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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章 胡咧咧(第一更求月票)

  等到九阿哥回上房,舒舒已經歪著了,眼神有些飄,不知在想什麼。


  九阿哥在炕邊坐了,想起了剛走的七福晉,道:「七嫂學外頭的閑話了?說爺不好了,還是什麼,不用放在心上……」


  舒舒翻身坐了起來,看著九阿哥,搖頭道:「沒說什麼,就是提及以後要將三格格留在京城,咱們的大格格往後也求了恩典,留了京城吧?即便要滿蒙聯姻,也不稀罕親王、郡王,直接在京城的蒙八旗子弟里選就是了……」


  真要說起來,舒舒並不反對滿蒙聯姻,只是不想要大格格「撫蒙」。


  那樣的話,骨肉生離,想想都受不了。


  如今八旗漢化,除了公主單獨開府,跟婆家論國禮之外,其他宗女還是要論家禮。


  就算是宗女,也要被要求賢良淑德。


  反倒是蒙古人那邊,保留著質樸的傳統,女子地位更高些。


  九阿哥摸了摸胸口,道:「好好的,提這個做什麼?怪讓人難受的!」


  舒舒嘆氣道:「但凡咱們能自己說了算,我寧願直接生三個阿哥……」


  不是重男輕女,而是現下對女子不大友好。


  到時候跟重新投胎似的,稍有不周全,就要叫人懸心。


  九阿哥沉吟道:「二十萬兩的嫁妝銀子,咱們大格格可得好好挑挑,等到十來歲的時候,挑著相當的人家,咱們再好好看看,真要選蒙八旗,就挑科爾沁出來的,要是滿洲,就挑次子、三子可以分家出來的,漢軍就算了,繁文縟節太多……」


  現在宗女流行晚嫁,都要十八、九往上了。


  舒舒感嘆兩句就放下,想想方才見到的兩人,好奇道:「桂元還罷了,在盛京衙門枷了好幾個月,看著憔悴就憔悴了,桂丹怎麼回事兒,都不敢認了?」


  九阿哥道:「小兩月沒閑著,一直在路上,還在山裡鑽了大半個月,也就是年輕,換個歲數大的,早倒下了,關外可還冷著,山裡雪都沒化呢……」


  說著,他講了三官保私下裡種人蔘之事。


  「現在人蔘的價格比前些年漲了一倍,不敢想老頭子那邊密下多少銀子……」九阿哥咬牙道。


  舒舒有些糾結。


  那些銀子要是在郭絡羅家手中還好,就是個貪墨罷了。


  關於私種人蔘這裡,好像雖禁止,可是也不是殺頭籍沒的大罪。


  就怕這些銀子被當成政治投資,私下裡流入毓慶宮。


  真要那樣,一廢的時候翻舊賬,郭絡羅家可沒跑。


  隨即舒舒想了想三官保的年歲,年逾花甲。


  她就不著急了,道:「此事不宜揭開,更不宜爺來揭開,回頭還是問問娘娘的意思,或者跟五哥商量商量吧……」


  丟了職的外家沒什麼,真要淪為罪人,還是會傷了母子幾人的體面。


  九阿哥點點頭,道:「爺不著急,等有了妥當法子再說吧,就是桂丹,這回爺們了一把,實令爺刮目相看,素來是個慫貨,還有這樣狠辣的時候。」


  舒舒想起《紅樓夢》里探春的話,「『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必須先從家裡自殺自滅起來,才能一敗塗地」。


  郭絡羅家就是如此。


  他們在盛京經營了幾代人,天高皇帝遠的,要是沒有桂丹揭開此事,誰會想到還有這個雷埋著。


  「要是爺私下裡請了老頭子過來,嚇唬一二,能不能讓他將銀子吐出來?」九阿哥有些心動。


  本就是不法之財,惦記起來也不覺得虧心。


  舒舒忙道:「爺還是別了,打草驚蛇不說,還容易惹麻煩。」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郭絡羅家現在也成了光腳的了。


  九阿哥撇撇嘴,道:「行吧,爺先消停些日子,要是這回汗阿瑪清理內務府,能順帶著將郭絡羅家也清理了,咱們才省心呢!」


  舒舒沒有接話,覺得希望不大。


  實在是康熙的包衣妃嬪太多了,現在後宮之中除了佟妃跟和嬪是八旗秀女出身、王貴人跟高貴人是民女,其他妃嬪差不多都是內務府秀女,涉及的戚屬人家二、三十家……


  *

  內務府衙門。


  三阿哥坐在書桉后,志得意滿。


  昨日他就看了一圈,除了書桉跟椅子之外,什麼都沒有。


  今早過來的時候,他就叫書房的太監收拾了筆墨紙硯,還挑著捲軸,拿了一副過來。


  現在他書桌后牆上,就掛著他親筆寫的一幅字,上書「厚德載物」。


  書桌上,也擺上了筆架山、筆筒跟硯台。


  至於角落裡十二阿哥坐過的桌椅,他已經喊筆帖式抬出去了。


  成什麼樣子?

