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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四章 隨卿自專(第二更求月票)

  出了清溪書屋時,九阿哥就抿了嘴,帶了幾分嚴肅。


  這回嘴可要嚴實些。


  除了舒舒,他誰也不告訴。


  等到事情敲定了,他再一家一家的討人情,不能白當好人。


  結果剛出來,他就看到風塵僕僕趕過來見駕的齊錫跟諾羅布。


  兩人都住在正紅旗,離的不遠,前後腳的接了口諭,就在西直門碰上了,就一起過來。


  眼見齊錫憂心忡忡的,九阿哥安慰,道:「岳父放心,小六沒有大礙,就是嘴角破了兩塊」


  齊錫壓低了音量道:「這是為什麼打起來啊,可是小六頑劣闖禍?」


  旁邊的諾羅布也帶了關切。


  他這個兒子,都十來歲了,該曉得輕重,怎麼還會打架?


  上書房裡除了皇子皇孫,剩下的哈哈珠子也都有家庭背景。


  九阿哥也不知道皇父要怎麼說,含煳道:「池魚之殃,不是壞事。」


  他怕被岳父套出話來,立時道:「小婿還忙著,先走了……」


  不過想到妻子肯定樂意見到娘家人,他就道:「福晉在四所,您若是時間富足,可以過去坐坐……」


  清溪書屋門口言多眼雜的,也不是說話的地方,齊錫就點點頭。


  眼見著提膳太監到了,正準備膳盒。


  這是皇上的早膳時間到了。


  兩人都老成,比較有眼色,即便心中迫切,也沒有急著請見,而是去了值房。


  眼見著諾羅布帶了不安,齊錫道:「應該沒有什麼大礙,三哥您也別太著急,真要牽扯大了,九福晉昨晚就打發人往家裡去了。」


  兩人騎馬走官道來的,也先途徑西花園才到暢春園,自然也看到了新五所。


  出入確實挺方便的。


  諾羅布點頭道:「是這個道理,是我膽小了。」


  實在是順承王府這一支太過不順當。


  不單單是承爵的嫡脈,就是他這個郡王之子、郡王之兄、郡王之伯父,也受到牽連的。


  成丁的時候沒有封爵,這幾十年來,也沒有給考封的機會。


  就是一個閑散宗室。


  去年才被提上來做一等侍衛,算是出仕了。


  可是他是順治七年生人,去年四十九歲,今年已經整五十。


  旁的宗親,這個年歲都是養老的年歲。


  皇上卻恩典,開始提拔他。


  他也擔心兒子闖禍了,會影響到自己這一脈往後的前程。


  估摸過了兩刻鐘,侍膳太監抬了膳桌出來。


  齊錫與諾羅布這才起身,到清溪書屋外求見。


  康熙聽到通稟,沒有讓他們等著,直接叫傳。


  等到兩人見禮后,康熙就告訴了兩人緣由,而後道:「雖說是小兒玩鬧,可關係到皇子皇孫,對外只說阿克墩的伴讀無禮就是了,朕已經將他開革……」


  不單單是德寧一個人開革,還有另外一個跟李家有關係的伴讀,並沒有動手,可是康熙問清楚這幾人的關係后,也叫人一併開革了。


  諾羅布跟齊錫忙躬身應了。


  都是打這個年歲來的,只是尋常打架,不是自己孩子犯了忌諱,兩人也就放鬆下來。


  至於毓慶宮的大阿哥。


  若是太子妃嫡出,還能讓人忌憚,一個格格養的庶皇孫,怕是皇上也沒有放在心上。


  之所以換了說辭,大事化小,無非是保全太子的體面。


  要不然的話,太子爺就是「教子無方」。


  同一個庶妃所出的十五阿哥比起來,自然是太子爺的臉面更重要。


  康熙看著諾羅佈道:「保福不錯,是個可用的,往後十五阿哥身邊也需要這樣妥當人陪著。」


  諾羅布忍了激動,道:「頑劣小兒,全賴皇上恩典,才得了機會服侍皇子讀書,奴才闔家感激不盡。」


  康熙微微頷首,又看向齊錫道:「昨日你往禮部上了摺子,要將之前的爵位指了次子承襲?」


  為什麼這麼倉促,勛貴人家幼子襲爵也是尋常。


  上頭的哥哥們年長,得了家族的提挈,補了各種旗缺,後頭的年幼,等到成丁時長輩已經老邁,沒有能力再安排兒子前程,多是給留著爵位。


  這也是滿人「幼子守灶」的遺風。


  只要不涉及嫡支爵位傳承,多是沒有人會幹涉。


  即便是嫡支爵位傳承,只要父兄樂意,旁人也沒有二話。


  就像馬齊家的爵位,父祖傳承下來的,就是幼弟襲了。


  康熙對齊錫其他的兒子沒有什麼印象,壽善卻是見過幾回的,年歲不大,行事已經很有章程,心裡難免就偏愛些。


  齊錫嘆氣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可這十個指頭還有長有短,奴才縱有慈父之心)可也不能一視同仁,前些日子公府那邊的紛爭,也給奴才提了醒,這爵位還是早定)省得往後大了為了爭這些兄弟鬩牆,成了笑話……」


  康熙聽了,若有所思。


  尋常勛貴人家如此,皇家何嘗不是如此?

