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直了
自從知道獲獎以來，湯梓璐就一直避免和江一秀說起去不去日本的事情，因為湯梓璐知道，如果是江一秀的話，他一定會勸她去的。
然而湯梓璐十分不希望從江一秀口中聽到那些勸說的話，因為這會讓她失去繼續猶豫的理由。
所以，當她聽到他說出那三個字，湯梓璐的心臟一陣難受，鼻子不由得發酸。
他怎麼能這麼乾脆地說出這句話？
湯梓璐知道自己鑽牛角尖了，但她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他：「你希望我去嗎？」
「為什麼不？無論怎麼想，這次的留學都很適合你，是一件好事啊，難道不是嗎？」江一秀理智地分析。
「你就不會擔心嗎？」
「擔心什麼？」
「當然是擔心我們的關係啊！」
湯梓璐再也無法保持平靜了，壓抑了好幾天的煩惱終於爆發。
她大喊了一聲，抬頭看向他。
他的臉上表情平和冷靜，語氣也很平淡無波，一點都沒有受到這件事的影響，似乎這只是一次不值一提的分離而已。
湯梓璐胸中情緒翻滾，令她咬緊了嘴唇，雙手握拳。
「我可是要去三年！三年！」她不斷地搖著頭說道，「……真的太長了。」
「很長嗎？」
「當然長啊！」見他依舊不為所動，湯梓璐眉頭緊皺，情緒越發的激動地想要說服他，「異地三年，萬一期間我們……我不希望發生那種情況！我不要！」
「不會的，你擔心的事情，絕對不會發生。」
「你怎麼能這麼肯定？！」
「梓璐。」
不同於湯梓璐的失控，江一秀的態度始終波瀾不驚，湯梓璐不懂他為什麼能做到這麼地鎮定。
他輕聲叫著她的名字，緩緩地扳過她的肩膀，讓兩人面對面。
江一秀的手掌按著湯梓璐的肩膀，對她道：「你先放鬆。」
「我不想離開你……」
「嗯，我知道的。」江一秀輕聲應著，把湯梓璐拉近了自己，用雙手捧住了她的臉，直視著湯梓璐那發紅的雙眼，柔聲安慰她，「沒事的，你相信我。」
江一秀安定的眼神以及溫和的語氣讓湯梓璐的情緒慢慢地平復了下來。
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反應實在是太過於感情用事。
見她終於能好好地聽自己說話了，江一秀抱住湯梓璐微微發抖的身體，對她說道：「明天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好嗎？」
「……去哪裡？」
「明天你就知道了。」
湯梓璐想了想，點了一下頭。
「今天就先不要煩惱這些了。」江一秀輕拍著她的背，耐心地安撫她道，「今晚睡個好覺，明天早上我會來接你的。」
當天晚上，湯梓璐躺在床上，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亂想。
其實她很清楚，自己到最終是絕對不會拒絕這次去留學的機會的，但她也不想因為這一次的選擇而失去江一秀。
她明白自己這樣太貪心，所以她也就更加患得患失，無法釋懷。
第二天早上，江一秀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一輛小轎車，載著湯梓璐出發了。
今天的江一秀穿得比平時正式許多，和上次上她家一樣，是一套整齊的西裝，頭髮好好地梳過，鬍子也剃得乾乾淨淨。
被他這股鄭重的感覺驚到，湯梓璐更加好奇他究竟要帶自己去哪裡了。
但在一路上江一秀始終不肯告訴湯梓璐他們的目的地，湯梓璐問了一次，便沒有再問。
車開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最終，兩人來到了一片陵園。
在停車場下車，湯梓璐就大致猜到江一秀是要帶她去見誰了，但她卻想不到他為什麼要帶她來這裡。
江一秀把車鎖好，走到了站在副駕駛車門旁的湯梓璐跟前。
湯梓璐仔細地看了看他，從今早見面開始，江一秀得臉上就一直帶著笑意，但在這微笑著的眉眼之間，湯梓璐又覺得這之中似乎隱藏著什麼別的情緒。
江一秀向湯梓璐伸出了手：「走吧。」
江一秀牽著湯梓璐的手，領著她來到了一座墓前停下。
湯梓璐一看，墓碑上的照片里是一位美麗知性的女性，果然是江母的墓。
「媽，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到過很多次的湯梓璐，我帶她來看你了。」
