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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想要見你

  難過了半天,大檬終究還是個理智的姑娘,於是自己撿起地上的抱枕,她知道溫瞳今天來的意思,雖然生她的氣,可還是扭過頭去翻那些給她辦的臨時證件和車票。


  「你要走的事情,靳西沉知道嗎?」大檬問。


  溫瞳一頓,想到今天在實驗室外面的那一場戲,覺得喉嚨口哽了哽:「我跟他說要離開這裡一段時間,等周言誠畢業就一起回他老家。」


  大檬嗯了一聲:「其實靳西沉也許不像我們想的那樣衝動,他畢竟已經快要二十八歲了,做任何事情都會很理智的。我們是不是不應該低估他。」


  他確實年紀不小了,當時在肯亞時,他就曾笑問:「原來我已經這麼老了嗎?」


  以靳西沉的長相和氣質,即使再等上十年,依然用不到老這個字。他會這樣說只是因為她很年輕而已。她一直知道靳西沉強大而沉穩,可直到出了汪奕箐的事情,她才徹底了解,靳西沉可能比外人知道的還要更加強大很多。他所掌握的研究成果,交友之廣泛,無論是醫學還是其他方面,他都遠遠超出想象中的樣子。


  這樣一個人,如果突然對她說喜歡她,或者是在她去世了之後會隨她長眠,無論怎麼樣她也不會信的,比自己確診骨髓瘤還要更加難以置信。可他花了很長時間,用實際行動告訴她,他愛了她很多年。


  每一個點滴都在他的耐心中有了具象的真實感,靳西沉從不吝嗇去講心裡的話,每一處細微的地方他都不曾忽略。也許並不是鄭重其事,也許看上去有些不經意,但絕不會讓人感到敷衍。


  靳西沉做這些事極順手,像是一直以來的習慣一樣,而通常聽到這些話時,溫瞳的反應比他還要大一些。會臉紅,會感動,其實有時候覺得他不必這麼細心體貼的照顧到每一分。


  靳西沉聽見這句話時,笑著咬了咬她的指尖。說:「我做這些事,只希望可以給你最大的安全感。你喜歡我本身就是一個值得我去做這些事的理由,更何況,對自己的女朋友好,當然是要細心體貼一些的。」


  如果她可以像大檬說的那樣自私一些,直截了當的告訴靳西沉,賭一賭他會不會同她一起長眠。不管最後的結果是否一致,她一定會輕鬆很多。在她還沒有來得及悲傷難過的時候,靳西沉一定可以想到辦法來穩定她的心,然後把所有的壓力一手壓下,面對她時永遠是一副溫和的笑意。


  可是她想的卻是靳西沉能稍微快樂一些,雖然和她分手會很難過,但總歸好過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在面前,停掉最後一口呼吸,然後儀器上的波紋化歸平靜。她想象著,如果自己用遺願來限制住靳西沉隨她一同長眠的決定,但他一定會難過很久很久。


  在新聞上看到不相干的人去世,很多人都會覺得遺憾,會難過。更何況是自己生活多年,愛之深刻的女朋友呢。又或者,是她自作多情,也許在她死了之後,總有一天靳西沉會愛上別人,一年兩年十年,總會忘了她,然後和另一個人一起終老。


  可那又怎麼樣,對她來說,這兩種結果其實沒有什麼不同,只要看到靳西沉儘可能的會好一些,她就知足了,至於自己,她就算難過,還有幾天時間呢。任何難以熬過的決定,都是不好中的最好。


  「嘶……」一陣劇痛將她的意識拉回來,溫瞳捂著腳腕艱難的喘氣。


  大檬緊張的問:「怎麼了?」


  「沒事,有點痛。」溫瞳僵直著不敢動,這種痛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像是抽筋加上腳麻再加上骨頭被碾碎的感覺,陣陣鑽心。


  「你的葯呢!」大檬跳下床就去翻她的包,結果沒找到。


  「上次醫生開的葯,都是止痛,用起來會有依賴,我沒吃。」溫瞳抬頭看了下大檬,艱難的回答。


  大檬跟她對峙半晌,最終還是屈服了,她說的對,這種帶有依賴性的葯,對病發毫無辦法,甚至有可能會提前暴露她的病情。


  「我跟你一起走吧,我可以照顧你。你一個病人去哪裡都不方便,就算……就算是最後一刻……你還是需要人幫忙的不是。」大檬咬唇說道。


  「你跟我去哪兒啊,我這是逃亡外加私奔,哪有逃亡私奔還帶個電燈泡,你當靳西沉傻是不是。」溫瞳笑。


  大檬對她毫無辦法,要是以往她早就打電話給靳西沉,讓他來治了,可現在偏偏卻不能,還得由著她這麼氣人。


  第二天早上,溫瞳最後一次去學校,辦理退學手續,其實她並沒有必要辦理,可是不辦的話瞞不過靳西沉。院里教授導師問了她無數遍,到底是什麼樣的原因要辦退學,溫瞳張了張嘴,沒法說。