  本衙門這麼多空屋子不放,非要擠在這裡?


  小崽子,野心勃勃,居心不良。


  三阿哥正吐槽,外頭有了動靜。


  是四阿哥來了,正站在門口,目光涼颼颼地看著三阿哥。


  他是常來內務府衙門的,自然曉得九阿哥的總管值房是什麼布局,現在看著怎麼看怎麼彆扭,就是覺得不順眼。


  三阿哥察覺到他的目光,抬起頭來,見是四阿哥,笑道:「老四來了,正要打發人叫你過來,有件大喜事要告訴你!」


  四阿哥依舊耷拉著臉,看著三阿哥,眼神冷冰冰,道:「聽說是三哥主動請纓跟御前求了內務府總管?」


  三阿哥輕咳了一聲,道:「老九革了總管,這內務府總要有人盯著,左右我也閑著,就跟汗阿瑪提了。」


  四阿哥臉更黑了,道:「外頭還說,那參了九阿哥的御史是三哥指使的?」


  三阿哥一愣,隨即差點跳起來,尖叫道:「放他娘的狗屁!誰滿嘴噴糞胡咧咧?」


  他氣得不行,誰不曉得九阿哥小心眼,明明不與自己相干的事,為什麼屎盆子扣自己頭上?

  四阿哥神色稍緩,他也覺得這個流言不靠譜。


  兄弟班對班的長大,三阿哥確實有自私自利的地方,可要說暗戳戳的害人,還真沒有那個腦子。


  三阿哥卻待不住了,踱步道:「不行,這個黑鍋我可不能背,老九最愛記仇,我那十五萬兩銀子還在他手中握著,別找理由扣我銀子,我找御史對峙去……」


  說著,他就要往外走。


  四阿哥道:「不用去了,我才從那邊過來,幾個御史這幾日休假了。」


  三阿哥氣鼓鼓道:「到底是誰造謠,當我是什麼人了?我真要那樣,汗阿瑪也容不了我!」


  四阿哥本是挾怒而來,現在反而平靜下來,看著三阿哥道:「三哥此舉,確實不大清白,汗阿瑪說不得過陣子氣就消了,九阿哥那邊小懲大戒就是了,可您這一摻和,九阿哥怎麼回來?」


  三阿哥看了下這屋子,道:「老九在內務府三年了,大不了回頭去部院行走就是了,對了,尤其是戶部,他通經濟,不是正合適?」


  四阿哥沉默。


  他也覺得內務府亂,還學不到東西,不如部院好。


  可是九阿哥懶散,自己提了幾次,他都沒有興趣。


  三阿哥卻當成四阿哥不樂意,瞥了他一眼,心中輕鄙了一下,岔開話道:「我方才說的好事,眼見著就要對外昭告了,遵皇祖母懿旨,汗阿瑪命給惠妃母、德妃母與我們娘娘的母家抬旗……」


  四阿哥怔住,好一會兒疑惑道:「皇祖母懿旨?皇祖母鮮少插手後宮事……」


  三阿哥挑眉道:「反正汗阿瑪這樣說的,咱們就這樣聽著就是了,這是妃母們的體面,因生女榮耀家族的,就不單單是郭絡羅家一家了!」


  這恩典確實是有些大。


  要知道之前包衣抬旗,都要軍功赫赫才行。


  郭絡羅家當時從包衣抬到鑲黃旗,就成了非軍功抬旗第一家。


  現下,又多了三家。


  雖說其中有烏雅家在內,是四阿哥的外家,可是他並不覺得歡喜,反而擔憂更多一些。


  如此成例,怕是下頭的包衣人家就有了出路,將家族希望都放在女兒身上,裙帶風氣更盛。


  三阿哥見了四阿哥的反應,多看了好幾眼。


  真將佟家當外家了?


  沒有為烏雅家歡喜的意思……


  怪不得烏雅家給自己送拜帖,這是跟老四不親近,曉得老四那邊沒指望。


  還真是勢利涼薄。


  當年在景仁宮教養的阿哥,可不單單是四阿哥一個。


  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都在景仁宮養過。


  哼!皇后養子,還真是給自己臉上貼金……


  三阿哥心裡酸酸的。


  四阿哥哪裡想到三阿哥小心眼發作了,他可不想在兄弟之間挑撥,之所以過來問三阿哥,也是求證一下,好過去安撫九阿哥。


  如果九阿哥真相信了外頭的謠言,將三阿哥埋怨上,怕是皇父會不喜。


  他出了內務府衙門,卻沒有立時出宮,而是往乾清門去了。


  進了乾清門,他就往上書房來逮十四阿哥。


  混賬東西,都十三的人了,還口無遮攔,什麼都往外說。


  宮裡這兩日的流言蜚語,他仔細打聽了,有一半的根子在十四阿哥這裡。


  打小就是這樣,狗肚子里裝不下二兩香油,嘴巴松的跟褲腰帶似的。


  要是說的都是真的還罷,偏還有他自己的猜測在裡頭,添油加醋,唯恐天下不亂……


  混賬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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