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妖女混跡演藝圈（三十一）
但是這一次，蘇小仙的安撫卻未能收到良好的效果。
蘇小仙剛剛湊過去，顧沐白的身子就忍不住一顫。當他們的嘴唇碰在一起的時候，顧沐白痛苦得一張俊臉都開始扭曲了。
「不要碰我！」顧沐白用力把蘇小仙推了出去，然而看著跌跌撞撞好容易才站穩的蘇小仙一副受傷的神情，他又開始莫名的心軟。
「你身上全是牛奶，頭髮上也是，還不趕緊去洗過了？」顧沐白說道。
蘇小仙見他有心情緩和的跡象，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如釋重負地去洗澡。那牛奶里放多了糖，她的頭髮因此黏膩膩的，洗起來費了一番工夫，以至於在浴室中，蘇小仙開始反思她是否是一個抖m，怎麼能夠容忍顧沐白這樣對待她，這樣究竟是誰在馴服誰。但是最後想起了顧沐白做的愛心餐，終於嘆了一口氣。算了吧，顧沐白總歸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蘇小仙將全身洗刷乾淨、吹乾頭髮之後走出浴室，見顧沐白仍舊坐在沙發上，臉上身上沾著一些牛奶漬，卻不知道換衣裳，只是獃獃地坐在那裡出神，目光里竟然有些憂鬱。
「小白啊，你也好好洗涮一下吧。」蘇小仙刻意放柔了聲音，說道，「今天晚上有一個製片方舉行的晚宴，是為了慶祝穆羽然蘇醒的。雖然私下裡咱們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但是明面上還是要去敷衍一二的。」
「嗯。」顧沐白輕輕回答了一聲，蘇小仙見他沒有再同自己清算舊賬的意思，下意識鬆了一口氣。
作為一個吃貨，晚宴意味著一頓大餐，特別是像蘇小仙這種不用刻意保持身材、無論怎麼吃都不會胖的人，更是期待玉盤珍饈的美味。但是這天的晚宴卻著實令蘇小仙有些不適。生食猴腦、呼叫魚、生烤鵝掌、生炒馬腸子……一道道令人驚心動魄的菜色，令蘇小仙實在難以下筷。
一同陪同參加晚宴的何冰早已煞白了臉，連一向見慣世事的胡媚也去洗手間補了幾次妝，回來的時候眼睛紅紅的，向著蘇小仙低聲說道：「聽他們說最後還有一道菜，是用娘胎里沒見過天日的果子狸剁成餡兒，包的餃子……」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如今末法時代，靈氣衰竭，妖魔失卻了本源之力，人類一家獨大，唯我獨尊。但他們這麼做，早晚會有報應的。」蘇小仙無奈地安慰胡媚。果子狸和狐狸同源，故而蘇小仙很能理解胡媚的心情。
「是嗎？這整個夢境都是公主殿下您的，只要公主殿下您心思微動，就可以毀掉這片夢境。為什麼要容忍他們，如此為所欲為？」胡媚委屈地問道。
「因為夢境到底只是夢境。」蘇小仙說，「其實除了我們七個外，其餘的一切，皆是現實的世界折射到此處的投影。沒錯，我是夢境的主人，我的確可以不顧一切，玉石俱焚，毀了此間夢境，可是我們七個會不會在夢境毀掉的過程中神魂受到損傷，造成什麼無可挽回的影響？更何況，這不過是投影而已，我們毀掉的，只是一個夢境，對於現實，仍然是無濟於事。這樣拿一個夢境泄憤，我覺得沒什麼大用。」
蘇小仙這一席話，說得胡媚啞口無言。「我們原本還以為公主殿下渾渾噩噩，想不到公主殿下早已參透了。」胡媚嘆息著說道。
「哪裡。我雖然參破，卻未能通透。總之就是境界不夠，無法破境而出。」蘇小仙無奈道。
「飯菜不合胃口嗎？」傳說中穆家的家主、顧沐白和穆羽然名義上的父親笑眯眯地向蘇小仙問道，打斷了蘇小仙和胡媚的低聲交流。這是一個滿臉肥肉的胖子，如果不是夢境世界，無奇不有，各種不符合邏輯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蘇小仙簡直要懷疑這位仁兄是不是常年綠雲罩頂了。因為無論是顧沐白還是穆羽然，長相都和這個滿身油膩的死胖子沒有一丁點的相似之處。
而這個又老又胖的傢伙還試圖朝著蘇小仙伸出咸豬手：「想不到蘇小姐竟是如此青春靚麗，美艷動人，怪不得帶著孩子還能迷得顧沐白神魂顛倒。」
蘇小仙不動聲色地側身避過，用無奈的目光看了顧沐白一眼：喂，這傢伙就是小白你名義上的父親，范女士是不是瞎了狗眼，才對這種貨色念念不忘了很多年？
