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退出
溫瞳和的這場攀岩競技並不是在室內,而是就近挑選了一面峭壁進行攀登。
室內攀登對於他們來說只是平時訓練的日常,毫無壓力,而對於真正的極限運動選手來說,自然界的懸崖才是真正的理想戰場。
僅靠手腳和身體的平衡向上運動,手和手臂要根據支點的不同,採用各種用力方法,對人的力量要求及身體的柔韌性要求都較高。
這些對女孩子來說很難,體力就是最大的障礙。所以至今極限運動界的女孩子也是鳳毛麟角。
靳西沉又檢查了一遍她的安全帶、保護繩還有配備繩索。
「靳叔,你這麼緊張搞得我也好緊張。」溫瞳笑。
靳西沉以兩指抬起她的下巴:「緊張就親我一下,我覺得我完全有資格做你的定心丸。」
溫瞳默,這個人自從表白了之後還真是見縫插針的占她便宜啊!
「不親。」溫瞳哼了聲。
扭頭就去找一塊做準備了。
靳西沉眸光一暗,看著她纖瘦卻挺直的背影,右手始終緊握著沒有片刻放鬆。
片刻,搖頭嘆了口氣,就再由她這一次吧。
「姜荔給我打電話了昨天。」林修竹的聲音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
「嗯。」靳西沉應了一聲,眼神有一瞬間飄忽,很快又恢復正常。
「你不好奇她找我做什麼么?」林修竹說。
「如果她的目的是想讓我知道,就應該自己打電話給我,而不是讓你轉達。」靳西沉說。
「哎我說你這個人真是一點也不懂女孩子的心姜荔對……」林修竹無奈的瞪了他一眼,又道:「唉,她……好像時間不多了。」
生死面前無大事,林修竹在說起這樣的事情的時候也難免變得有些傷感,因為……竟然沒有一個字重複!
靳西沉竟然也是少有的一怔,回頭:「她是這麼說的?」
「嗯。」林修竹點頭,語氣也有點悶。
「她希望你能回去看看她,畢竟在她最孤獨無助的那三年,是你陪在她身邊,要不然她活不到今天。她總說你是她的英雄,說你是上天派來拯救她的王子,你要不考慮考慮再用一次聖光照耀一下這個需要你拯救的女人?」林修竹盡量用比較委婉的意思傳達姜荔的話。
因為她打電話來時,說的話實在是不能原話傳達……
「再說吧。」靳西沉意味不明的說了聲,就不再搭腔了。
林修竹很了解他的脾氣,聽他這麼一說也就知道他的意思了,於是也不再說話,反正意思傳達到了就可以了,其他的就跟他無關了。
但是轉念一想,怎麼他總是要做這麼個戰戰兢兢察言觀色的傳聲筒啊!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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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待林修竹喊出便立刻向上攀爬,招招準確,片刻便將她甩在了身後。
不愧,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這是溫瞳第一個感覺。
還是老了啊,體力明顯慢慢跟不上了。
這是溫瞳第二個感覺。
但是再怎麼年紀大,大神就是大神,體力雖然會受影響,但是專業不會!
所展現出的抓、握、掛、摳、撐……等準確度和時機都掌握的極其合適,這一點就是溫瞳也必須佩服!
「果然是拿過冠軍的選手,竟然能在一分鐘之內趕上我,了不起!」空出一隻手,朝溫瞳比了下大拇指。
「其實還是佔了體……」溫瞳笑,結果手腳突然一松,整個人瞬間向下滑落!
此時已爬了足足有五十米有餘,飛速下落的恐懼和震撼甚至沒來得及霸佔住她的意識,因為剛剛驟然爆發的骶部骨痛,實在太劇烈!
那一瞬間幾乎蔓延了她整個脊柱,連帶著手臂和雙腿,整個人像是被扔進了一個巨大的針陣中來回滾動。
巨大而突然的劇痛讓她使不上一點力氣,風聲撕扯,腎上腺素急速飆升,溫瞳在最後一刻,用盡全部力氣抓緊了安全繩,停在了十米處的地方。
看向地面,長舒了一口氣:「看來,骨痛蔓延的程度,比想象中要快一點啊。」
當她再重新爬上去的時候,已經落下了足足有三分鐘,林修竹在上面可是完全看見了事情的經過的,心裡也懷疑,她怎麼會突然摔下去!
