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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七十七章 賴賴唧唧(打滾求月票)

  次日一早,九阿哥就往暢春園去了。


  路上他反省了一回,今年沒闖禍吧?


  好像是沒有。


  年後發生不少事,可與自己都不相干。


  倒是牛痘的功勞,賞賜還沒有下來。


  早先九阿哥想著好幾回旁敲側擊一下,現下覺得可以放放,表現得乖些。


  等到馬車到了暢春園小東門,九阿哥就下了馬車,叫富慶跟春林抬了東西跟上,而後吩咐何玉柱道:「去跟你十爺說,中午直接去那吃了,不用專門預備什麼,直接下碗面就行了,曲麻菜挑嫩的來些。」


  何玉柱應聲往北六所去了。


  九阿哥帶著富慶跟春林進了園子,直接往清溪書屋來。


  眼見著值房人頭涌動,還有十來個人等著候見,九阿哥不著急,叫富慶跟春林看著東西,自己往內務府值房去了。


  金依仁在,正在看上頭三月的時蔬供應。


  因九阿哥發話,去年開始增加了曲麻菜跟薺菜這兩樣春菜。


  金依仁看的稀罕,實沒有想到宮裡的貴人飲食供應這樣寒酸。


  這還比不得他們家在江南時的伙食供應,跟那些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鹽商更是沒法相比。


  九阿哥大踏步進來,就看到金依仁這樣的表情。


  「看什麼呢?是有什麼不對?」


  九阿哥早忘了訓斥金依仁的事了,湊過來瞧。


  金依仁忙起身道:「九爺安……」


  昨天自己在宮裡,九阿哥就在宮裡;今天自己來園子里,九阿哥也來園子里,這是盯著自己?


  他越發恭敬了。


  九阿哥嘴裡道:「安,安!」


  手上卻沒有閑著,從金依仁手中抽過單子,發現是三月的時蔬單子。


  他就道:「回頭吩咐一聲,我們府的曲麻菜減半,換成薺菜……」


  他跟舒舒都不愛吃野菜,曲麻菜挑最嫩的,到了季節吃兩回就再不上桌。


  薺菜,他們一口都不吃。


  不過伯夫人愛吃薺菜餃子,齊嬤嬤茹素,也愛吃薺菜雞蛋包子。


  金依仁應了。


  九阿哥想起他方才的表情,道:「這是驚住了?沒想到宮裡供應的這樣簡薄?」


  金依仁訕笑道:「就是覺得京城跟江南不同,時蔬種類少了些。」


  說到這裡,他有些不解道:「既是外頭有洞子菜,怎麼宮裡沒有供應?」


  九阿哥道:「景山有洞子房,這菠菜、香菜就是洞子房出的,至於其他,保證不了供應,無法成例……」


  宮裡不興換菜單。


  總不能主子想吃什麼了,到膳房一問,沒有食材,那多掃興。


  所以這食材都是固定的,主子人想要點菜,也從這上頭來。


  提及洞子菜,九阿哥想起了小湯山,跟金依仁道:「回頭你安排兩個妥當人,去小湯山行宮準備修建洞子房事宜,直接去爺的別院里取經,比照著爺家的規模,按照四倍、六倍的規模籌備,將耗費銀子核算出來,產量也算出來,回頭看看宮裡的供應是多少,富裕多少……」


  既是供應宮廷,這個就不必富裕太多,因為也不好拿到外頭販賣,否則不恭敬。


  可是也不能緊巴巴,這種菜跟種地似的,收成保不準,可高可低的,出了虧空就不好了。


  「按照宮裡供應的一倍半預備吧,富餘的可以備著御前賞人……」


  九阿哥道。


  御前愛往下賞賜東西,宗親長輩與大學士、尚書等老臣。


  冬日賜炭,夏日賜冰,過年賜福,平日賜御膳。


  金依仁應了,心裡卻是滴咕。


  一倍半,這應該就是九阿哥給自己划的線了。


  聽說早年御膳房採購那邊,是按照宮裡供應三倍的數量採購的,防止損耗。


  畢竟是供應貴人的,不能有瑕疵。


  可是等到九阿哥管內務府,這個標準就降到了一倍三。


  損耗不允許超過三成。


  報了損耗的東西,也要統一處理,單獨入賬。


  為了這一條,多少人不滿,可是九阿哥是怎麼做的?


