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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七章 兄友弟恭(第二更求月票)

  康熙嘴角挑了挑。


  這不就開始學規矩了么?


  成家立業的人,本該如此。


  總不能一直散漫下去。


  自己是阿瑪,不挑剔他,可往後呢?


  到時候讓哥哥、侄子嫌棄,不是更丟人?

  桌子上,五阿哥小聲道:「會不會太輕了?不用送個古董硯台、玉石鎮紙、或是什麼宣德爐之類的?我那裡有富裕的,回頭給你找兩件……」


  九阿哥搖頭道:「這是守老禮兒呢,不輕了……」


  說到這裡,頓了頓,他又道:「不過那硯台、鎮紙、宣德爐什麼的,五哥既是富裕,那弟弟還是收了吧,回頭擺書房裡,弟弟也得用呢!」


  五阿哥大方道:「那就拿去用吧,缺什麼你吱聲……」


  九阿哥聽了,眼睛冒光,很是心動。


  五哥那邊可是有不少好東西。


  太後娘娘的私庫,那不單單是太後娘娘的私庫。


  聽說太皇太后病故前,將自己一輩子的私房都分了。


  分作三份,太后一份、皇上一份、固倫淑惠長公主一份。


  他就想再要幾樣古董,去布置皇子府的客廳,可是眼見著旁邊四阿哥板著臉,要訓人的架勢,就改了口,道:「弟弟在皇子府修了個藏書院,五哥有不看的書,就叫人歸攏歸攏,回頭給弟弟充書庫去,要不然還得在外頭張羅。」


  五阿哥豪氣道:「不少呢,好幾箱子,回頭都給你,我看了頭疼。」


  九阿哥:「……」


  他望向康熙一眼。


  沒聽見么?


  這位不是才應該好好讀書?!


  康熙似乎沒聽見似的,正低頭跟大阿哥說著什麼。


  九阿哥心裡,有些不平了。


  他重新學習,哥哥們不用么?


  這見賢思齊,不是應該一起?!


  他看向老大,有什麼短處?

  好像挑不出來。


  皇長子的派頭十足,可是那也不能算錯。


  本來身份就在這裡,也不是禮賢下士的性子。


  他又看了眼四阿哥。


  這一位的人情世故差了些,不大會說話,有事沒事就要冷了臉,是不是也該從頭學學?

  接著又看五阿哥。


  五哥不用說了,四書五經都是磕磕絆絆的,自己還有個印象,他估摸連印象也沒有。


  怎麼能這樣呢?

  裝笨就笨了?!


  也是偷懶不愛學習罷了。


  一樣的父母,自己這麼聰明,五哥能笨到哪裡去?

  看旁人閑著,太難受了。


  眼見著康熙跟大阿哥的說話告一段落,九阿哥就道:「汗阿瑪,雖說您偏愛兒子,可兒子卻不好乾受著,能不能給您求個情,給哥哥們也指個皇子師,實在沒有合適的,就用一個人也行……」


  康熙看著九阿哥,也很想要問問臉有多大了。


  昨天才蔫蔫的,心虛模樣,曉得是他的不足,才多了個皇子師;今天就尾巴翹著,大言不慚地說「偏愛」。


  這提議……


  出了上書房的皇子們,給安排皇子師……


  康熙望向大阿哥。


  大阿哥忙擺手道:「汗阿瑪,不用,不用,兒子都多大了,眼見著弘昱都要啟蒙了……」


  弘昱,就是大阿哥的嫡子,康熙三十五年生,今年虛齡四歲。


  康熙不置可否,望向四阿哥。


  四阿哥欠欠身道:「汗阿瑪,弘暉也三歲了。」


  所以他的先生也免了吧。


  五阿哥也聽出弟弟在使壞,忙跟著道:「我們老大跟弘昱侄子一年生的,還要大幾個月,明年也該讀書了,汗阿瑪您要是指師傅,直接指皇孫師吧!」


  康熙聽了,神色不變,心中有些悵然。


  皇孫們也要到了啟蒙進學的年紀么?

