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夢境
路承遠這麼一發話，想八卦的人也不好意思再看熱鬧，紛紛散去了。
穆羽然被路承遠叫去說話，百草園前一片狼藉，無人打理。蘇小仙猜不透路承遠、林瑾清、穆羽然這三人要湊在一起嘀咕什麼私房話，索性也就不去多想。
蘇小仙打著哈欠回百草園中休息，她的兩個屬下胡媚和何冰湊在桌子前，一臉專註，不曉得在倒騰什麼東西呢。
蘇小仙剛想裝作看不見走過去，何冰已經獻寶似的招呼她：「公主殿下，您要的九龍煙羅罩送到了。」
「九龍煙羅罩？那是什麼東西？」蘇小仙眨了眨眼睛，她可不記得她要過這東西！
「這是魔族的法寶，顧少主說是公主殿下點名要的。」何冰忙提醒蘇小仙。
「本宮有說要過這種東西嗎？不記得了。」蘇小仙斷然說道，然而她突然間想起了什麼，「等等，你們是說那個號稱能修改夢境的九龍煙羅罩？」
胡媚微笑著看著她，點了點頭。
蘇小仙的目光一下子變得熱切起來。能修改夢境，這可是個好東西。她腦海里瞬間已經描繪出穆羽然被她戲弄得團團轉，焦頭爛額、俯首稱臣的情景了。只是，這所謂九龍煙羅罩的東西，是不是太簡單了一些？
只見灰撲撲的一個筒狀物，被那麼珍而重之地放在桌上，色澤黯淡，花紋簡陋。如果不是胡媚和何冰兩人，哦不，兩妖再三聲明這就是顧少主萬里迢迢、動用他剛剛領悟到的界的法則送來的魔族法寶。
「能夠領悟到界的法則，說明顧少主的修為已經堪堪到了一個新的高度，拿公主殿下習慣的修真界修為來衡量的話，大概是相當於元嬰巔峰的水準。公主殿下您可要對顧少主好一些。」胡媚循循善誘地叮囑道。
「顧少主在鎮壓魔族叛亂中，還不忘挂念著公主殿下，給你傳送來這等法寶，足以證明他對殿下的深情厚誼。」何冰也一臉誠摯地說道。
蘇小仙很不高興地看了何冰一眼，她是真不明白這孩子的心意了。
妖族看何冰生得俊俏，考慮到蘇小仙資深顏控的心理特徵，有意撮合何冰當她的小侍，那時候這孩子各種鬧彆扭，耍清高，死活不願意。後來蘇小仙剛剛表示對他沒興趣，這孩子就又各種悵然若失起來。當時蘇小仙還暗暗吐槽他嘴上說不要、身體很誠實呢，結果一眨眼，何冰就開始變身成為顧沐白的說客了。難道白鶴的天性是善變嗎？還是這隻白鶴是雙子座的？
「你什麼星座的？」蘇小仙忍不住問何冰。
「公主殿下說什麼？」何冰一臉莫名其妙。
倒是胡媚從旁瞧出了蘇小仙的不爽，趕緊解釋道：「上次顧少主走前，曾經說何冰實力太弱，傳功給何冰，要他好好保護公主殿下，故而何冰對顧少主，是相當感激佩服的。」
「傳了那麼一點點功力，就把你給收買了？」蘇小仙很不高興地問道，「那將來本宮和顧沐白打起來的時候，你究竟幫本宮，還是幫顧沐白？」
她這個問題惹得胡媚和何冰好一陣驚愕：「公主殿下，以和為貴啊！更何況，顧少主對公主殿下一往情深，公主殿下縱使不喜歡他，婚約卻還是要履行的呀。」
蘇小仙很寥落地擺了擺手，說要清凈一會兒，讓他們退下。其實怎麼說呢，她也不是討厭顧沐白。她就是覺得如今這個所謂一往情深的顧沐白充滿了虛幻和不真實感，她甚至覺得從前那個一路和她吵架、鬥嘴、互相暗中下絆子的顧沐白更加討人喜歡。
那灰撲撲的筒狀物被蘇小仙拿在手中，翻來覆去地研究了很久，硬是沒有觸動其中機關。她想問胡媚，又礙於情面，不好意思承認自己於魔族法寶這方面是個不折不扣的土包子，遂憤憤將所謂的九龍煙羅罩放在一邊，轉而想繼續打何冰那身仙鶴羽衣的主意。
可是還沒等她想好該如何開口哄騙何冰的仙鶴羽衣，便覺得眼前一黑，再睜開眼睛時，只覺得自己站在一片燦爛的星空下，仔細看時，那天上的星河在不停地旋轉。
