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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酒蒙子(打滾求月票)

  補熙進了靜室,就看到躺在炕上的隆科多。


  隆科多跟李四兒還不同,他昨天雖挨了不少下,可是只有五阿哥的兩拳是打到臉上,其他人都守著「打人不打臉」的規矩,拳頭都落在身上。


  因此,他看上去就是個烏青眼,其他並不算很狼狽。


  外頭傳得沸沸揚揚的,過來之前補熙也聽個大概。


  就是這個堂叔醉酒犯渾,當著貴人的面要殺妻,被攔下后,還不恭敬,這才被送到宗人府。


  他阿瑪打發來探看一二,他也來了,這也該問的話,也沒法問。


  他阿瑪讓他問隆科多,赫舍里氏可有該死之罪。


  要是事情有因,激憤傷人,那還有個緩衝的餘地。


  即便是大不敬,也其情可憫。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推了隆科多兩下,道:「三叔,三叔……」


  隆科多燒得迷迷湖湖的,最挂念的還是躺在地上的李四兒,啞著嗓子念叨著:「四兒,四兒……」


  補熙聽清楚,有些不知該如何了。


  他性子厚道,明白阿瑪的用意,是打算將罪名推到赫舍里氏身上,用來保全隆科多。


  可是都到了這個時候,隆科多還惦記著那個小妾,這寵妾滅妻,可見是實打實的。


  還有這是不是有些不對勁?

  他近前俯身,在隆科多身上聞了聞,並沒有酒臭。


  他看了隆克多身上一眼,皺皺巴巴的袍子,應該是昨天穿著的,沒有換過的痕迹。


  真要醉酒了,這個時候不是當渾身酒臭?


  那外頭說的醉酒犯渾是怎麼回事兒?

  補熙滿心疑問,想要再推隆科多兩下問問,不過想著方才十阿哥的神色,沒有再多事兒,從靜房出來。


  這會兒功夫,筆帖式也請了太醫過來,給隆科多診了脈,開了葯。


  蘇努不知隆科多的胳膊骨折,十阿哥也沒提。


  這骨折也不流血,衣裳外頭看不出。


  太醫就按照風寒開的退燒藥,給隆科多灌了下去。


  佟家人沒有給隆科多送行李,十阿哥想了想,叫人將庫房裡的鋪蓋給隆科多翻出來兩套蓋上。


  還是要養個半好為好,別病重餓了,或是死了,太慘的話,皇父又要心軟了。


  等到忙完這些,也到了正午,十阿哥就跟著何玉柱,去了內務府。


  內務府這裡,九皇子府的食盒已經送來了。


  不是膳房做的,而是從百味居定了個席面。


  周松帶人送來的,道:「福晉說了,館子里也換了食譜,正有些節令菜,就幫爺叫人一桌,大家嘗嘗。」


  大多不是家常菜,而是大菜,正是買了些東北的貢余。


  有紅燒鹿肉,拆燴鹿司,鹿肉羹,還有飛龍湯,山雞丸子等。


  十四阿哥已經打發人將他跟十三阿哥的食盒提過來,就是為了等九皇子府的食盒到了,換著吃的。


  沒想到等來一個席面。


  十四阿哥差點跳起來,看著九阿哥道:「九嫂每次都送席面?」


  就是中午對付一口,還吃這麼好?

  九阿哥帶了幾分得意,他曉得這是福晉心疼自己昨天沒吃上席面,今兒才叫人送了這些。


  可是當著十四阿哥,他大言不慚地點頭道:「你九嫂就是愛操心,京城內外的酒樓,換著樣兒的送,就是為了讓爺多吃兩口。」


  十二阿哥在旁,看了九阿哥一眼。


  昨天中午的疙瘩湯,難道也是席面?