  那單獨入賬的「損耗」按照市場價處理,所得銀錢,就是該部門上下當月茶水費。


  從當頭的幾個人吃獨食,變成了雨露均沾。


  這就是為什麼九阿哥的口碑在內務府兩極反轉的緣故,有資格與九阿哥打交道的高層,對九阿哥只有怨的,可偏偏不敢露出來,只能憋著。


  下頭尋常司員,則只有念九阿哥好的。


  九阿哥囑咐金依仁一句,就撂下此事,又說起園子里清淤之事。


  「聖駕月底會回宮,到時候將清溪書屋前後池清淤,工期別拖延幾日,爭取一日完工,還要散味兒呢。」


  四月初一聖駕要謁太廟。


  太廟在皇城裡,宮城外。


  謁太廟之前還要齋戒。


  所以聖駕月末的時候要提前回京。


  金依仁應了。


  這會兒功夫,富慶來了,道:「九爺,值房的官員都陛見的差不多了。」


  九阿哥沒有耽擱,起身跟富慶離開。


  金依仁曉得自己誤會了,這不是奔著自己來的,親自送了出來,目送著九阿哥跟富慶離開。


  富慶,大學士之子。


  皇子府還有個額爾赫,領侍衛內大臣之子。


  還有個張廷瓚,大學士之子。


  曹順、曹曰瑛,曹寅侄兒與族侄。


  金依仁覺得「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九阿哥這「愛子」身份,成色十足。


  再想想九阿哥這兩個月的行事,看似諸事不理會,可實際上跟鎮山太歲似的,在上頭盯著。


  雜務旁人幹了,九阿哥自己這裡,就一門心思孝順皇上了。


  花園清淤也好,小湯山洞子房也好,都是皇上能看得見的功勞。


  外憨內狡?


  這份心機,不愧是寵妃之子。


  想來宮裡的宜妃娘娘也是聰敏之人,否則也不會榮寵不衰……


  *

  清溪書屋前,九阿哥正跟大阿哥說話。


  大阿哥之前隨兵部尚書陛見,說的是北邊驛站的驛馬不足之事。


  出來之後,看到九阿哥在,大阿哥就停下跟他說話。


  九阿哥聽了緣故,不解道:「這還值當說一回,兵部不是有自己的馬場么,補齊了不就好了?」


  大阿哥搖頭道:「這說的是缺馬之事,可也不單單說的是缺馬,西北驛站的馬本是足額的,是地方官員侵佔驛馬。」


  九阿哥聽了皺眉,道:「膽子也太大了,萬一西北有兵亂,那不是耽擱事么?」


  要知道驛站,尤其是西北驛站,本就是兵驛,傳遞兵部公文為主的。


  大阿哥道:「汗阿瑪下令,往後驛站疲瘦馬匹只允許巡撫衙門更替,其他衙門官員嚴禁侵佔。」


  九阿哥聽了一嘴,也就放下。


  大阿哥看到旁邊兩尺半高的錦盒,道:「這是什麼?」


  九阿哥也沒瞞著,挑眉道:「是我這個內務府總管,孝敬御前的三節兩壽之禮!」


  大阿哥聽了,也就明白了九阿哥強調內務府總管的意思,不由「哈哈」笑道:「不錯,不錯!」


  外頭人眼紅老九這個總管油水大,老九不缺銀子,倒個手孝敬御前,正好可以堵住旁人的嘴。


  九阿哥也笑了,道:「不收不行,收了難受,弟弟就想了這個巧方!」


  兵部尚書還在前頭等著,兄弟兩個說了這幾句,大阿哥就抬腿走了。


  春林在旁小聲道:「九爺,您不是『悄悄』送么?」


  那怎麼還不瞞人?


  要是其他皇子阿哥都爭相效彷,那九爺這裡就不是獨一份了。


  九阿哥傲然道:「本也沒有瞞過他們,哥哥們樂意學學去,哈哈哈哈,真要有膽子敢學的,回頭只會挨呲噠……」


  皇子之中,只有九阿哥做了主官,收禮收的手軟。


  其他人就是一個行走,學差事的,哪有什麼下頭的孝敬。


  他們收的「三節兩壽」,是旗屬人口的。


  那個往御前送,也就是三瓜兩棗的,寒磣。


  要是敢在差事上摳錢,那他們是自己找教訓。


  這會兒功夫,門口的太監已經往裡通傳。


  梁九功出來道:「九爺,皇上召見!」


  九阿哥指了指那錦盒道:「諳達,這個也要呈送御前。」


  梁九功看了眼,示意門口的兩個太監抬了。


  九阿哥往梁九功手中塞了一個物件。


  這沉甸甸的手感……


  梁九功往袖子里收了收,低聲道:「謝九爺賞。」


  九阿哥笑著擺手道:「見者有份。」


  梁九功沒說旁的,這大小,這份量。


  得有小一斤……


  只是這器物形狀,怎麼怪怪的……


  這會兒功夫,九阿哥已經進了書屋,見康熙在炕上盤腿坐著,立時上前兩步,單膝跪安,道:「兒子給汗阿瑪請安,祝汗阿瑪龍馬精神、青春不老,今年四十八,明年四十五!」


  康熙放下手中摺子,看著九阿哥也不叫起,嫌棄道:「又是多久沒看書了?話都不會說了。」


  九阿哥自己起了,笑道:「這是兒子今年的心得,總覺得自己還跟十六似的,凡事都想要找汗阿瑪拿主意,不想自己當家做主。」


  「哼!」


  康熙道:「越活越小,倒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了?」


  九阿哥道:「這是汗阿瑪慈愛,哥哥們友善的緣故,也不賴兒子呀。」


  康熙道:「盡說這混賬話,朕瞧出來了,你這是當阿瑪當的覺得吃虧了,惦記著跟豐生他們爭寵!」


  九阿哥露出驚訝道:「汗阿瑪您怎麼看出來的?」


  他沒惦記著跟兒子們爭寵,就是近朱則赤,想到舒舒這幾日在伯夫人跟前賴賴唧唧的樣子,不小心帶出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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