顧沐白臉色蒼白，眉頭緊蹙，彷彿忍受著莫大的痛苦一般，壓根都沒有顧得上留意蘇小仙這邊的動靜。他頻頻往複於餐桌和洗手間之間，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飯菜不合口味的話，就多喝些酒吧。」那又老又胖的傢伙笑眯眯地為蘇小仙斟滿了一杯紅酒，他側頭看向顧沐白的方向，「蘇小姐一雙眼睛明艷媚人，可惜眼光不大好。顧沐白總是這麼頻頻去洗手間，看起來身體虛得很啊。這樣的人，在床上怎麼能滿足蘇小姐？」
蘇小仙沒有說話。程阿寶用哀求似的眼光望著蘇小仙，直到蘇小仙皺著眉頭把那杯紅酒喝了下去，這才長吁了一口氣。
平心而論，論食材的搭配、醒酒時間的把握，宴會廳的高級廚師拍馬也比不上顧沐白。但是就是這樣的餐飲，卻令眼前那又老又胖的傢伙一臉陶醉，洋洋自得：「紅酒養顏，蘇小姐再喝一杯吧。」氣得蘇小仙只想把那杯紅酒往他頭上倒。她面對著一盤猴腦，自然沒有大快朵頤的欲.望，空腹喝酒，醉意來得越發快了。
這種類似的場合蘇小仙在修真界遇到過一次。那是在梁霜華和林瑾清的訂婚宴上。盛氣凌人的未來師母逼著蘇小仙一定要喝完滿滿的一海碗五毒瓊漿。五毒瓊漿，按照蘇小仙當年的修為來說，每日一滴有助於修行，一下子喝這麼滿滿的一海碗卻絕對是要了親命。
當時林瑾清缺席訂婚宴，蘇小仙左推右擋堅決不喝，落月峰的一干師兄師姐都為她說好話，無奈梁霜華無論如何也不肯罷休。後來還是顧沐白從旁現身，道一聲：「我來替她喝吧。」看也不看梁霜華的臉色，將那一大海碗五毒瓊漿一口飲盡。也正因為這個，事後蘇小仙心甘情願，受了顧沐白整整一個月的冷嘲熱諷，硬是忍住自己的脾氣，沒有還口。
那時候顧沐白只不過是跟她立場相對、互相看不順眼的對頭，如今顧沐白是她貨真價實的男朋友，應該更加罩著她了吧？
蘇小仙想到這裡，就下意識地往顧沐白的方向看，卻見顧沐白綳著一張臉，皺著眉頭跟同他敬酒的那人說道：「我不喝酒。」
顧沐白在業界有一點權勢。但是穆家來人可不會怕他。當下就挑釁般地笑道：「顧少一個大男人，怎麼婆婆媽媽的，如此不爽快？你打我們家少爺的事情，我們穆家還沒跟你算賬呢。你看看蘇小姐，喝酒喝得多爽快？這才是聰明人應該做的事情！你不喝酒，難不成你打算把你份內的酒，都讓給蘇小姐來喝？」
這本是一句激將的話，但是一向性情火爆的顧沐白卻絲毫沒有受激的意思。他臉色變也不變，平平地「嗯」了一聲。
「嗯是什麼意思？」那人想不到顧沐白會這樣反應，不由得懵了，傻愣愣地問了一句。
「嗯的意思就是，你把這杯酒拿過去，讓蘇小仙喝了吧。」顧沐白聲音平平地說道。
顧沐白的聲音並不大，但是宴席上的人全都聽見了。一時間整個大廳鴉雀無聲，人們都被顧沐白的無恥直白嚇住了。時下的人們不管私心有多麼看不起女人，明面上的紳士風度到底是要講一講的，很多人對酒桌文化深惡痛絕，但是自己不喝酒、讓看起來頗為嬌弱的女朋友代替喝酒這種事情，是再厚臉皮的人都做不出來的。所以人們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
但是顧沐白立即告訴他們沒有聽錯。
「蘇小仙，我今天身體不舒服，你替我把酒喝了吧。」顧沐白淡淡說道，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蘇小仙怔怔地看著那邊送過來的酒杯，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原來顧少身體不舒服啊，」又有人起鬨道，「我見顧少頻頻去洗手間，還以為顧少腎虛呢。」
顧沐白卻沒有睬那些人。「若是還有人想敬我酒，你就一起代飲了吧。」他如是囑咐蘇小仙，「我身子不舒服，實在對不住，要先退席了。」一邊說，一邊站起身來，毫不遲疑，轉身就走。
蘇小仙看著顧沐白遠去的身影出神。就連一邊的程阿寶都覺得有些尷尬。一直以來，顧沐白對蘇小仙的好，程阿寶看得清清楚楚，但是這場宴會，原本是顧沐白失手打了人，向穆家賠罪的宴會，想不到雙方鬧得如此不愉快，更想不到顧沐白會將一切責任都推到蘇小仙頭上，自己絲毫不給面子地退席。
「呵呵，顧少這性格……」有人陰陽怪氣地說道。
「著實討人厭得很！跟他媽媽一樣討厭！」又老又丑的胖子冷哼著說道，「蘇小姐，你怎麼說，這場宴會咱們還有必要繼續嗎？」
蘇小仙在心裡權衡了一下公然翻臉有可能帶來的影響，又看了看面前的幾個紅酒瓶子。這麼多年過去了，有些人還是這麼素質低下，酒桌上除了用灌人酒為難人，就再沒有什麼新鮮的創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