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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章 阿哥這樣的京城人家(第一更求月票)

  張廷瓚沉默了一會兒道:「四妹生在京城,長在京城,廷玉他們也是前程有望…」


  張英望向長子,不由皺眉道:「桐城幾家老親,已經來信打聽婉儀之事

  婉儀就是他嫡幼女,張廷瓚胞妹,今年十三歲,到了擇婿的年紀。


  張廷瓚道:「三妹夫自幼也以才子聞名,現在如何呢?十幾年不第,三妹辛苦,竟要變賣嫁產,繡花織布,才能維持生計。」


  即便運氣好些,早日供出夫婿又如何?

  桐城民風保守,禮教森嚴,要求女子賢良。


  「四妹天真爛漫,習慣京城生活,怕是不習慣老家舊俗

  張廷瓚接著說道。


  老家那邊的舊俗,即便是官家小姐出嫁,也要洗手羹湯,侍奉翁姑。


  還有就是多是書香大族,最重規矩體面。


  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旁人家的婦人。


  這也是為什麼張家曉得出嫁女過的艱難,也不能用心貼補。


  兩家都是世姻,如今一起一落。


  越是如此,行事就越要小心,否則傷了情分不說,還會壞了名聲。


  張英年過花甲,也有舔犢之情,對於幼子幼女還是不同的。


  整個大清治下,京城的風氣不是最開放的,可是京城的女子的確是過的最愜意的o

  他望向張廷瓚道:「你在九皇子府當差半年,怎麼之前沒想到這個,現在想到這個?」


  張廷瓚道:「早先關於八旗女子生活肆意,兒子只聽同僚私下裡譏諷過,不曾親眼目睹,如今在九皇子府半年,也算長了見識。」


  九福晉就是典型的八旗貴女,出身勛貴,得嫁皇家,要是換了漢人千金,如此定要戰戰兢兢,賢良淑德。


  九福晉卻從沒有過。


  皇家也沒有就此挑剔的意思。


  還有平郡王府的官司,揭開平郡王府祖上幾輩故事,也讓他開了眼界。


  一輩輩的女子,都夠烈性的。


  還有隔壁的八貝勒府,八福晉現在雖靜養不出,可是關於八福晉前兩年的跋扈事迹也眾所周知。


  漢人講究男尊女卑。


  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


  八旗卻不是這樣。


  夫妻更匹敵一些。


  也重外家、姻親,娘家也能說上話。


  八旗還敬老,老祖母當家的人家大有人在。


  「廷玉不必說,就是下頭幾倜小的,讀書資質也不差,往後正好可以給四妹做靠山」


  說到這裡,張廷瓚道:「福松阿哥現在就是四品,而且在讀書上頗有天分,聽說九福晉也有博學強記之才,等到往後有了兒女,即便不必貴親提挈,也能以科舉晉身,日子會輕鬆許多……」)

  張英聽了,捻著鬍鬚,亦是心動。


  三女兒的際遇,確實讓他心酸無奈。


  幼女是他的老來女,也盼著有個妥當人家。


  對於姻親故舊人家的提親,遲遲不點頭,也是害怕許錯人。


  當時三女許人時,也是他親自挑的女婿,看著是個讀書種子。


  可是現在三十好幾了,卻是卡在鄉試那一關。


  「八旗也講究世姻,都統府那邊什麼意思呢?」


  張英道。


  張廷瓚道:「齊錫收了福松阿哥為子,雖沒有入籍,卻是跟親生子一般待的,應不會在董鄂氏族人擇親,至於他們家的姻親,多是正紅旗與鑲紅旗宗室,也不能為福松阿哥選親……」


  說到這裡,他道:「十阿哥曾為福松阿哥牽線,相看尹德之女,後來有了變故,婚事未成」


  張英想了想,道:「回頭我跟你母親商量商量此事。」


  張家子嗣繁茂,張英總共有七子四女,除了五子早夭,其他都立下了。


  十個子女中,除了幼子是庶出,其他都是姚夫人所出。


  張廷瓚也曉得事緩則圓的道理,可還是道:「之前福松阿哥不怎麼出門,如今經了這『舞弊案』,跟同科八旗舉人也往來走動起來,若是父親有擇婿之意,還請早做決斷……」


  張英點點頭。


  張廷瓚這才退了下去。


  他是長子,下頭三個妹妹后才有了其他的弟弟妹妹,跟二弟張廷玉相差十七歲,跟幼妹差了三十來歲,從小當女兒待的。


  張英沒有耽擱,去見夫人去了。


  姚夫人比他小三歲,今年也是花甲之年,可是因性子豁達,又是養尊處優多年,看著如同五十來許人。


  夫妻很是恩愛,要不然也不會兒女不斷。


  聽了丈夫的話,姚夫人很是心動。


  十七歲的四品官,又是相貌出眾,家風素凈的,哪裡有這麼好的親事呢?

