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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二章 恍若新生(第二更求月票)

  等到午後過後,佩蘭到太醫值房的時候,就跟九阿哥碰上。


  兩人都找到一個當值的太醫。


  等出了值房,兩人同行至廣生右門。


  再一日,就是六月二十七,十八阿哥「滿月」。


  宜妃出了月子。


  早上卯初,宜妃就醒了。


  從卯初到辰初,整整一個時辰,宜妃換了三次水,洗了三回澡。


  每個手指頭都搓過了,才覺得活過來了。


  而後她就搬回了前頭正殿。


  連帶著十八阿哥,也挪到了前院的東偏殿。


  等到歪在次間的炕上時,宜妃吸了一口氣,眼淚差點兒沒出來。


  沒有沉香味兒,也沒有檸檬香,可是也沒有酸臭味兒。


  清清爽爽的,喘氣都舒服了。


  九阿哥囑咐道:「告訴娘娘,熱也忍著,等到挪到園子里,也不能只想著涼快,還是得捂著。」


  想起住了整整一個月的後殿,她面上帶了嫌棄,吩咐佩蘭道:「幔帳都換了,不要了,其他坐墊什麼的,都清洗了,重新煳牆,窗紗也換新的,這兩日別關窗,味道好好放放!」


  佩蘭應了,下去吩咐去了。


  宜妃看著几案上擺著的兩盤鮮果。


  一盤裝的是白杏,小兒拳頭大,飽滿水潤。


  一盤裝的是李子,個頭跟杏相仿,是黃綠色的。


  宜妃口舌生津,忍不住,上手摸了一個。


  佩蘭吩咐人回來,見了忙道:「娘娘,還是蒸了吃。」


  宜妃皺眉放下果子,擺手道:「端走端走,眼不見心不煩!」


  佩蘭馬上端了下去,吩咐人送到膳房,每樣蒸一小碗。


  這會兒功夫,五福晉已經入宮了,正在二所說話。


  佩蘭恭敬應了。


  舒舒就按照習慣,依舊是打發小椿先來翊坤宮。


  等回了翊坤宮,佩蘭就說了太醫的話,還說了遇到九阿哥之事,誇道:「九爺孝順,親自去問這些……」


  宜妃嘴角翹著,心裡熨帖,卻也明白真正孝順的是誰。


  自己的兒子是什麼性子她還不曉得?

  哪裡是這樣細心的?

  老話說的好,「十年看婆,十年看媳」。


  她這裡不用十年,就能看出自己是個有後福的。


  「聽太醫的,不著急,那就滿四十二天再搬。」


  太醫就一併說了。


  宜妃美滋滋道。


  *

  二所這裡,九阿哥也跟舒舒說了太醫的話。


  舒舒心裡盤算了一下時間,那要中旬搬了,不用著急了。


  可是婆婆只坐三十天月子,那還是要打發人告訴五福晉一聲。


  宜妃不讓兒媳婦請安,舒舒這裡還好,三、五日打發人過去一趟;五福晉在宮外想來早等急了。


  至於小十八的「滿月」,因為宜妃之前發話不過辦,也不會舉行滿月禮。


  那就不會有女眷入宮賀生,可是五福晉與舒舒這兩個兒媳婦不是客,卻是該請安的。


  舒舒就打發吩咐周松走一趟,道:「問問嫂子,後天入宮不入宮……要是入宮,可以先到二所,我們再一起去給娘娘請安。」


  周松應著,就叫了個小太監跟著,出宮往五貝勒府去了。


  宜妃年歲在這裡,還是仔細為好。


  等到傍晚時分,周松就回來了。


  「五福晉說,後天早上入宮,直接來跟福晉匯合,再往翊坤宮去。」


  舒舒點點頭,道:「辛苦了,下去歇著吧。」


  現下已經是暑伏,已經算是很熱的時候,可是五福晉並沒有跟五阿哥去海淀。


  舒舒就問九阿哥道:「五嫂要是家務牽扯不能動,那三嫂、四嫂不是也差不多?」


  九阿哥道:「誰知道呢,愛去不去,許是現下沒差事,也不用老往御前跑。」


  說到這裡,他想起了上回七阿哥御前對答的模樣,忍不住跟舒舒吐槽道:「你說他倔強個什麼勁兒,實惠是頂頂重要的,汗阿瑪這麼多個兒子,他不往前湊,誰能想起他來?」


  舒舒卻聽著不大對勁。


  那天早上送殯的時候,她才聽七福晉提起八福晉「為父報仇」的八卦,囑咐七福晉告訴七阿哥。


  七阿哥半天的功夫,就查出那麼多?

  「彌月為期,百日為度」。


  只有貝勒府的人手怕是不夠。


  還有那如同君臣對答的模式,也不是一次兩次養成的。


  七阿哥兼管鑾儀衛?

