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峰迴路轉
安逸在眾人神魂未定、思考不能的臉上一一打量過,隨後慢條斯理的道:「不過,我也是有先決條件的。」
眾人:「…………」果然,這才是安逸!
等到了后招,安家人的心裡穩當了,王猛雖然有些悵然若失,也找到了些真實感,眾人各歸各位,安然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靜等他的但書。
果然,安逸說道:「我嫁給王猛,當然是沒問題的。但是,再嫁之前,救命之恩還是得顧及的。你們都知道,糖果為了救我,差點喪命,后雖被他表哥所救,現在卻因為有肌膚之親被逼著要嫁給這個她不喜歡甚至恐懼的人,而且已經鬧到了絕食抗議的地步……如果不先解決了她的問題,你們要我如何安心成親?」
眾人:「…………」你說的很有道理,我們居然無言以對。
等等,這真的不是你新的躲婚技巧?
安逸嘆了口氣:「放心,只要糖果順利出嫁,你們就可以籌備我的婚禮了。」
至於要是不順利……大家都已經心知肚明了,以安逸的性格,哪怕是為了這份責任,他也不會置之不理。
得了准信兒,安家人徑自散了,天兒這麼晚了,大家也都困了。於是,這場突如其來的三堂會審,就這樣頗有喜劇效果的結束了。
「怎麼?你還不走?」安逸換了只手撐下巴,側臉看他,眉毛輕挑。
「你也沒走。」王猛面無表情的回答,連坐姿都沒變一下。
「我還想多坐會兒。」安逸眼神有片刻不自然,也不再看他,整個人趴在桌子上。
「…………」王猛沒說話,盯著他看了好半天,才輕嘆口氣,道,「走吧,我抱著你回去。放心,你爹娘和哥哥都已經睡覺去了,不會看見的。」
安逸僵了一下,苦笑了一聲,才直起上身,對著他伸出了雙臂,等他被人打橫抱起后,嘴裡才念念叨叨的吐槽他:「更過界的都有了,你還在乎這個?」
王猛:「…………」
某人腳步未停,神情未變,要不是身上的肌肉驟然緊繃了一下,安逸就被他騙過去,以為他真的不在意呢,「做都做了,沒想到你思想居然還能這麼純情……」
被諷刺表裡不一的某人面目一僵,忍無可忍的威脅到,「能老實一會兒嗎?你都這樣了,我要是真做些什麼,你也反抗不了吧?」
「呵呵……」安逸不以為意,眼神意味深長的在他的唇角留戀了一下,又轉移到自己毫無知覺的雙腿,語氣挑釁,「你確定……你的勇氣還在?」
王猛:「…………」
王猛本來被他掃向自己雙唇的目光挑逗的滿心火熱,某處不可言說的地方也硬的發疼,沒想到,還沒等他跟自己的意志力做鬥爭,這人居然下一秒就提示自己他目前的慘狀……
卧槽!這讓人如何下的去口?誰能在自己心上人被病痛折磨的時候起色心啊,又不是禽獸!*分分鐘透心涼的節奏啊有木有!簡直比冷水澡還管用。
奈何,即便知道自己被惡意戲弄了,王猛也是無奈多些,完全生不起起來,只能眼神死死的盯著那雙出問題的雙腿,心裡發狠:早晚收拾了你這個磨人的小妖精!
一夜無夢。
翌日晌午,飽飽的睡了個好覺,且一覺睡到午餐時間的安逸,身體已經完全恢復。等他步伐整齊的步出卧室,別說安家人完全無法察覺,就是王猛這個當事人也差點兒認為,昨天是他的另一場惡作劇……
「你……」王猛趁著別人不注意的時候,私下裡跑來著安逸咬耳朵,眼神還困惑的盯著痛的腿。
安逸注意到他的眼神,瞭然的笑了,「沒事,都老毛病了。也就是血液不通暢時會短暫性的失去知覺,睡一覺之後就會好的。你看,現在不就沒事了嘛。」
王蒙被他這毫不在意的態度弄得額頭青筋直跳,「也就是說,你經常這樣?你家裡人知道嗎?」
被一針見血問住的安逸:「…………」
安逸心裡憤憤道:這人有時候還真敏銳的挺讓人討厭的。
王猛從安逸的表情里得出了答案,青筋跳動的更厲害了,「那你每次怎麼辦?在原地睡一覺,然後在你家人發現之前,逃之夭夭?」
「當然不會。」安逸看白痴一樣斜眼打量了他一眼,「昨天是特出情況,平時我都是在屋子裡不出來的。」
——所以就算出了問題,你躺在床上,也沒人會被發現,是嗎?