  配上四道小菜,一道是糖醋白菜心,一道是燒豆腐,一道是腌香椿,一道肘子肉。


  只有肘子肉是葷的,九哥卻一口沒夾,說是給他預備的。


  這牛皮吹得大,不過挑食也是真挑食。


  十四阿哥卻是當真了。


  他曉得舒舒不差錢,又素來寵愛著九阿哥。


  他懊惱的不行,道:「我怎麼才想起來找九哥蹭飯,這得少吃多少頓?」


  九阿哥嗤笑道:「還想一頓不拉?碰上了吃一口就行了,回頭爺就囑咐你嫂子別再送席了,天冷了,沒法熱菜,都溫乎了。」


  十四阿哥忙道:「涼了不怕啊,在御膳房熱了再端上來。」


  九阿哥搖頭道:「那是御膳房,怎麼能隨便進外食?沒那樣的規矩,今天過過癮,改日再想吃,直接出宮就近找個館子就是了。」


  十四阿哥被說服了,帶了幾分迫不及待,催著大家趕緊動快子。


  九阿哥還記得飛龍湯的美味兒,先喝了半碗湯,然後又吃了半碗湯泡飯、一勺子鹿血羹,就差不多了。


  鹿血羹滑嫩,做的也沒有異味。


  十三阿哥與十四阿哥就多了吃兩快子,九阿哥見狀,忙道:「行了,這個大補的,你們兩個可不好多吃……」


  說著,他端了盤子,換到十阿哥跟前。


  十四阿哥戀戀不捨,帶了懊惱道:「我也想明年指福晉,這不大婚,吃口東西都費勁……」


  九阿哥翻了個白眼,道:「做什麼春秋大夢!爺給你算了一下,最快也要四十三年大婚,不過四十二年皇子膳房應該就齊備了……」


  十四阿哥輕哼道:「這個不用九哥算,弟弟自己也能算明白。」


  八旗選秀,三年一次。


  明年是康熙四十年,有一次,那下一次就是康熙四十三年。


  至於皇子膳房齊備,那要有女卷。


  康熙四十二年他成丁,就該給指格格了。


  都是長身體的時候,除了九阿哥吃了幾口,其他人飯量都不小。


  十二道菜,兩道湯,吃的七七八八。


  等到撂下快子,十四阿哥摸著鼓鼓的肚子道:「也不能老蹭九嫂的好吃的,今年九嫂過生日,我要預備一份重禮。」


  這是早就預備的。


  自然不是因為一頓飯,說起來還是小湯山銀子的事兒。


  德妃也曉得了此事,預備了幾張好的白狐皮給十四阿哥,讓他找機會送給舒舒。


  雖說與九阿哥夫婦往來的不多,前年還有不愉快,可是後頭夫妻兩個沒有記仇,有事情也帶上十四阿哥,這個讓德妃很是滿意。


  還有就是榮嬪封宮后,各項供應內務府不曾短缺,不少還有添補。


  就算這花的銀子,是三阿哥結賬,可是九阿哥能如此安排,也是比較厚道。


  這世上素來雪中送炭的少,錦上添花的多。


  十三阿哥聽著十四的話,也跟著點頭。


  他這裡,也預備了禮,其中兩樣是章嬪預備的,是一對寶石盆景,外頭孝敬的,不是宮裡賜的,可以送人。


  還有兩樣是十三阿哥預備的,是一對顏色絢麗的鸚鵡。


  這是想起北巡的鳥了。


  十三阿哥覺得,自己最快活的日子,應該就是三十七年的夏天。


  在那以後,一點點大了,心中對皇權也多了畏懼。


  以後兄弟之間如何,還真是不好說。


  十二阿哥覺得腦殼疼。


  他跟九阿哥一樣,是個不愛交際送禮的人。


  可是他也曉得好賴,知曉兄嫂對自己多有照顧。


  九阿哥生日的時候,生辰禮都是從常例。


  九嫂這裡的禮,可是再用心些……


  *

  九皇子府,正房。


  舒舒正在門口迎客。


  九格格來了。


  「本打算今兒叫過來送生辰禮,到了正日子我再過來,可是早上得了外頭的消息,說的五花八門的,各種沒譜的猜測都有,我就好奇,做了不速之客了……」


  她還是新婚里,穿著紅色江綢十二章灰鼠皮褂子,臉色也粉撲撲的。


  舒舒上前,姑嫂行了拉手禮。


  這一入手,她就察覺出不同來。


  九格格的手暖暖的,少了幾分涼意。


  要知道,九格格之前可是最愛手涼腳涼。


  「這是吃著補藥呢?」


  舒舒問道。


  九格格笑道:「每天早上吃半碗阿膠,補血氣很明顯,九嫂也試試。」


  舒舒點頭道:「回頭問問太醫,看跟眼下吃的衝撞不衝撞。」


  說著閑話,兩人到了正房。


  九格格就迫不及待道:「隆科多喝了多少?才會當著大家的面殺妻……」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隆科多的事情就是如此。


  冬日都閑著,大家整日無聊,這件事又是涉及內宅陰私的,大家傳起來津津有味兒。


  只是曉得了昨天的座上賓不是旁人,而是諸皇子與皇子福晉,這話里話外就多了不少細節。


  說的是鬧酒。


  否則的話,也不至於湖塗這樣。


  因為這個,外頭還有不少人同情隆科多的。


  「八旗最不缺酒蒙子,外頭不少愛杯中物的,代隆科多抱不平呢,真覺得醉酒鬧事的話,也情有可原……」


  九格格道。


  舒舒沒有瞞著的意思,直接道:「估計是佟家人反應過來了,為了減罪,故意這樣說的,昨兒都沒開席就鬧起來了,這吃茶還能吃醉人?」


  她想起昨日情景,依舊是心有餘季。


  要不是她那一腳,將隆科多踹開,一椅子下去,赫舍里氏哪裡還有活的可能?

  那力氣可是半點沒留,否則椅子摔到地上,不會四分五裂,碎片亂飛。


  「簡直是畜生!」


  舒舒沒有掩飾自己的厭惡:「十幾年的夫妻,還是嫡表兄妹,出手就是死招,再沒見過這樣惡毒殘暴的人!」


  她沒有提豐生跟尼固珠的事情,本就是李四兒不著邊的一句瘋話,不值當拿出來說。


  九格格臉色發黑,也帶了怒意。


  這不單是殘暴,還是狂悖到極處。


  她咬牙道:「我先頭還以為真是醉酒鬧事呢,也想過是不是被人算計才失態,沒想到壓根就沒酒!」


  舒舒道:「我也是頭一次見這樣狂妄無禮的人。」


  人人都曉得太子傲氣,可是太子在皇子與皇子福晉跟前,也沒有這樣的做派。


  這半日功夫,隆科多就被傳成了「酒蒙子」,這佟家在京城還有高人。


  會是鄂倫岱么?

  舒舒覺得應該不是,真要是外憨內狡的性子,也會有相應事迹留下,可是史書上對此人記載,就是驕狂貴子。


  佟國維安排了人手在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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