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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二章 美慘強(第三更求月票)

  等到從上房出來,張廷瓚放緩了腳步,看著張廷玉道:「若是你有心提挈姚家,可以從姚家擇續弦人選」


  張廷玉髮妻是去年三月初病故,妻孝一年,就該議親了。


  張廷玉搖頭道:「弟弟無心再娶。」


  張廷瓚聽了,不由皺眉,道:「荒唐!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膝下半點骨血皆無,怎麼就敢想孤老之事?」


  他自己也是喪了髮妻,娶了繼室。


  張廷玉道:「現在有吳氏在,可以求子,以後若子嗣不繁,也會再納側室,續弦就算了。」


  吳氏是他的側室,是姚氏生前親自去金陵為他納的表親之女,就是為了求子。


  他跟妻子相伴十二年,心意相通,可是子嗣上不順,沒有一兒半女。


  妻子早提納妾事,都被張廷玉拒絕。


  他看得比較開,張家子嗣繁茂,祖父生七子,父親又生七子。


  即便最後沒有親生子,過繼侄兒就是。


  父母那裡,也不曾催促過他們。


  可是妻子想不開,等到生病以後,就執意為他納了吳氏為側室。


  張廷瓚依舊帶了不贊成道:「先不說嫡庶之別,只說你往後在官場上,少不得女眷應酬,到時候怎麼辦?側室可以求子,卻不能出門往來應酬!"

  張廷玉道:「有大嫂在,等到大哥還鄉,還有三弟妹。」


  張廷瓚嘆了口氣,他雖不喜姚家,可是對於二弟妹還是心生感激。


  張家子弟舉業前,都要回鄉讀書的,桐城的學風比京城更好些。


  因此這些年,家人也是常常分作兩處。


  他這個長子在京中,老家那邊就多是張廷玉看顧。


  二弟妹也行了長嫂之責,後頭兩個弟媳婦都是二弟妹操辦迎娶。


  就是他的長子,親事也都是二弟妹操持。


  張廷瓚看著張廷玉道:「你還年輕,說這些為時過早,若是想要延兩年再娶,就延延吧。」


  張廷玉沒有說話,自從髮妻病故,他就立誓不娶的。


  夫妻恩愛十二載,他不想讓旁人取代妻子的身份。


  至於子嗣之事,曾是妻子執念,他會納妾求子,記在妻子名下…


  木


  次日一早,舒舒跟九阿哥早早都醒了。


  都惦記福松去張家之事。


  不宜太早,沒有大早上堵門的道理。


  也不能太晚,現在京城富貴人家多是吃三頓飯,趕著飯時去,就太冒失了。


  「辰正二刻出發,差不多巳初到,剛剛好!」九阿哥道。


  舒舒沒有異議,只道:「除了福松,再叫個老成人跟著吧,到時候也在旁邊看看,)省得福松年輕,又是不好四處打量,看不到張家人的反應。」


  九阿哥道:「放心吧,爺打發高斌跟著。」


  京城苦寒,莊稼地要清明節后才開始勞作,所以玉米跟土豆推廣也要那以後了,九阿哥就沒有急著舉薦人。


  高斌現下還在九皇子府這邊當差。


  舒舒聽了,有些擔心了。


  高斌的相貌也不差,小姑娘不會看錯人吧?

  那可太狗血了!

  「高斌太年輕了,換高衍中吧!」舒舒道。


  九阿哥看了舒舒一眼,道:「笨了吧?紅花需要綠葉配,這班對班的年輕人站在一處,更能襯得福松長得好,氣度也好。」


  舒舒是見過高斌的,心裡對比了一下,還真是跟九阿哥說的意思差不多。


  她贊道:「爺聰明,我沒想到這涸

  要只是說長相,高斌不比福松差。


  可是貴養人,氣度自然天差地別。


  高斌包衣人家出身,小時候家裡又窘迫過,看著圓滑了,也少幾分堅韌。


  福松家跟顯貴比是落魄,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外加上養在董鄂家,帶了清貴之氣,在同齡人之中更是鶴立雞群。


