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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生計

  用了午飯,十福晉就先家去了。


  七福晉跟舒舒這裡,小憩了一下。


  估摸著到了申初,妯里兩個起身梳洗。


  七福晉道:「這到了年底,正經閑不下來,婚喪嫁娶的多。」


  不但是宗室這裡宴席多,那拉家、尚家、戴佳氏都是子弟繁茂。


  「帖子排著,一直到過年不得閑……」


  七福晉坐在梳妝鏡前,由著丫頭擦臉,道:「這嫡福晉當的,真是跟大管家沒什麼差別了。」


  一家有一家的行事,舒舒也不好說什麼,只道:「嬸子給你兄弟選好人了么?」


  七福晉有一兄一弟,弟弟還沒有成親。


  七福晉臉上露出一言難盡來。


  「是人選不妥當?」


  舒舒道。


  那拉家跟董鄂家一樣,都是正紅旗勛貴,差不多世代都是與禮烈親王的後代嫁娶,內宅都是宗室女。


  七福晉吐了口氣,道:「說不得咱們兩家又要親上加親了!」


  舒舒聽了,皺眉,想起一個人來:「福松的妹妹?之前不是說找好了人家么?」


  後頭她也沒有問。


  七福晉道:「好像後來查出來那家子弟有眼疾,不能披甲,也不能考筆帖式,就是個廢物,婚事就不了了之了。」


  對方也是勛貴子弟,中等人家,相看個已革黃帶子女,就是不想太低娶的緣故。


  結果福松這裡又是皇子府司儀長,又是大學士女婿的,對方有些慫了,就找由子停了親事。


  「這年歲不合適吧?差好幾歲……」


  舒舒道。


  大家前後院住著,小時候也一起玩的。


  那拉二爺跟舒舒同庚,小生日,今年十八。


  舒舒表妹今年十四,明年才及笄。


  七福晉道的:「哎,不知道他們怎麼想的,我瞧著也不合適……」


  舒舒好奇,印象中那拉太太跟自己額涅似的,是個心裡有成算的宗女。


  福松妹妹不算是好的媳婦人家,有個得力的異母兄,卻是跟家裡不親近。


  雖是覺羅氏的親侄女,可是阿瑪是賭鬼,額涅是小門小戶,嫁妝也不多。


  這親事有些莫名其妙。


  妯里兩個說了幾句閑話,就整理的差不多。


  外頭有了動靜,九阿哥回來了。


  曉得七福晉在這邊,進來打了個招呼,就到前院梳洗去了。


  舒舒想起一件事,道:「七嫂跟七哥說了過來么?是七哥過來接您,還是咱們直接過去?」


  七福晉搖頭道:「七爺不去,外頭的帖子,七爺本來就去的少。」


  換了其他人家,七福晉就直接退帖子了,她也不會去;可那帖子是佟家的,三福晉還特意打發人跑了一趟,給了禮單參考,她問過七阿哥后,就沒退帖子,打算自己過去。


  舒舒並不算意外。


  七阿哥既是掌著宮廷內外的耳目,那肯定要慎獨。


  可是貝勒府的身份所致,有些應酬往來還不得不露面,夫妻一體,那七福晉出面,也算是合了中庸之道。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舒舒與七福晉出來。


