諭說的重,安郡王也不想繼續承擔這「教養之責」。


  八阿哥能如何?


  那是他的嫡福晉,他也只好接回來。


  原想著將狀子撤下來,再帶了八福晉回郭絡羅家請罪。


  結果他還沒有做什麼,官司到了御前。


  他得了口諭卻是要代妻子應訴的。


  八阿哥不用出去,都能曉得八旗勛貴百姓是怎麼講究自己的。


  說不得將他當成是打官司的罪魁禍首。


  為了這個緣故,他心裡也惱著八福晉,這幾日夫妻壓根沒有打照面。


  聽到莫爾暉墜亡,八阿哥就曉得不好,第一時間就是回來找八福晉,問問那邊三兄弟之間的關係。


  要真是因八福晉的兩個庶兄而死,那他們這邊也要表明立場,不能護著。


  結果沒想到會是更糟糕的後果。


  「到底說了什麼?」


  眼見著八福晉心虛的模樣,八阿哥也沒了耐心,帶了煩躁,催促道。


  八福晉移開眼,揉著帕子道:「就是實話實說罷了,真不同我相干!」


  奶嬤嬤也道:「指定是那兩個庶子使壞,才氣到了三爺,小婦養的,心都毒著呢」


  八阿哥冷冷的看了奶嬤嬤一眼,轉身出去了。


  等到了前院,他就喚了雅齊佈道:「不用急著預備禮了……」


  之前他想著親自去富察家一次,將禮數盡得足足的,也擇吉迎了富察格格入府。


  結果現下莫爾暉身亡,即便兩家中間有官司,可那是他的堂小舅子,卻不好在這個時候辦喜事,要不就顯得太涼薄些。


  雅齊布看了眼正院方向,道:「富察家也是豪族,富察格格的陪嫁應該不會少,院子是不是太小了?」


  貝勒府也是三跨院,中路,東路跟跟西路。


  東路後頭是個兩進的院子,原本打算以後作為繼承人的住處。


  西路也有個兩進的院子,是打算以後接了衛嬪出宮奉養的。


  之前八阿哥給富察格格選的是西路二進院前的小院。


  八阿哥沉默了一會兒,道:「那就收拾東路後頭的院子!」


  雅齊布躬身應了。


  他也不想沒事找事,可誰叫八福晉不知趣。


  明明是灰頭土臉的回來,應該老實些,結果還找他們夫妻的毛病,話里話外將他們的寶貝閨女損了一遍,還大言不慚的要給她的奶兄弟求娶。


  他現下就盼著富察格格入府,到時候兩個福晉對起來,才是他們夫妻的機會。


  八福晉到底是嫡福晉,私下裡想要巴結的也不少。


  等到東路的院子一收拾,八福晉就得了消息。


  她臉色漲紅,簡直要氣炸肺,直接往前院書房來,質問八阿哥道:「你是什麼意思?那是大阿哥的院子,富察賤人也配?刀。」


  八阿哥皺眉,道:「福晉還請慎言!」


  八福晉怒道:「我哪句話說錯了?你想要做什麼,寵妾滅妻?將給阿哥留的院子直接給了小老婆住,還不興我說,你當我死了?」


  八阿哥的視線落在她紅彤彤的衣裳上,帶了幾分無奈,道:「你沒死,可有人死了,你是親堂姐,都不想著換衣裳么?」


  八福晉哪裡聽得進去這些,只當他是轉移話題,道:「你說呀,你說呀,別扯旁的沒用的,死不死的,還要我披麻戴孝不成,他也配?有那麼惡毒的阿瑪、額涅,早就該死了!」


  院子里,郭絡羅太太扶著丫頭,聽著這咆哮聲,臉色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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