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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骨肉(第三更)

  回春墅,宜妃跟恪靖公主倆也正在用膳。


  恪靖公主來了,先去北花園給太后請了安,就來了暢春園。


  宜妃說是打牌,可只是說說,不合適叫人。


  都是公主的庶母,不好做牌搭子,就母女倆說了會兒話,留了飯。


  這邊中午的席面上有兩道鴨子,一道是燒鴨腿,一道是酸蘿蔔老鴨湯。


  宜妃是妃位,除了每天豬肉九斤之外,每月有十五盤羊肉,十隻雞鴨。


  她最近有些上火,分例的雞都換成了鴨子。


  今日兩道鴨子,是因為曉得公主過來,叫膳房加的菜。


  園膳房那邊知趣,曉得九福晉孝敬這邊的食材,除了御前的,還有這位妃主子的,就上了兩道鴨子。


  「今天聽膳房的人說了才曉得,這鴨子是份例外的……」


  宜妃笑著,跟恪靖公主說了前幾日鴨子每天入園子吃蛙卵之事。


  「指了你弟妹,是老九的福氣,慣得厲害……」


  恪靖公主笑道:「這樣娘娘省心了,這『祥瑞』的名氣都傳到歸化去了。」


  宜妃沒有接祥瑞的話,只道:「之前老九身體不好,吃了半年葯,原以為孩子要過些年再說,佛祖保佑,竟是順順噹噹的。」


  恪靖公主之前並不信佛,可是嫁到漠北,那邊上下信佛,也跟著有些信了。


  聽宜妃提及紅螺寺,她也跟著心動,道:「還真是好彩頭,那回頭女兒也去一趟紅螺寺。」


  至於移栽竹子就算了。


  人挪活,樹挪死。


  京城這樣的氣候,那竹子都要精心照料才能活;塞北苦寒,還是算了。


  要不然的話,吉兆成了凶兆,這心裡膈應。


  宜妃點頭道:「去吧,別的還罷,長子還是要早生,早定了汗王世子之位就穩了。」


  恪靖公主笑著點頭,卻曉得沒有什麼汗王世子。


  不過沒有關係,會有個世襲親王或郡王的傳承,更安生。


  否則的話,就算勉強爭得汗王世子之位,也未必能護著兒子到那個位置上。


  額駙想要納蒙古貴女生繼承人,除了拉攏大姓,也是防備著朝廷「去父留子」。


  大清的「撫蒙」也是和親,這是外藩跟朝廷之間的拉扯。


  等到膳桌撤了,換了茶水上來。


  恪靖公主將人打發出去,低聲道:「榮妃母真出不來了?」


  萬萬沒想到,後宮局勢會有這樣大的變化。


  恪靖公主記得清清楚楚,小時候很是羨慕榮憲公主這個姐姐。


  那是真正的皇長女,皇上對她最是關切,是皇女中最得寵的。


  三阿哥那邊也是,文武雙全的,很得皇父寵愛。


  現在除了榮憲公主之外,榮妃母子竟然都失寵了。


  這叫人不安……


  宜妃想了想,道:「說不準了,反正看著不大好。」


  康熙對後宮看著寬厚,喜新不厭舊,可也只是不厭而已。


  要是真心軟,不會直接降位。


  可要是涉及大事,降位怕是還不夠。


  如此看來,降位算是恩典過了,可情分應該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恪靖公主拉著宜妃,小聲道:「您也要好好的,女兒瞧著汗阿瑪這幾年脾氣大了,不如早年寬和。」


  對兒子也是,說降爵就降爵,說送宗人府就送宗人府。


  嬪妃這裡,送歸母家的郭貴人,廢位的董氏,還有封宮降位的榮嬪。


  史書上說,皇帝是孤家寡人,可這一條早先並不適用於大清皇室。


  眼下,卻是有些說不好了。


  宜妃拍了拍她的手,道:「瞎操心什麼?我守著規矩,會好好的,你也不許再說這樣的話,仔細御前帶出來,父女生嫌隙,皇上需敬畏,可敬與畏還不同。」


  恪靖公主點頭,聽了進去。


  宜妃道:「我這裡不請客了,是本來也不想折騰,到底在園子里,不比在宮裡,女卷往來不方便,你是小輩,不用管那麼多,要是想請客,可以張羅起來了,否則挪到這邊住不方便。」