蘇小仙的臉刷地黑了下來。她和這片星空打過不知道多少次交道，又有什麼不明白。這難道不就是穆羽然主修的那什麼化夢神功搞出來的夢境之地嗎？
從前蘇小仙用惡作劇逗穆羽然時，經常被他板著臉丟到這裡來，用各種稀奇古怪的洪荒異獸嚇唬她。那時候蘇小仙一心想追穆羽然，堅信打是親、罵是愛的普世真理，如同一個資深抖m患者一般，受盡玩弄尚渾然不覺。想不到她妖族真身覺醒后，對於穆羽然的夢境攻擊仍然毫無還手之力。簡直是恥辱啊恥辱！
「穆羽然！滾出來！」蘇小仙在無人的曠野中大叫道。
一陣狂風吹過，烏雲掩蓋住了不停旋轉的燦爛星河。蘇小仙恨恨地低聲咒罵了一句，輕車熟路地朝著夢境之地的大本營、穆羽然的百草園奔去。
夢境之地的百草園，卻充斥著一片片粉紅色的桃花樹林。這裡和無邊的曠野、稀奇古怪的洪荒異獸、層出不窮的幻想相比，簡直是兩個世界。
一陣風吹來，粉嫩嫩的桃花花瓣紛紛揚揚而落，桃花樹下，眉間點著一顆硃砂的俊秀少年正面容恬淡地坐著，正在用優雅的姿態，撕扯著一隻叫花雞的雞腿……
蘇小仙頭頂的黑線頓時宛如實質。她更加懷念當年那個一臉粉嫩嫩、彷彿從畫裡面走出來的穆羽然，雖然她知道，當年她受到了欺騙。當時的穆羽然一副涉世未深、純潔無暇的樣子，令人情不自禁地想靠近，如今的穆羽然呢，眼神清澈依舊，卻怎麼看怎麼像一朵暗中算計她的心機白蓮。
「果然是你。」穆羽然一臉欣喜地向著蘇小仙迎了過來，「我早說阿錯不會弄錯了。」
「這位聖子，雖然你長得很美，但是我跟你很熟嗎？」蘇小仙板著臉說道，十分提防地側身避開穆羽然，以防穆羽然那兩隻剛剛摸過叫花雞的油手摸到自己衣服上。
「我一開始以為，你是小仙手下的妖族部屬，為了救她才潛入此處。後來我又疑心你是偽裝成妖族，想趁機接近我的無聊女修。」穆羽然眼睛深深望著蘇小仙，說道，「現在我終於弄清楚你的身份了。你可知道，我等你了多久？這些年裡，我天天都會夢到你……」
深情戲碼不適合你啊！聖子！蘇小仙在心中狂喊道，警惕地往後退了一步。怎麼說呢，似穆羽然這種清純掛的長相，就該高高在山、纖塵不染、不食人間煙火，如今他突然轉換了戲路，演繹起苦情戲來，以蘇小仙這個資深從業人員的眼光來看，怎麼看怎麼違和。大概是人設崩了的緣故？
可是穆羽然此時哪裡顧得上人設崩不崩？他只怕腦子裡壓根都沒有人設這個概念吧。蘇小仙一臉警惕地後退，他就一臉深情地步步緊逼，口中道：「七年了，整整七年過去了。七年裡我每天都用化夢神功，希望招來你的魂魄入夢，哪怕是一絲殘魂也好，只是始終未能如願。今日想不到卻招來了。你不必否認你的身份，我招的明明是小仙，三界之中只此一家，別無分號。容貌身份都可以作假，魂魄卻是偽裝不來的。你……你為什麼不肯承認？」
「我為什麼要承認？」蘇小仙奇怪地問道，「承認了又有什麼好處？你會真心實意地對我懺悔你從前犯下的過錯？還是指天誓日地表白其實你有多麼愛我，愛在心頭口難開，結果一直愛到主動跟你師尊揭發我的妖族身份？或者說，你會主動投懷送抱，用實際行動彌補我這些年被你愚弄受到的損失？還是你直接會棄暗投明，表示修真界太危險了，你不願意多呆，投入我妖魔界的寬廣懷抱？」
穆羽然默然良久，低頭道：「可以。就最後一條不行。師門恩重如山，我沒辦法。」
蘇小仙並不詫異穆羽然的拒絕。事實上，她想不明白的是穆羽然對前面幾條的虛心接受態度。
「很好。」蘇小仙說，「我是一個痛快人，咱也不整那麼多虛的，懺悔表白什麼的就不需要了。投懷送抱這項，咱們就從最基本的開始。你先讓我親上一口吧。」
穆羽然立即紅了臉：「這個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