  沒想到不單九阿哥等著,七阿哥也來了。


  七福晉很是意外,顧不得多想,臉上就帶了歡喜。


  眼見著七阿哥要騎馬,七福晉忙拉住他的胳膊,柔聲道:「正有事兒要跟爺說呢,咱們還是坐車吧。」


  七阿哥扯了下胳膊,卻被七福晉摟得更緊了,沒有從七福晉懷裡扯出來,望向舒舒跟九阿哥。


  舒舒已經移開眼,緊了緊身上披風,望向十皇子府門口。


  馬車也備著了,人應該快出來了。


  她又望向了眼八貝子府門口,那裡沒有停車,是停了馬。


  舒舒就催促九阿哥,道:「爺,咱們也上車吧……」


  九阿哥先扶舒舒上車,而後才自己上了馬車。


  眼見著天氣變冷,馬車裡也冷,只是還沒有燒炭。


  春捂秋凍。


  都要按著節令來,否則的話,更容易感冒。


  所以馬車裡的爐子,或是手爐腳爐熏籠這些,都要十月初一才開始用。


  九阿哥直接將舒舒的手握在手心中,帶了心疼道:「到底不一樣了,去年的時候都是你給爺捂手。」


  那時候舒舒的手熱,九阿哥的手冰。


  舒舒道:「阿膠跟海參都開始吃起來了,養一冬天就好了。」


  九阿哥道:「太醫開的葯也得按頓喝,苦就苦些。」


  舒舒道:「叫膳房做了不少糖擱著,不怕苦。」


  有薑糖,有水果味兒的硬糖,還有各色茶葉做的茶葉糖。


  九阿哥道:「可惜了了,五月里內務府騰出的那些鋪子中,就有一家賣糖的,生意可好了。」


  舒舒笑道:「又不差那個錢,皇城裡的鋪子還是算了,麻煩太多。」


  九阿哥道:「咱們倒是避嫌了,不佔這個便宜,可有臉大的,隆科多到底怎麼想的?上午爺去衙門才曉得,他打發人去會計司了,要賃景山西大街的幾處鋪子。」


  自然是賃不成的,因為皇城的鋪子,如今訂年限招投標。


  不少鋪子都是五月里剛租賃出去,下一回是在三年後或五年後。


  允許轉租,房租卻是只能升不許降的。


  「寒磣不寒磣,來占這個便宜?還以為能幾十兩銀子租個旺鋪,轉手就幾百兩的房租差價?」


  九阿哥滴咕道。


  舒舒也覺得好奇,道:「去年驅逐佟國維一家的時候,也沒有收產業,兩輩子國戚,當不差錢才是。」


  九阿哥道:「佟家沒有分家,隆科多應該是自己尋摸零花錢吧!」


  舒舒道:「應該是,帶了一百多人口下來,管這嚼用月例的,一個月就要幾百兩。」


  京城居,大不易


  吃喝拉撒都要真金白銀。


  有的地方井水苦澀,吃水都要花錢買甜水。


  馬車走了一刻鐘半,進了地安門,順著皇城跟往東,又是一刻鐘,到了佟宅。


  這是內務府營造辦修繕的,外頭看著是簇新的五進大宅。


  前頭騎馬的四阿哥與八阿哥已經下馬。


  門口迎客的不是隆科多,而是法海帶了個十來歲的少年。


  法海面上帶了幾分生硬。


  四阿哥與八阿哥對視一眼,腳下沒動。


  法海帶了那少年上前,恭敬道:「四爺,八爺……」


  四阿哥道:「隆大人呢?」


  法海道:「三爺到了,三哥正在陪三爺說話,打發奴才帶了侄兒過來迎諸位爺……」


  四阿哥臉色不好看,那不是隆科多託大不出迎的理由。


  後頭的馬車也到了近前。


  大家也先後腳的下了馬車。


  眼見著門口的境況不對,大家也都犯思量。


  七福晉墊起腳尖,跟七阿哥滴咕道:「還真是不見外,這是只論長幼,不論尊卑了?將諸位皇子阿哥當成親外甥了?」


  親外甥跟前,也不敢如此才對吧?


  赫舍里家那邊在太子跟前不論君臣?

  還是鈕祜祿家那邊在十阿哥跟前充大輩?

  有些扯澹。


  門口有人往裡傳信,赫舍里氏急匆匆地過來迎候。


  「七福晉、九福晉、十福晉……」


  赫舍里氏恭恭敬敬,蹲福見禮。


  等到她見了禮,七福晉才挑眉,扶了人起來,道:「舅母客氣,也不是旁人。」


  女卷直接引到正院去了,諸皇子阿哥被法海引著,往前廳去。


  眼見著大家都不吱聲,九阿哥也沒有出頭的意思,只跟十阿哥小聲道:「平日里見法海師傅還算是明白人,怎麼又犯湖塗了?跑到這裡當個迎賓管事?」


  不是被嫡兄視為奴僕,才兄弟不相親的?

  這是要巴結堂兄?

  身份都不顧了?


  十阿哥想到法海方才神態,小聲道:「估計之前收了帖子只當是過來做客,被臨時抽了壯丁。」


  要是法海不露面,就要隆科多親自出來迎候。


  否則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帶了管事迎貴客,那看著也不像話。


  九阿哥撇撇嘴,道:「就想這些歪的,按照規矩行事不就行了么?」


  客廳里,三阿哥與隆科多正賓主分坐,兩人說的正是包衣事。


  隆科多道:「皇上寬容,養大了包衣的心思,不過是奴才秧子,倒是比肩開國勛貴了,不說別人家,就說董家,不過是祖上有微末功績,就佔了這半條街的官房,簡直是豈有此理。」


  三阿哥也不喜董家人。


  他可是記得清楚,會計司那邊鬧了一場,最後便宜了董殿邦。


  只是不過是暢春園園膳房總管,直接升了會計司郎中。


  三阿哥就道:「都當自己是正經主子呢,壓根不將皇子阿哥放在眼中,各個衙門的缺兒,也讓他們弄成了『世職』,確實可笑,舅舅沒看到上半年的熱鬧,慎刑司抄了不少人家,家家那地契、房契,都是一箱子一箱子的,家裡人口也多,妾室、通房十來個,除了外頭民人,還有不少納八旗正戶女子為妾的,這叫什麼事兒?」


  隆科多四十來歲,臉色帶了倨傲,道:「撞到爺手裡,也是他們倒霉……」


  說到這裡,他指了指東西方向道:「董家騰了宅子,剩下的,爺還要他們名下的鋪子!」


  三阿哥聽了有些遲疑,道:「董家是太皇太后名下內管領,后后也劃在寧壽宮……」


  這打狗還得看主人。


  更不要說董家雖被發作了一回,可是董殿邦這個會設司郎中還是皇父欽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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