  恪靖公主搖頭道:「不請了,等回頭在這邊跟弟妹、嫂子們聚聚就行了。」


  宜妃想了想,道:「也好,去年榮憲公主奉大長公主還朝時,也是只在太後跟前,親戚應酬里只去了幾家皇子府,跟著行事,總不算差。」


  恪靖公主想到了太子妃,才幾年時間,如今也到了處境為難的時候。


  「娘娘,明年選秀,真要選東宮側福晉么?」


  她好奇起來。


  東宮局面,叫人看不懂了。


  宜妃搖頭道:「進人指定要進的,不會是側福晉,那樣太子妃太難堪了,等到以後『母以子貴』的時候,再請封還差不多。」


  恪靖公主遲疑了一下,道:「老五的長子,如今入宮讀書,這日後……」


  宜妃皺眉道:「老五前幾年湖塗,現在也算明白過來了。」


  那是親孫子,可是宜妃基本沒有過問過。


  要不然的話,就是跟著添亂了。


  抬舉高了,闔家不安。


  打小壓著,讓孩子不至於養的心大,安生些,反而是慈愛了。


  宜妃看著恪靖公主道:「額駙既納側福晉,往後那邊庶子、庶女也免不了的,你是公主,守著公主府就好,有不懂事的,直接叫人打板子,有朝廷給你做靠山,你自己別露怯了。」


  恪靖公主傲然道:「娘娘您放心吧,女兒的眼睛不在內宅中,也不會去跟側室女奴爭寵,隨她們生去,往後都是您外孫的臣屬。」


  宜妃見她心有中有數,就放心了,拿出一個荷包來,塞到她手中,道:「難得回來一趟,叫人多採買些東西,漠北那邊到底偏僻了些。」


  荷包輕飄飄,裡面是兩張庄票,面額是一萬兩,總共是兩萬兩。


  恪靖公主打開看了,忙塞回去,道:「女兒不要,娘娘留給小十七跟小十八吧,我出嫁的時候,您都添了多少好東西!」


  宜妃依舊推給她,道:「你回來半月了,也當聽過小湯山的事兒,那是老九折騰出來的,正經賺了些銀子,我跟著湊了一份子,賺了些銀子,這是給你的一份,也不是單給你的,一份給外孫女,一份給我外孫留著……小十七、小十八那邊,不用操心,我會給他們留著……」


  說到孩子身上,恪靖公主才不推了,道:「沒孝敬娘娘什麼,倒是又來分您的銀子。」


  宜妃道:「怎麼沒孝敬什麼?幾車的皮子,貂皮比東北貢的好,這歐羅巴的銀器也精緻……」


  恪靖公主道:「不算什麼稀罕物,回頭女兒再給您找好的……」


  *

  北五所,正房。


  舒舒也在待客。


  如她預料的那樣,聽說她要找弟弟,齊錫今天就給兒子告假了,打發小三過來。


  舒舒看著小三。


  十四歲的少年,身量高挑,看著跟大小夥子不差什麼了。


  在董鄂家幾兄弟中,小三長得最好,才會十來歲就被蘇努貝子看上,預定做了女婿。


  許是愛讀書的緣故,小三身上帶了儒雅,看著比同齡的孩子穩重。


  「大姐……」小三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多了拘謹。


  舒舒輕哼了一聲,道:「今兒叫你過來,就是告訴你一聲,你姐姐我不高興了!」


  小三訝然,隨即明白過來,臉上漲紅,道:「可是貝子府那邊人說什麼了?」


  舒舒正色道:「聽你這話,她們在你面前,也沒少磨牙吧?」


  小三皺眉道:「我當時跟他們說過了,這是咱們家的事兒,而且已經塵埃落定,不用旁人說嘴。」


  十四歲的年紀,正是要臉面的時候,這未來的姻親丟了他的臉,他也帶了羞惱。


  舒舒道:「之前我見她們,也容她們上門做客,往後不會見了,當著我的面,話里話外說我兄弟不好,這個我不愛聽,還打聽伯府的宅子,簡直是荒謬至極!」


  小三讀書知禮,當然曉得伯府舊宅,不單單是舊宅。


  他們兄弟之中,除了長兄珠亮之外,其他人都不合適過去,否則往後到了子一輩,還有的扯皮。


  如今姐姐將伯娘接過來奉養,除了要孝順長輩,也是擔心他們兄弟生出其他念頭來,弄出兄弟鬩牆的笑話。


  這最擔心的,就是他了,誰叫他有個不安生的岳家。


  小三嘴角耷拉著,帶了幾分不痛快,道:「大姐,我想直接跟他們說,不要再說這樣的話!實在不行,我就病上幾年,不好耽擱他們家格格,這親事還是算了,要不然的話,這往後一家人跟著不安生……」


  舒舒聽著,很是心動。


  她倒是不擔心兩家疏離,眼見著就是皇子奪嫡的漩渦了,那樣上進心強的人家,離遠些不是壞處。


  可現下這個時候,對女子並不友好。


  不像是入關之前,退親是小事,再嫁都尋常。


  現在退親,對男女雙方都不是好事,可還是對女子的傷害更大些。


  兩家既是親戚,舒舒出嫁之前也見過那位格格,比小三小一歲,比舒舒小五歲,也只是打過照面罷了,看著還是一團孩子氣。


  蘇努貝子府的阿哥多,女兒也多。


  至今總共有二十多個格格,這個數目還在持續增加中。


  與小三訂婚這位格格,是側室所出,生母病逝,養在四繼福晉身邊,也沒有同母兄弟。


  真要退親,以後還不知如何。


  舒舒不忍心了,道:「格格性子如何?」


  小三想了想,道:「規矩不差,也是心裡有成算,有幾分韌性。」


  舒舒想想也是,真要是怯懦立不起來的性子,即便是親上加親,額涅也不會點頭。


  「既是格格品性可靠,就不要再說退親的話了,你找個機會跟蘇努貝子說清楚吧,再這樣下去,親戚之間怎麼相處呢?就是老一輩的交情,也要傷了,我雖是出嫁女,卻是個愛操心的,見不得阿瑪、額涅為難,回頭家裡真要不消停,我就給你補個外缺,遠遠打發了……」


  小三點頭道:「明天我就去給貝子請安,實沒有想到幾位將軍夫人能去皇子府說這些……」


  *

  下一更4月23日中午12點,歡迎來到起點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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