  等到了辰初,福松來了,穿著簇新的辰砂色納綢袍子,也是紅色衣裳,可是顏色比胭脂紅淡,卻依舊襯得人唇紅齒白。


  舒舒滿意地點頭,道:「這是姿態,旁人不曉得,起碼張大人曉得這不是你平日的裝扮」


  「嗯。」


  福松點頭,道:「回來的時候,路過地安門,姐姐有什麼想吃的沒有?」


  舒舒想了想道:「我記得有家賣包子的老字號,他們家的素什錦包子特別好吃,府里做出來的不是那個味兒。」


  福松點頭道:「那回來的時候就買些,正好中午吃。」


  舒舒笑道:「那等著,叫膳房做紫菜蛋花湯就包子


  時間差不多了,福松沒有耽擱,去前院跟高斌匯合,就騎馬往皇城去了。


  後頭跟著一輛馬車,是九皇子府這裡給姚夫人預備的壽禮。


  不過並不算豐厚,還是按照之前預備的禮單,並沒有添加。


  這親事還沒有開始進行,現在就送重禮,讓人有負擔,沒有必要。


  一碼是一碼。


  現在這禮單,是因張廷瓚的緣故預備的。


  點到為止即可。


  等到兩家真結了姻親,人情走禮就是再說。


  高斌本就有進出皇城的門貼,至於福松,也有自己的腰牌,到了西安門,做了簡單登記,就進了皇城。


  高斌小聲嘀咕道:「西安門這邊還好,多是高官賜第,沒有那麼亂,其他包衣排房那邊都是亂七八糟的,擠得不行,人生人的,總有一天這皇城裡擱不下來」


  他家現在還好,父親升了郎中后,內務府就給安排了獨門獨院,早先也是大雜院o

  福松道:「內城的房也不夠使了,聽說八旗要沿著城牆根兒蓋新營房呢!」


  等到蓋好了營房,肯定要分出人口過去。


  高斌帶了期待道:「什麼時候能在內城有個院子就好了?」


  福松看著他笑道:「皇子府後頭的院子還不少空著的,你要過去住,讓九爺分價一套就是。」


  高斌搖頭道:「不是那種,是置辦下來,永為基業的,現在住著的到底是官房,)不自在。」


  主要也是名不正言不順。


  他父親去做了皇子府的典儀,解了內務府郎中的職。


  要是內務府那邊的郎中發話,隨時都能收回院子。


  雖說內務府上頭是九阿哥,暫時不用擔心這個,可是也讓人不安心。


  福松沒有說旁的,高家到底不同。


  高家的根基在內務府。


  九爺之前私下裡跟他提了,要給高衍中一個重賞。


  現在聖駕巡視永定河,不在京城,否則關於包衣孳生人口增加新佐領之事,就該拿到檯面上來說。


  到時候高衍中佐領有份,得了世職,高家也就是內務府的中等人家了。


  以後子弟補缺,都比尋常包衣機會要多,前程要好。


  說話的功夫,兩人到了張宅。


  兩人翻身下馬。


  高斌上前一步,道:「我們是九皇子府的,奉我們主子跟福晉之命,來給夫人送壽禮。」


  門房早得了吩咐,一邊迎兩人進花廳,一邊使喚人往裡頭傳話去了。


  這邊茶水才上來,張廷瓚與張廷玉出來了。


  為了招待福松,張廷瓚今日告假,沒有去皇子府。


  張廷玉原在書房讀書,聽到動靜,帶了好奇,跟了出來。


  等到看到兩個亭亭玉立的少年,都是十七、八歲年紀,一個穿紅,一個著藍,相貌不俗,張廷玉就有些恍然。


  當年他跟妻子結髮之時,也是翩翩少年郎。


  福松與高斌也看到了張廷玉。


  張廷玉落後兄長兩步,相貌清俊。


  張廷瓚就帶了儒雅之氣,可是他這兄弟看著雍容不迫,只站在那裡,就能讓人心生好感,想到四個字「高人雅士」。


  「張大人·

  福松頷首。


  高斌跟在旁邊,則是躬身為禮。


  張廷瓚拍了拍福松的肩膀,側身道:「這是我二弟廷玉。」


  而後他對張廷玉道:「這是九皇子府的司儀長福大人·

  說到這裡,他又指了高斌道:「這是我同僚高大人之子

  幾人又見過。


  張廷瓚這才看著高斌道:「九爺怎麼把你派來了?不是說去了昌平么?」


  原來庄親王換了地以後,九阿哥還是有些不放心,打發高斌帶人走了一趟,看看庄親王那邊的動靜。


  總算沒有鬧出支帳篷的事,否則這上了年歲,著涼感冒的,也叫人跟著落不是。


