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八章 滾邊去(第一更求月票)
西花園,池畔東所。
這是十二阿哥的住處,現下不單單他在,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十五阿哥也在。
因為這隻「富貴雞」是賜四個皇子阿哥的,就送到了東所。
不管平日里如何輕忽,他序齒在前,這個時候就是兄弟們過來。
一個泥蛋蛋,看著貌不驚人。
可是幾個皇子阿哥,聽聞是九阿哥「敬上」的,就都有底了。
都吃過二所的美食,曉得不俗;這又是「敬上」的,那更是錯不了。
十四阿哥笑道:「九哥肯定送了好幾份,這是惦記著咱們呢……」
他倒是有自知之明,曉得要是只有兩、三份的話,那輪不到他們兄弟,指定是太后與太子排在前頭。
十三阿哥點頭道:「九哥向來友愛……」
十二阿哥沒有說話,可神色也舒緩許多,不再是平日里的木塑泥凋模樣。
最小的十五阿哥都咽下口水,帶了期盼,道:「肯定是九嫂琢磨出來的,會很好很好吃。」
等到外頭的泥巴殼敲打,荷葉也打開,香味縈繞。
四人就分食了這隻雞。
十四阿哥與十五阿哥一人一隻雞腿,十二阿哥與十三阿哥一人一隻連著胸脯肉的雞翅膀。
用的就是二斤左右的童子雞,去了皮毛內臟,熟制后也就一斤左右。
意猶未盡……
*
紫禁城,二所。
夫妻倆正在院子里熘達。
下晌叫膳房做「富貴雞」的時候,舒舒就問了一下今日膳房的食材都有什麼,知曉有新鮮的羊小排,還有一隻豬肘,既讓小棠也試做了。
然後晚飯的時候,一隻「富貴雞」,一份煨羊排,一隻煨豬肘,除了分出去賞齊嬤嬤與崔公公的,剩下的,夫妻倆吃了個乾淨。
九阿哥是一支雞翅膀、一個雞腿、一條羊小排、兩塊肘子肉。
因為羊小排用辣椒腌過,很是入味,剩下大半扇就讓舒舒給吃了。
她這小半月因苦夏的緣故,清澹飲食,胃口也小了。
一下子吃多了,就有些受不住。
夫妻倆都撐到了。
九阿哥就拉她出來遛彎消食兒。
至於「富貴雞」這個名字,並不是舒舒想起乾隆的典故直接「拿來」的,而是九阿哥琢磨出來的。
「叫花雞」不雅,夫妻倆想新名字的時候,九阿哥就想到了「福壽喜」。
覺得那個菜的名字好,聽著就是好彩頭。
這「叫花雞」可以參照那個想名字。
舒舒這邊還沒有想到貼切的,九阿哥就已經脫口而出「富貴雞」。
按照他的意思,缺什麼補什麼。
乞丐琢磨出來的吃食,那就補個富貴,叫「富貴雞」。
「咱們這方子尋常,吃著新巧罷了,要是能尋到更好的方子,到時候就叫『神仙雞』……」
九阿哥不貪口腹之慾,卻是還記得自家的酒樓:「到時候就在酒樓上這道菜……」
舒舒笑道:「這名是不是起的太大了?」
九阿哥道:「現下是不行,大家聽了霸道名字,期待太高,吃著也只是比尋常烤雞略好些,自然不會滿意;要是有了好的方子,讓人流連忘返,使得香味更霸道些,然後肚子里也塞滿了山珍什麼的,弄成『福壽喜』那種吃不起的樣子,就能叫『神仙雞』了。」
這次的「富貴雞」的肚子里,也是塞了東西的,就是水發的香孤與玉蘭片。
舒舒在旁,真心誇道:「爺可真厲害。」
無師自通的明白了商品名的重要性,還曉得將消費者的期待值拉滿。
九阿哥帶了得意,道:「這有什麼?要是賣的是尋常的雞也就罷了,吃到肚子里就算不虧,可想要將一隻雞賣出十隻雞的價格,就要怎麼精巧怎麼來了……」
說到這裡,他又道:「那個冰粉方子跟冰豆花、綠豆涼粉,也叫人抄一份,回頭打發人送過去,那個現在外頭正合適。」
舒舒點點頭。
等到臨睡的時候,九阿哥才想起烏雅家的事,跟舒舒說了一嘴,道:「汗阿瑪到底怎麼想的,後宮妃嬪的娘家都清退的差不多了,留著的都是無關緊要的差事,這是防什麼呢?」
舒舒沒有回答。
還能防什麼?
防著有皇子外甥的人家,勾連皇子,在膳房做手腳。
或許康熙還沒有想到這一層,可是已經開始忌憚。
「這是好事,往後內務府攀龍附鳳的人家怕是少了……」
舒舒道。
之前送個女兒入宮,只要得了寵愛,成了嬪御,就能惠及家族,誰不想要搏一搏呢?
現下呢?