可他還沒有疑惑完,就看見靳西沉已經迅速邁步走到懸崖邊兒了,一待她上來,立刻就將她扯到自己身邊,開始解安全繩,並開始檢查。
「你不舒服?」靳西沉問。
他的語氣肯定,論病情,沒人比他更專業,騙他毫無意義。
於是苦著臉道:「腳麻了。」
靳西沉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她的腿,卻什麼都沒再說,估計也是相信了她的話,溫瞳也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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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攝完畢,溫瞳也跟靳西沉準備去趕飛機,正好也要走,於是就一起去內羅畢機場。
路上一直絮絮叨叨的說:「jin,沒想到你這樣一個沉悶無趣的人,居然還找了個這麼有意思的小女朋友。」
靳西沉笑了聲:「呵呵。」
溫瞳沒敢接話,只是靜靜的聽著他們聊天,時不時再配上句傻笑應景。
「就跟你說極限運動是這個世界上最有趣的事情,你沒興趣簡直是一生中最大的遺憾。」說。
「不,我的人生最大的遺憾已經補全了。」靳西沉說。
溫瞳感覺手指一熱,卻是靳西沉不動聲色的圈住了她的,十指相扣。
這個意思是說,她是他一生之中唯一的遺憾嗎?
心裡頓時一甜,被他握著的手指,彷彿每一滴血液都開始流動的具象起來了,伴隨著心臟跳動的節奏,在每一處血脈里叫囂著滿足。
「win,接下來的世界邀請賽有興趣么?我很期待你作為中國唯一的女選手參加,當然至於冠軍,我還是更加希望它會是我們國家的。」哈哈笑了兩聲。
溫瞳剛想回答,結果靳西沉卻快她一步:「不會。」
「啊?」一愣,溫瞳也是沒一下子明白過來。
緊扣的手指一緊,溫瞳下意識的看向靳西沉,卻根本無法從他的表情上捕捉到任何蛛絲馬跡,彷彿他只是對她參加比賽有意見而已。
心下一頓,他真的這麼不喜歡么?不喜歡到在外人面前毫無餘地的拒絕。
「從今天開始,她不會再參加任何極限運動的賽事。」靳西沉又重複了一遍。
溫瞳很想問為什麼,但是現在有司機,還有在場,想了想還是點頭了:「是,我應該不會在任何極限運動的比賽上出現了。」
「那真是太遺憾了。」嘆了口氣。
「不過您可不要掉以輕心哦,我們優秀的選手多得是呢,隨便一個都能拿下世界邀請賽的冠軍。」溫瞳笑。
如果靳西沉讓你放棄極限運動,你也能接受嗎?腦子裡突然想起大檬的話。
溫瞳心裡一窒,忍住了沒有抽出手,仍然任由他握著,眼神卻看向窗外,不肯再看他一眼。
能啊,別說讓我放棄極限運動,就是讓我放棄生命我都不帶遲疑的。
可沒想到,他對極限運動竟然如此深惡痛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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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了!
每一年靳西沉都陪她回來給父親掃墓,多的時候一年有兩次,一次忌日,一次清明。
他總是靜靜的站在不遠的松樹下,遙遙的等她。
溫瞳站在墓前良久,每年其實都是一樣的,和父親說一說這一年來所發生的事情。
有一次大檬問過她為什麼靳西沉會收養她,明明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而且他也沒有到需要收養一個女孩的年紀。
溫瞳那時候也說不上來,只覺得緣分無比奇妙,父親在臨終之前把她交託給了他,但如果他晚來幾天,姑姑說不定就把她賣給了別人。
年邁無子的夫妻?孤單獨居的想找個陪伴的人?
無論哪一種,都無法複製如今的際遇。
她在心裡用了際遇這個詞,總覺得自己遇見靳西沉可能不只是父親的臨終交代,還覺得這是冥冥之中被上天安排好的。
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就那麼正正好好的,靳西沉出現在了她的面前,接替了父親,繼續照顧她。
對於這些,溫瞳從前是滿滿的感恩,現在也是。
其實對於靳西沉她其實說不清道不明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仔細想一想,好像不全然是愛情,也不是盡然的親情。
有崇拜,有感恩,有喜歡好像什麼樣的感情都要摻雜一些,又好像什麼感情都缺一些。
「爸爸,你有沒有覺得我現在這個樣子很不好。明明靳西沉才剛跟我告白來著,我卻又……還有啊,你當年不肯告訴我你的病,是不是因為會遺傳?我最近骨痛的癥狀越來越頻繁,我很害怕,爸爸。等一會我想回一趟家……去姑姑家看看,希望她會知道我的骨痛到底是什麼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