  這簡直是所有丈母娘都喜歡的女婿人選。


  不過看著張英似有猶豫,她曉得丈夫的顧慮,怕桐城那幾家老親非議。


  她就道:「這些年家裡兒女婚配,都可著那幾家了,也是有情有義了,若是有回絕不了的人家,就給老六、老七兩個相看吧……」


  老六就是姚夫人五十歲那年生下的幼子,今年十歲;老七是妾出庶子,今年八歲o

  張英想了想,道:「還是先讓老大跟九阿哥那邊通通氣,或許人家有其他打算…」


  就跟他們的兒女親事多是同鄉故舊一樣,八旗結親,有時候也看旗別。


  福松阿哥雖是養在都統府,可卻是鑲藍旗的,或者都統夫人也會想著從鑲藍旗找親家。


  等到次日,張英去衙門前,就跟長子提了此事。


  他們老夫妻都覺得提議不錯,也捨不得將女兒嫁到桐城子弟中了。


  如果像三女婿那樣舉業不順的,日子不好過;可是像其他兩個女婿,考出來的,外放為官,骨肉也是生離。


  真要嫁到京城,以後有他們兄弟看顧,要放心許多。


  張廷瓚也是這樣想的。


  可是他到了皇子府後,就有些遲疑。


  自古以來,都是一家有女千家求,要是他們太主動了,會不會叫人看輕?

  還有就是這種保媒拉縴的事情,多是內宅女子出面,他怎麼跟九阿哥說這個?

  福松為了預備考試,每日都過來張廷瓚這裡,今日也不例外,見狀道:「大人遇到什麼難處了么?」


  他之前得張廷瓚提點,心裡敬為師長。


  要是有能分憂之事,也算還些人情。


  張廷瓚見他挺拔如松、眉眼清俊,沉吟著道:「我有一幼妹,豆蔻年華,家父想要許到桐城人家,我捨不得,想要留她在京城,只是一時找不到合適人選」


  福松沒想到自己身上,反而想到那張檄文,那張檄文算是揭了今科順天府舉子的老底。


  他就道:「檄文上點名的舉子,或是弱冠,或者剛及冠,是舉子中比較年輕的,才引得質疑猜測,大人可以叫人在幾人中打聽一二,也算名當戶對。」


  張廷瓚搖頭道:「不大妥當,等到進士考出來了,少不得遊宦在外,到時候依舊是骨肉生離。」


  福松一時想不到其他人選了。


  張廷瓚看著福松,不得不點破,道:「若是像阿哥這樣的京城老戶就好了…


  福松的臉「唰」的紅了。


  他腦子裡想起昨日姐姐提的「妻之以女」,沒想到真會遇到,而且不是女,而是妹。


  張廷瓚的行事人品,這半年都是他親見的,是個極好的人。


  他恨不得立下就跑,可還是站住了,看著張廷瓚道:「大人沒有說笑?」


  張廷瓚也正色起來,道:「關乎舍妹閨譽,本也不是戲說之事。」


  福松垂下眼道:「雖說婚姻大事,是結兩姓之好,可還要姑娘本人樂意才好,我與姐姐說去,回頭去拜訪張相與夫人……」


  說罷,他也不等張廷瓚回復,飛也似地跑掉了。


  張廷瓚目瞪口呆。


  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也不問,答應上門讓自家相看了?

  正房中,九阿哥不在,照常去校場練習射箭去了。


  只是他長了教訓,沒有再叫福松跟侍衛們,而是點了兩個小跟班陪著。


  不是旁人,一個就是核桃的弟弟寶山,一個就是邢嬤嬤的幼子邢河。


  兩人都是十五、六歲,將要成丁的年歲。


  寶山看著不大機靈,卻勝在聽話,是個心實的孩子。


  邢河活絡些,是個好脾氣愛笑的性子。


  寶山學過射箭,可是反應有些慢,準頭尋常。


  邢河沒學過,剛拿弓。


  如此一來,兩人比九阿哥就差的遠了。


  九阿哥自己練習之餘,還能指點指點二人。


  舒舒自己也沒有閑著,正在書房做話本。


  總不能一天天的掐著手指頭算產期,那樣日子更難熬,她就將後世零散聽到的育兒信息,跟現在書中說記的綜合對比,然後抄寫整理。


  雖說到時候會安排保母、乳母,還有伯夫人跟齊嬤嬤在,不用她看孩子,可是她也做不到束手旁觀。


  舒舒也不知道,這種感覺是本能屬性還是其他。


  之前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看得開,會將自己放在前頭,不會讓孩子們打亂生活節奏。


  可是現在,她覺得自己想改口了。


  要是孩子們好,她的心情才會好。


  她已經被兩個沒有見面的小傢伙牽制情緒了。


  可怕。


  她正唏噓,福松來了。


  見他賊攆似的,舒舒就看出不對勁,打量他兩眼,道:「怎麼了?你是要笑呢,還是要笑呢……」


  跟偷了香油的耗子似的。


  福松沒有忍著,嘴角彎彎。


  「姐,我喜歡張大人的人品行事

  舒舒點點頭,道:「然後呢?想要做個開山大弟子?不好意思跟張大人提?」


  福松嘴角彎的更厲害道:「姐,您的嘴是開了光吧,張大人方才說要為幼妹在京城老戶里擇親,像我這樣的」


  「哇!y

  舒舒驚訝出聲,眼睛錚亮:「張家女?」


  要知道張英父子都是相貌不俗,氣質出眾。


  相爺夫人也是出了名的才貌雙全。


  張廷瓚的弟弟張廷玉更是以風儀在史書上留了一筆的。


  張家姊妹中,還出了後世聞名的大才女。


  張家嫡幼女,有這樣的父母兄姊,這相貌氣質差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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