要是女兒入宮得寵,家族上下就要放棄世官肥缺,退到散職上去,就要權衡權衡了。
或許還有賭富貴的,不過應該也會少許多。
千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
九阿哥撇嘴,小聲道:「還真是未必,一朝天子一朝臣,萬一往後哪代皇帝色令智昏呢?自古以來,就不缺『盼女成鳳』的人家……」
不過閑話罷了,本也不與他們相干。
結果次日,就被打臉了。
次日,九阿哥如常到了內務府,就被桂丹給堵住。
不再是之前那種囂張跋扈的模樣,瘦了一圈,精神也蔫耷耷的。
九阿哥的視線往他身上掃了一眼,不像死了爹娘的,怎麼這死出。
「九爺,您可得幫幫忙……」
桂丹苦著臉,可憐巴巴,道。
「哈?」
九阿哥翻了個白眼,不耐煩道:「幫個屁!爺該你的、還是欠你的,開口閉口就得幫忙,滾邊去……」
桂丹忙道:「這也是實在沒有法子了,四叔、五叔闔家進京不到半月,家裡都嘰歪了好幾場。」
九阿哥依舊是不以為然,道:「那關爺什麼事兒,人腦子打成豬腦子,也是你們家自己的家務事兒。」
桂丹沒想到九阿哥如此絕情,連個原由都不問,訕訕道:「九爺,這都不是外人啊,都是娘娘的至親……」
九阿哥涼涼的看著他,道:「怎麼地?這麼多年打著娘娘的旗號作威作福的,都得了好差事,這一朝打回原形,受不了了?」
桂丹訝然道:「您知道?」
九阿哥嗤笑道:「爺又不是瞎子、聾子,怎麼就不知道?」
實際上還真不知道。
即便人事單子他要過一手,也不上心,也只會當成是尋常,沒有想到是皇父在削弱后妃戚屬的勢力。
不過有十四阿哥昨天的問話,他心裡也就有數了。
郭絡羅家四舅、五舅,借著宜妃的光,品級雖不高,可都是有差事在身的,居然闔家進京,那除了丟了盛京的差事,還有什麼其他解釋。
三官保倒是沒有老湖塗,曉得有郭貴人之死,額娘這一脈這邊與老二、老三那邊有了嫌隙,難以化解。
老四、老五是庶出,之前也是牆頭草,就打發到京城來。
五哥府上已經有了個司儀長。
這是盯上自己的皇子府了?
桂丹喃喃道:「四嬸、五嬸想要進宮給娘娘請安,可是娘娘沒有召過人,連我額涅這半年也沒有入宮,四嬸、五嬸不信,就跟我額涅鬧,說我額涅存了私心。」
九阿哥聽得熱鬧,道:「那怎麼沒攆出去?」
桂丹看了九阿哥一眼,道:「那是皇上賜給瑪法的宅子,不是阿瑪的私宅。」
九阿哥挑眉,道:「爺倒是忘了,你們還沒分家呢,你阿瑪還真是孝子……」
桂丹訕訕道:「瑪法不分家,我阿瑪也沒有法子。」
九阿哥輕哼道:「這不就是分了遠近親疏么?做了取捨,就要擔著,別盡想兩全其美的好事,還是當爺是麵糰似的,去年盛京的事,爺可都記得清清楚楚,穿著孝服來迎爺……」
桂丹帶了委屈,道:「不搭理他們就不搭理唄,那您怎麼連奴才都不搭理了?」
九阿哥冷笑道:「這不是你那好額涅,將爺當成仇人了么,爺還怎麼敢搭理你,放你跟著爺親近,回頭讓你捅爺兩刀?」
桂丹忙道:「奴才是那喪良心的人么?且不說金家的事情不與爺相干,就算是爺的干係,也不影響咱們的情分啊!」
九阿哥卻是曉得桂丹是個畏威不畏德的,還有「狐假虎威」的前科的,就道:「反正你皮子給爺緊著,要是敢打著爺的幌子或是五哥的幌子在外頭胡鬧,那爺就讓你剝了這身蝦皮,滾回盛京老家!」
桂丹苦著臉道:「奴才不敢,五爺已經教訓過了。」
九阿哥想起自己那個大舅母,依舊厭惡,道:「你額涅一心幫扶娘家,做什麼老指望五哥跟爺,那就自己幫唄,你這不是沒定親么,將她那個寶貝侄女聘給你不就行了!」
既是想要攀高枝養出來的姑娘,相貌應該不差。
要不然也不會捨得花錢,先是送到二所備選,后又送進兆祥所。
桂丹呲牙道:「九爺,您可真疼奴才……」
金家入了辛者庫罪籍,以後男丁只能服最臟最累的勞役,女卷也要補些髒亂繁重的婦差。
尋常包衣人家,都不會樂意跟這樣的人家結親,更不要說郭絡羅家是已經抬旗到滿洲旗的新貴,桂丹又是補了侍衛的郭絡羅家長孫,妃主子的親侄兒。
九阿哥嗤笑道:「往後你額涅再磨嘰金家的事,你就這樣應答,多好啊,直接成全她的孝心。」
桂丹忙搖頭道:「可不敢說,萬一奴才額涅當真了,那奴才可掉坑裡了。」
九阿哥收了笑,板著臉道:「反正你們樂意怎麼熱鬧是你們的事,不許讓五哥費心,也不許去啰嗦五嫂!五哥、五嫂脾氣好,會想著親戚體面什麼的,爺可不會理那個,要是你們家不安生,你阿瑪管束不了妻子兄弟,那還做個屁的司儀長,爺到時候給五哥舉薦新人,爺就不信五哥不給爺這個體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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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掉落了前一章,大家別落下,今天還是勤勞的小九。^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