雖然面前只是一座石碑，湯梓璐卻有著真正見父母般的緊張感：「……阿姨您好。」
「到今天為止，我和她已經交往三個多月了。」江一秀低垂著眼帘，臉色如常，緩緩地說道，「雖然時間不是很長，但是我卻受到了她不少的照顧。」
江一秀停住了話頭，扭頭看了湯梓璐一眼，眼神中飽含著毫不掩飾的愛意。
湯梓璐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麼，卻又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江一秀又把頭轉了回去，握著湯梓璐的手又緊了幾分，湯梓璐這時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手心有了些許的潮意。
江一秀的喉結上下動了動，繼續沉聲對著江母的墓說道：「不久之後，她就要去日本學習三年了，我知道她對此很不安。所以今天，我想在你的面前，向她求婚。」
「！」
聞言，湯梓璐不禁瞪大了雙眼，錯愕地看著他沉靜的側臉。
她沒有聽錯吧？
求婚？
他是在說，他要向她求婚嗎？
湯梓璐呆立在原地，愣愣地望著他，腦袋嗡嗡作響，暈乎乎的，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不知道她會不會答應呢？」
江一秀說著，轉身面向湯梓璐，注視著她的眼神真摯而又堅定。
「梓璐，我知道你因為要去日本三年而擔心我們之間的感情會變得不穩定，甚至是分手。但是，我之前也說過了，無論多久，我都會等你，一定會。」
「——」
「不過，我也明白，就算我說得再好聽，只憑言語一定沒有辦法讓你真正地安心的。所以，我現在要用實際行動來向你保證，我一定會等著你回來，無論是三年還是三十年，我都願意等你。」
江一秀說完，伸手從西裝的內袋裡掏出了一個小盒子，他打開來，裡面赫然是一枚戒指。
他把戒指捏在了指間，接著舉到了湯梓璐的面前。
「這就是我的保證，我的諾言。」江一秀一字一句地說道，神色莊重，拿著戒指的手指有些發白，「你願意嫁給我嗎？」
湯梓璐用手捂住了嘴，淚水卻已經搶先一步湧上了眼眶。
他在向她求婚。
他竟然在向她求婚。
湯梓璐突然懂了，為什麼他能夠一直這麼平靜？
因為他早已下定了決心，要在這裡等她回來了。
湯梓璐拚命地憋住眼淚，問他：「這真的可以嗎？」
「為什麼不可以？」
「我真的可以嗎？我們只是認識了這麼短的時間，我也不是什麼很優秀的人。」
「你之前說，我讓你相信世上也會有人喜歡你，其實你也一樣，你讓我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人願意和我相互扶持。」
這句話，在那次吵架的之後，他也曾經說過。
他們都是對方眼裡意義非凡的人。
見她一直沒有反應，他的臉色變得不確定，似乎在怕她拒絕，聲音也有些不穩：「嫁給我，可以嗎？」
她怎麼可能會不願意呢？
從對三月江的傾慕，再到對店老闆的喜歡，直到現在，他從來都是她心中的第一位。
湯梓璐的喉嚨被哽住了，遲遲發不出聲音，只能一個勁地點頭。
江一秀彷彿鬆了一口氣，笑逐顏開，示意讓她遞出手。
湯梓璐又緊張又激動，竟一時想不起應該伸出哪一隻手，於是索性把兩隻手都伸了出去。
江一秀笑意更深，溫柔地拉過了她的左手，把戒指套在了中指上，再慢慢地，將戒指一點一點地推入，直到最底端。
湯梓璐看著他把戒指戴到了自己的手指上，喜悅與感動湧上心頭，湯梓璐眼淚終於再也忍不住了，決堤而出。
江一秀把她擁進了懷抱，她又往他的懷裡蹭了蹭，貪婪地嗅著他身上獨屬於他的味道，手臂收緊幾分。
「抱得我這麼緊。」
湯梓璐心中微動，把頭悶在了他的胸前，輕聲說：「我好喜歡你。」
「什麼？」
「不說了。」這樣的話，怎麼可能說兩次。
江一秀輕笑：「我也是。我愛你。」
「嗚。」湯梓璐嗚咽一聲，哭得更厲害了。
走出墓園，湯梓璐抬頭看向了天空。
今天的天氣很好，天色很藍，冬日的陽光照射在身體上，整個人都被暖意所包裹。
兩人很有默契地轉頭看向對方，相視而笑。
能成為他的粉絲，是讓她非常自豪的一件事。
能成為他身邊的那個人，更是她此生最大的幸運。
無論前路如何，他們都會相互扶持，走下去。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