  庄親王那邊開始往小湯山運石料了,瞧著樣子,是為施工做準備。


  等再過些日子,就能開工蓋別院了。


  高斌笑道:「九爺體恤我,才叫我陪阿哥過來,見見世面。」


  張廷玉在旁,並不插話,可也在留心打量福松。


  跟他想象中的宗室子弟完全不一樣。


  氣度更從容,神態更清雅,性子更穩重。


  怪不得長兄看上了。


  等到將禮單奉送,做完了差事,福松看了張廷瓚一眼,臉上有些紅,道:「若是方便,可否給夫人請安?」


  這個時候他該改口叫「伯母」,畢竟他跟張廷瓚同僚,既是過來,給長輩請安也是禮數。


  可是他還是沒好意思改口。


  總覺得張廷瓚的年歲就像是長輩了,老夫人那裡更像是祖輩。


  張廷瓚起身,笑道:「過去吧,家慈也早等著了。」


  一行人就進了內宅,去了正院上房。


  意外的是,屋子裡不單有個老夫人,還有個老爺子。


  雖說老爺子穿著半新不舊的常服,看著也和和氣氣的,可是能在張家居中正坐的,除了當家人張大學士,再無旁人。)

  福松跟高斌本就帶了小心,眼下更老實了。


  張廷瓚道:「父親,母親,這兩位是福松阿哥與高斌,奉了九阿哥的吩咐,過來送壽禮的。」


  說著這裡,他又對福松跟高斌道:「這是家嚴與家慈。」


  跟在花廳里不同,他沒有提福松的官職,當了同僚友人來介紹。


  高斌有些不知該如何行禮,就看著福松,打算跟著福松行事。


  福松腦子裡飛轉,而後拱手為禮道:「晚輩福松見過夫人、大人·


  高斌在旁,很知趣的沒有吭聲,只是隨福松做了個拱手禮就退在一邊。


  張英看著福松,神色不變,心裡卻是挑剔著。


  雖說學了漢家禮儀,可是不大周全。


  哪有這樣稱呼的?

  誰家不是「大人」排在前頭?

  姚夫人卻是捨不得移開眼了,笑著招呼福松道:「阿哥過來坐

  福松欠了欠身,聽了吩咐,在姚夫人下首坐了。


  「老身瞧著,阿哥看著有些靦腆


  姚夫人笑著說道。


  福松看了眼老夫人,道:「晚輩忐忑不安,失了平常心,讓您見笑了。」


  姚夫人臉上笑意更盛,道:「不用緊張,你們都是同僚,到了這裡,就跟自家一樣,」


  福松乖巧地點頭。


  姚夫人想到福松的身世,心中也生出憐惜來,可是少不得醜話要問在前頭。


  她就道:「聽說八旗規矩跟漢俗不同,年長的兒子男子成丁就要分戶,家裡只留幼子,可有此事?」


  福松點頭道:「確實如此,因為八旗比丁補差事是按戶來的,為了差事,就多拆分出來,晚輩亦是,去年滿了十六,就跟鑲藍旗老宅分戶出來」


  說到這裡,他又道:「晚輩外家那邊留了一爵位,還有一些產業,過嗣來的舅舅承了爵位,就分了一半產業給晚輩,因這個緣故,老宅那邊不肯分產,也是由我額涅跟阿瑪出面,跟那邊說清楚了,不繼承那邊的產業,往後那邊的養老也不用晚輩出面」


  姚夫人聽著,心裡嘆了口氣。


  這還是嫡長子呢。


  有後娘就有后爹。


  竟是什麼都不給分就單過了。


  她之前擔心的,就怕這生身父母跟養父母雙重公婆,日後不好應對。


  養母這裡不怕,是親姑姑,只會盼著孩子們日子好的。


  繼母那裡,就要防著添亂。


  現在曉得分戶出來,以後即便有走動,就是親戚一樣,她就安心了…


  高斌旁觀者清,看了個齊全。


  覺得大開眼界。


  是,福松阿哥的身份聽著可憐些,可真要說起來,吃過苦么?

  落地就養在都統府了,被都統大人夫婦當成長子養大的,去哪裡吃苦受氣去?

  說這些做什麼?

  瞧著可憐巴巴的。


  跟平時都不一樣了。


  要是舒舒在這裡,會告訴高斌,這叫「美慘強」,別說是中老年婦女,就是小姑娘,也受不了這個……


  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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