  還真是沒聽人提過。


  鑾儀衛,也是天子近衛,負責天子出行時掌儀仗的,也是由勛貴子弟充任。


  可是,這是延襲前朝錦衣衛的編製,應該還有探查京城內外消息的作用。


  舒舒看了九阿哥一眼,他壓根沒有想到鑾儀衛上去,還念叨著:「爺怎麼提醒他呢,他是當哥哥的,直接說的話,是不是不妥當,怕他面上下不來的」


  舒舒點頭道:「確實不妥當,七爺自尊心強,龍生九子,各有不同,或許這樣的相處方式才是七貝勒習慣喜歡的方式,爺別好心辦了壞事!」


  九阿哥訕訕道:「爺好像今天真是好心辦了壞事封。」


  他就說了調整兩位嬪母管領下人之事。


  女人產後月子其實分了大月小月的,現下世人習慣做的滿月只能算是「小月子」還有為期一百天的「大月子」。


  舒舒聽著,都能想到衛嬪的無奈。


  十年了,什麼人手都調理出來了。


  這些人看似身份不高,可出入宮廷勞役,包衣內部又聯絡有親,用的好了,就是眼睛,就是耳朵。


  這其中恩威並施的,心血也有,銀子也有。


  結果,又要從零開始!

  她心中幸災樂禍,面上卻帶著擔心道:「爺,衛嬪母與八貝勒,會不會埋怨爺?」


  九阿哥輕哼道:「爺是公事公辦,又不是存了私心,隨他們去。」


  真要說起埋怨,不是該他埋怨八阿哥么?

  記仇的話,都記多少回了?

  說到這裡,他想起了八貝勒府的雅齊布。


  因此即便是到了滿月,也要仔細保養,過了百日才算調理過來。


  之前叫人盯著,證據整理的差不多。


  有私產,還在外宅養著兩個私生子。


  原本這些東西,找機會遞給八福晉就行了。


  可眼下八福晉「靜養」,失了貝勒府的管家權。


  得了這些東西也沒用了。


  「汗阿瑪剛教訓爺,讓爺曉得分寸,兄弟之間再親近,也不好插手人家家務,爺不好冒大不韙,直接插手八貝勒府的家務,可也不樂意縱了雅齊布,怎麼辦呢?」


  九阿哥看著舒舒,道:「你幫爺琢磨琢磨,這事怎麼了結,總不能虎頭蛇尾,不了了之吧!」


  舒舒想了想,道·「爺是好心呢,這樣背主的奴才留著,往後八貝勒也要吃虧,只是爺是弟弟,長幼有序、尊卑有別,插手五貝勒府事也好、過問八貝勒府之事,就顯得不妥當,要不然,爺就交給四貝勒,讓他做主……」


  那一位可是眼裡揉不進沙子的主兒,最是較真不過。


  九阿哥皺眉,將上午挨訓的事跟舒舒學了一遍,道:「你瞧瞧這多討嫌,本來不干他的事,他訓個沒完沒了,說話也不中聽,也就是爺大度,不跟他計較,換個小心眼的,早記仇了!」


  若是想要移動,可以取「六七」之數,而後還要包頭,還要防風。


  舒舒旁觀者清,道:「我瞧四貝勒明面是訓斥些,可也是讓爺說清楚緣故,也是給八貝勒看的。」


  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對答之間,都是說清楚了這是公務,並非私怨,證明九阿哥還是好心。


  九阿哥不領情道:「反正打小就這毛病,嘴太臭,不訓人就不會說話,開口閉口挑毛病,難為四嫂了,整日里得煩死」


  舒舒笑著聽著,也不多嘴。


  四阿哥是出了名的性情皇帝,現下九阿哥也天性爛漫的年紀,順其自然就好。


  *

  次日,就是六月二十六,章嬪遷宮之日。


  章嬪正式入主儲秀宮正殿,成為一宮之主,這個嬪才算名副其實。


  舒舒這裡,預備了蘇綉桌屏一座,充當喬遷之禮,請齊嬤嬤帶了核桃走了一趟。


  是個福壽圖,下邊是艷麗的牡丹,上面是碩果累累的桃枝,中間是兩隻悠閑的白鶴。


  飲食也當遵醫囑,適當進補。


  章嬪見了,就十分歡喜,叫人擺在次間。


  各宮都打發人送了賀儀。


  一直到中午,才安靜下來。


  沒有外客在了,章嬪也收了笑。


  郭嬤嬤見狀,不由擔心,道:「主子。」


  章嬪撫著胸口,搖頭道:「我沒事,就是感覺跟做夢似的。」


  說著,她望向長春宮方向。


  那邊過些日子就要修葺,而後換上新主人。


  端嬪董宮女子的痕迹,也都除去。


  如同早先的安嬪、敬嬪一樣。


  九阿哥跟佩蘭都仔細聽了。


  這就是宮廷。


  章嬪看著郭嬤嬤道:「等過些日子,你出宮請尊佛像來吧,往後咱們給阿哥與格格祈福」


  她有些明白為什麼各位妃主娘娘都供佛龕了。


  許是這樣,能更好的打發時間。


  以色侍人,終不長久。


  總有一茬茬鮮活的年輕嬪妃的入宮。


  她逃出生天,應該更豁達些,習慣恩寵漸稀的日子。


  郭嬤嬤點頭道:「嗯,奴才去請,到時候保佑十三爺娶個如同九福晉那樣孝順知禮的好福晉,也保佑兩位格格指個好親事。」


  主僕倆個陰霾散盡,憧憬起新生活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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