王猛被自己領會到的東西弄得心如刀絞,痛徹心扉。這一刻,他眼前彷彿真切的會放出一個年輕而脆弱的男子,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哪怕被病痛和恐懼所折磨,面上也不敢表露出絲毫異樣,笑的溫暖而堅強,就怕家裡人察覺後會擔心他……
那樣的體貼,那樣的堅韌……
#吶~以後跟我在一起,你可以不那麼堅強嗎?哪怕在人後,讓我知道你的任何不適,即便心疼如針捻,也會讓我安心,知道你還在……#
「好。如果這是你的期望的話。」恍惚中,王猛聽到安逸這樣說。
難道,他剛剛把自己心裡的話說出來了?王猛如是的想,但他現在已經完全沒有追根究底的心裡,聽到他的回話,他欣喜若狂,耳邊甚至聽到自己的聲音,「這是我對你唯一的期望。」
許是唯一這個詞起了作用,也或許堅強了五年的安逸終於找到了一個讓他安心的臂膀和港灣。當天戳露了安逸的西洋鏡后,王猛三不五時的就被召喚,當作搬運工,在無人的時候把安逸搬運到任何他想去的地方。
沒了這個不定時的炸彈和枷鎖,安逸也不再整日整日的躲在房間里,會出來晒晒太陽,會指揮者王猛用打傢具剩下的木料給他做一些小東西,甚至心血來潮之時,還會用自己所學的君子六藝中的君子劍跟王猛過過招……如是種種,他的日子真的過的舒心極了。
當然,君子劍的副作用就是,安逸在帥了那麼一刻鐘后,不但雙腿麻木,雙臂也不能舉起一本書,甚至還需卧床趟夠兩天才能恢復如初,讓王猛知道后,臉色漆黑了好幾天。
然,也是這些他早年覺得稀鬆平常,現如今卻已然成為奢侈的東西,驟然讓他發現,原來他的心早在當年那場變故之後,就築起了結實的城牆,即便是朝夕相處的家人,也從未真正的走進來。
現在,一場釋放,城牆崩塌了,安逸發現,他好像又獲得了新生……不,也許是他再次找到了自己,那個,被他的自卑弄丟了的,最真實的自己……
安逸的變化,是潛移默化的。王猛雖喜悅,卻以為這是他真心接受了自己,並未多想,畢竟,他所認識的安逸,一直是這個樣子,從未改變。然而,對於等了安逸五年,幾乎已經絕望的安家人來說,這些變化是巨大的,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日新月異。
看著安逸一點點走出自己的小屋,一點點的愛說愛笑愛惡作劇,甚至於他臉上洋溢著的自信而開朗的笑容,都讓他們漸漸的在他身上,找到了當初那個天之驕子的光彩,而不知後來那個頹廢的、自我封閉、甚至強顏歡笑的懶人……
這些變化一點點的聚集在他們的眼中、心裡,卻讓他們望而生畏,不敢越雷池一步,就怕一個觸碰之下,這些好起來的變化,宛如水中月鏡中花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再也找尋不到……
直到有一天,安逸穿上了那件當初他最喜歡的、現如今都已經有些偏小的藏藍色錦衣,站在大院門口,對著他們真誠而開懷的笑說,「爹,娘,哥哥,我回來了,讓你們久等了。」
他們才確信,他們的安逸,真的回來了……
「好好,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安父拍著他的肩膀,老淚縱橫,壓在他肩膀上的巨石,終於落了地。
哥哥安達沒說什麼,只是眼眶紅了紅,重重的抱了他一下,把位置讓給了周氏。而周氏緊緊的抱著他,嚎啕大哭,彷彿要發泄心中所有的壓力和委屈。
看著周氏哭的動容,本來已經止淚的安父和強忍著沒哭出來的安達,都悄悄的擦起了眼角溢出的淚水,連一直堅持微笑的安逸都挺不住,環顧這些默默為他擔心的血脈至親,任由眼角的淚水默默流淌……
「吶~你說入贅,是真的嗎?」送走了好不容易發泄完渾身舒暢的三位家人,安逸問一直跟在他身邊默默幫助他、給他依靠的王猛。
「真的!」無論是聲音,還是神態,堅定如初。
「那就好……」安逸深吸了口氣,輕鬆的笑了,「記得你的話。」留下這句意味深長的話,安逸轉個身,悠哉游哉的回房了。
王猛:「…………」等等,發生了什麼事?給我解釋一下再走啊喂!別用過就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