  他之所以將前頭的皇子阿哥封爵開府,也有這樣的思量。


  他看了齊錫一眼,巴林太福晉的上書還沒有批。


  不過他也曉得齊錫家跟鈕祜祿家的親事生了波瀾。


  巴林太福晉沒有那麼體面,對朝廷任意求索,可是跟著巴林太福晉摺子回來的,還有其婆母固倫淑惠大長公主的摺子。


  大長公主自詡老邁,請旨還朝,打算趁著能走動,去太皇太后墓地祭祀。


  太宗的公主,目前還有兩位在世,除了固倫淑惠大長公主,就是幽禁在宮中的和碩恪純大長公主。


  大長公主年將古稀,如今不放心的,只有兒孫罷了。


  應巴林部所奏請又如何?

  只是顏珠之女身份有瑕,到底不圓滿。


  康熙想到是十阿哥舉薦,有了定奪。


  至於齊錫家的爵位,他也不好干涉。


  再說還有個蘇努貝子上躥下跳,他也就曉得齊錫為什麼將爵位早日敲定下來。


  都統府長子的岳家門第就尋常些,指定比不上蘇努貝子家。


  萬一日後正是相爭的局面,到底不好。


  他就點頭道:「此是卿家事,卿自專即可。」


  齊錫與諾羅布本就是奉旨來接兒子的,御前見過,就由魏珠領著,出了暢春園,去了西花園的伴讀所。


  除了保福跟小六得了吩咐,其他人都不在,依舊是去無逸齋讀書去了。


  兩人進了屋子時,小哥倆正一人捧了一角西瓜,吃的正香。


  西瓜跟尋常的西瓜不同,一牙瓜極長。


  見了齊錫,小六立時跳下炕,帶著激動道:「阿瑪。」


  又望向諾羅布:「三舅封。」


  保福阿哥也撂下西瓜,規規矩矩給兩位長輩見禮。


  保福阿哥長得白凈,眼角的青紫就很明顯。


  眼見著這裡挨著太陽穴,諾羅布不由后怕,道:「迷煳不迷煳,噁心不噁心?」


  保福阿哥先點頭,又搖頭,道:「就昨天剛回來的時候噁心來著,吐了就好了。」


  小六摟著齊錫的腿,呲著牙道:「阿瑪,我牙要掉了,怪丟人的,這回就在家裡多歇幾日吧?」


  齊錫仔細看著自己的黑兒子,就嘴唇上破了兩塊皮,旁處不像有傷的,帶著不滿道:「平日里怎麼教你的,打仗都打不過人?」


  小六心虛道:「當時蒙了,沒顧上還手。」


  這裡不是外臣久待的地方的,兩人就帶了兒子出了西花園。


  舒舒已經跟九阿哥一起,在西花園門口等著。


  九阿哥之前想要避著些,省得岳父追問什麼,可是覺得不妥當,還是親自過來了。


  「岳父,族兄,趕上了,去我們那邊喝杯茶再回吧?」


  九阿哥客氣道。


  諾羅布知趣,曉得人家父女翁婿難得團聚,就道:「下回吧,保福額娘還擔心呢」


  九阿哥就沒有再留人,可還是打發人叫了一輛車給諾羅布父子使喚。


  好好的孩子,騎馬顛簸幾十里,不迷煳也迷煳了。


  等到諾羅布父子坐車離開,一行人才回了四所。


  齊錫看著九阿哥,由衷贊道:「阿哥謙和,行事越來越有章法了……」


  這世上勢利的人多,諾羅布是無爵宗室,宗室王公壓根就不會將他放在眼中。


  即便他現補了副都統,可是沒有封爵,就是最大的短處。


  加上他自己已經是知天命之年,兒子也沒有出色的,在旁人眼來,也是沒有什麼前途。


  九阿哥貴為皇子,卻能以禮相待。


  九阿哥道:「那是伯夫人的兄弟,福晉的表舅,客氣些也是應該的。」


  嘻嘻,就是這輩分。


  自己回頭也可以稱福晉一聲「大外甥女」


  這裡四處人來人往的,即便是親女兒、女婿的住處,尊卑有別,齊錫也不好多留進了四所后,就長話短說了小三襲爵之事。


  「皇上允了,我明天跟你額涅去貝子府拜會,提及月底定親之事。」


  抬頭嫁女,低頭娶媳。


  本就是他們魯莽,太過倉促了。


  「要是貝子府那邊嫌棄匆忙,那就另擇日子好了,原就是咱們給人家添了麻煩……」


  齊錫說道。


  這保全的是董鄂家跟福松的體面,要是貝子府點頭,皆大歡喜;要是貝子府不樂意,他們也能體諒。


  舒舒想起鈕祜祿大格格,心裡有些堵,道:「插戴禮送回來了?」


  齊錫冷笑道:「沒送,你額涅親自過去取了回來!」


  誰樂意慣著她們脾氣,非要勉強結親似的。


  「京城裡嬌養大的貴女,有幾個受得了漠北風沙?要是有爵宗女還罷,有內務府置辦的嫁妝跟屬人,勛貴之女,只能自求多福」


  齊錫待人素來厚道,眼下說話也刻薄了。


  九阿哥眼睛轉了轉,沒有說打算破壞鈕祜祿大格格親事的打算。


  還是瞞著些,省得萬一不成了丟臉·


  等事情成了,他再跟岳父、岳母說說自己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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