  結果其中一個年輕的女教授冷哼了聲:「葉老您也不看看新聞,這兩天都吵瘋了,清江大學醫學院某病理學教授與自己的侄女不/倫,此侄女系極限運動職業選手,可不就是你面前的這位。」


  葉老咳了一聲,訝異的回頭:「小溫,你是因為這個原因要退學嗎?」


  溫瞳啊了一聲,還沒來得及接話,先前那位女教授又開始說:「哪有這麼簡單,我們這位天才少女發現新聞出來了之後,立馬就跟大一屆的學長周言誠好上了,扭頭就把靳教授給踢一邊兒去了。我就想問了溫瞳,你當時是什麼樣的感覺啊,你因為什麼變心呢?你是真愛周言誠么,不會哪天又看上別人了吧,那時候可就沒有第二個大學能給你退了啊。」


  她的話彷彿連珠炮彈,滔滔不絕的向她襲來,但是里裡外外問去基本上都是一個意思,譴責她拋棄了靳西沉,她水性楊花見異思遷等詞雖沒有說出來,但中華文化博大精深,就算稍微文明一點的詞也完全可以拐彎抹角的代替。


  溫瞳明白她的意思,但並不打算解釋,只扭頭跟葉老說:「我退學是有自己的打算,和靳西沉沒有關係。」


  葉老迷茫了一陣,直到那張嘴裡又再次驚訝的喊了聲:「靳西沉。」


  頓時,辦公室安靜了,足足有三秒鐘沒有發出一點聲響,所有的目光都被門口奪去。先前因為那個女教授的羞辱而聚集的鄙夷或同情的目光,此刻一個也沒有剩下。


  溫瞳轉過身,看著門口那個稍稍被陰影攏住的修長身影,眼窩下的疲憊比昨天更甚,更襯得整個人有些清俊蒼白。


  他站在門口,一隻手正曲著手指放在門上,是敲門的姿態,另一隻手靜靜的垂在身側。很隨意的站姿,卻能一瞬間奪去所有人的目光。所有的聲音在這一刻全部都停了,而他的身後,跟著很久沒見的汪奕箐。


  後者的眼神朝前面看過來,落在溫瞳的臉上,朝她善意的笑了笑。溫瞳此刻完全沒有辦法理解這個笑容所帶來的意義,整個人都僵僵的看著默然不語的靳西沉。


  這些都是他的同事,他們羞辱她,同時也在羞辱著他,他會怎麼做呢。


  溫瞳低下頭,去看自己的腳尖,不敢抬頭去跟他的目光有任何接觸。結果靳西沉只是走上前來,站到她旁邊,清淡的嗓音說:「溫瞳和我不是親叔侄,我們之間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不存在任何亂/倫的可能性,我也沒有辦理過任何收養手續,有疑問請去相關部門查詢。我和溫瞳在一起時,她已經成年,我身後這位汪小姐可以作證。」


  汪奕箐連連點頭:「是,我算是見證人之一呢,雖然我們之前有些誤會,但幸好靳先生和溫小姐大人大量,不介意我的衝動。」


  靳西沉嗯了一聲:「我們有的只是年齡上的差距,沒有影響道德準則的存在。說她變心的話更是可笑,喜歡本來就是一件自由的事情,沒有人可以用喜歡做理由去綁架另一個人的感情。我很感謝各位同事對我的私生活如此關心,但是我不需要,謝謝。」


  那名女教授的臉已經漲紅成豬肝色,尷尬的看著靳西沉。


  這邊的溫瞳也是呆在了原地,張了張嘴:「靳西沉。」


  「溫瞳的事情,我會解決,無論如何都輪不到外人來指手畫腳。如果對這件事有疑問,或者是感興趣的,來問我。」靳西沉的臉色終於徹底冷下來,像是蒙了一層冰霜,所有人都不自然的低下頭去,過了一會陸陸續續的都站起來離開了辦公室。


  溫瞳覺得解氣,她可以承受來自外人的不理解,靳西沉的討厭,但是這些人憑什麼對她指手畫腳,她又不是真的拋棄了靳西沉,他們懂什麼!她這麼想著,頭頂突然有一點陰影罩下來,靳西沉微微帶著一點溫和的聲音在頭頂傳來:「辦退學為什麼不告訴我呢?你現在連這一點事情都不想要麻煩我了嗎?瞳瞳。」


  溫瞳被他這一句瞳瞳喊的已經毫無辦法,下意識的咬了下嘴唇:「我覺得你可能不會再想要見到我。」


  「確實,理智告訴我,如果可以,我希望再也不要見到你。」溫瞳心口一抽,覺得有點冷,扭頭去看是不是窗戶沒關,否則怎麼有風吹進來。


  靳西沉停了停,又說:「可多巴胺,正腎上腺素,□□告訴我,他們迫切的想要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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