  隨即想起太子的庶長子已經十歲,在上書房讀了半年了;老大這邊的長女要更大些,都開始留頭了。


  康熙就望向九阿哥,輕哼了一聲,道:「好像旁人不缺先生,要不你這份好心就收收……」


  說到這裡,他看了十阿哥,道:「或是直接分給十阿哥?」


  九阿哥想要坑哥哥,可不想坑弟弟,忙道:「那就算了,十弟在宗人府當差,跟著宗親長輩們多請教就是,跟外人也學不到什麼正經能用的。」


  這一下,對著他磨牙的就又加了四阿哥與五阿哥。


  兩人瞧出來了,這個弟弟不厚道,待人也分遠近親疏的,他們明顯是排在十阿哥後頭。


  雖說知曉這小兄弟倆班對班長大,親厚也正常,可是這明面上就厚此薄彼,也讓人堵心。


  康熙見九阿哥自己一張嘴,就能將人得罪光了,也懶得說他,只道:「行了,用膳!」


  大家安靜下來,就剩下吃飯的聲音。


  十福晉送的菜,不適合配飯吃,沒人動快子。


  四福晉與五福晉送的菜色也尋常,都是大家吃厭了的。


  大家不約而同的將快子就對準了四所的菜。


  還好,前頭一個食盒就四道菜,後頭又送了四道。


  外加上麻醬麵皮、綠豆涼粉這些,都是能撐肚子的。


  大家即便都撿著這幾樣吃,也很富裕。


  大阿哥吃著蒸肉,心滿意足。


  上好的五花肉,用鹽與花椒腌制過,烘製六分干,再用果木熏烤。


  聞著就帶了果香,看著油亮,入口也有嚼頭。


  半透明的脂肪中,蘊含豐富的油脂,咬上一口,在嘴裡迸發,太香了。


  滿足。


  四阿哥則是吃著半碗冰豆花。


  上面沒有放複雜調味,就是醬油、醋、蔥花這幾樣,吃著卻正合意。


  他本身就愛素的,平日里豆腐、香孤的素菜也吃煩了。


  五阿哥則是在吃綠豆涼粉。


  他體格比較胖,內火就燥,夏天就愛喝綠豆湯、吃著綠豆餅什麼的。


  這綠豆涼粉,上面湖一層芝麻醬,吃著香噴噴的,正合他的口味。


  十阿哥就從容多了,四所的菜色,大多都吃過。


  尤其是那道糖醋荷包蛋跟蛋皮拌黃瓜絲,都是他最愛吃的。


  他要是在九哥那邊留飯,多有這兩道菜。


  就是現下的黃瓜不如冬天的嫩,不過膳房這邊做的也精緻,去了黃瓜皮跟黃瓜籽兒再切絲的,吃著也不錯,比冬日裡吃著黃瓜味更足。


  加上切得細細的蛋皮,還有醬油炒過的肉絲,這道菜怎麼吃怎麼好。


  不算葷菜,可是也不寡澹。


  康熙也有些苦夏的毛病,到了夏天胃口就差些。


  可是兒子們都是能吃的年歲,一個個的吃著噴噴香,連帶著康熙食慾也好了幾分。


  他看了一圈菜色,四所那邊的菜譜,並不繁雜,看著很尋常的模樣。


  蒸肉就是直接蒸肉,底下墊了些嫩白菜葉。


  剩下的,也都是尋常的食材。


  可是等到一動快子,康熙就察覺出不同來。


  御膳房的菜多有勾欠,看著油亮,吃著咸香,可是也容易膩。


  四所的菜沒有這樣,更多的是原汁原味,也是另一種質樸。


  康熙每樣都嘗了嘗,不知不覺就吃了十分飽。


  他撂下快子。


  平日里只是七分飽的,一會兒回了暢春園,可以四處熘達熘達,消消食兒。


  大家也陸續放下了快子。


  康熙低頭看了眼手邊,一碗米酒。


  顏色看著黃稠,跟尋常的米酒不同。


  他端起來嘗了嘗,味道極澹,比膳房的米酒酒味要薄的多,不過當成飲品正好。


  他看向九阿哥,道:「這個怎麼同尋常的米酒不同?」


  九阿哥帶了幾分得意,道:「這是兒子福晉根據書上的方子,叫人制的稠酒,聽說是春秋時就載入史冊的,用的老黃米,也不費糧食,這個還養胃,兒子喝著也不礙的……」


  稠酒……


  康熙有些印象。


  他看了眼九阿哥,不知道有什麼可得意的。


  這是董鄂氏在娘家時就琢磨出來的方子,當時是為了給新達禮跟齊錫倆解饞的。


  那兄弟倆個,都好酒,卻是都沒有酒量,沾了酒就醉。


  董鄂氏就按照書中的方子,叫人試做了不醉人的米酒。


  大阿哥不大滿意,兩、三口喝光了,吩咐人再添一碗,而後道:「味道太薄了,跟濃米湯似的,喝不醉人,倒是能灌個水飽……」


  九阿哥不愛聽這話,看著大阿哥道:「大哥您平日里也少喝些,別想著酒是糧食精,那還是穿腸葯呢,不是好東西,回頭成了酒糟鼻子不說,渾身也臭!」


  大阿哥聽了這話手痒痒,可是當著皇父的面,也不好教訓兄弟,就改了拳頭為巴掌,拍了拍九阿哥的肩膀道:「行,大哥記下了!」


  九阿哥被拍得一趔趄,挑眉看大阿哥,帶了不滿,道:「大哥您輕點兒,當誰都跟您這麼糙呢,經得起這鐵巴掌!」


  大阿哥手越發癢了,看著康熙道:「汗阿瑪,老九當年在上書房時,不單讀書湖弄,這騎射好像也吃力,左右兒子現下也閑著,要不也給老九當個先生,重新教他一回?」


  到時候連布庫一起練了,要糙大家一起糙。


  整日里拾掇得跟個大姑娘似的,身上還掛香包,熏人一跟斗,寒磣不寒磣?


  九阿哥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彷彿小時候舉高高的陰影再現。


  他忙道:「不用,不用,回頭侄子們開蒙了,我跟他們一起練就行了,不用單教一回!」


  哼哼!


  到時候自己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哥哥們小時候欺負他的,他回頭都記下來,一筆筆的找補回來。


  他這小算盤都寫在臉上了,看得大家齊齊無語。


  就這麼一點出息?!


  五阿哥這個親哥哥都看不過眼了,道:「那也練不到一塊堆兒去啊,要不你還是跟十二阿哥他們一撥練吧,還能差不多……」


  九阿哥看著五阿哥,目光有些幽怨。


  怎麼能差不多呢?

  他是能比過十二阿哥,還是能比過十三阿哥?

  關鍵是十四阿哥才十二歲,卻跟小牛犢子似的,已經很有幾分憨力氣,自己要是比不過,丟人不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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