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御劍
「陰氣?」她就看到銅錢上黑黑的,也不曉得是否是蹭到煤灰什麼的。這道長不會是誤以為她有什麼過人的本事吧。
「你可以不信自己,但不得不信為師,日後為師教你的話,對的一定是對的,錯的那也是對的。明白么?」顧長生只覺得繞口,弗恃又為她總結了做為一個合格的徒弟首要該具備的條件,「反正以後我說什麼,你照做就是了。」
「哦。」顧長生應了一聲,終於又想起自己還沒給司馬鹿鳴說情,「師父……」
弗恃第一次板起做師父的架子,吩咐道,「回去把房間打掃打掃,以後這伙食打掃都有你來負責,為師也不為難你讓你每日變花樣菜色,修道之人清心寡欲,每日燒三四個不同的菜就好。」
「……哦。」她是上山拜師的吧,怎麼聽弗恃的吩咐卻是想起她跟在奚子虛身邊做使喚丫頭,打掃衛生,端茶倒水兼做菜燒飯的日子……
弗恃帶她回了住處,那地方離其塵觀極遠,草木叢生又是冷清。弗恃推開門,一層厚厚的灰塵就落了下來,嗆得顧長生連連咳嗽。按理說以弗恃的輩分,也算是在玉虛派中德高望重,他的住處就算是常年沒人住,也不可能臟到無人打掃。
只是顧長生倒也沒想太多,只見弗恃解下葫蘆喝了一口酒,椅子也不擦一擦,一屁股就坐了上去,盯著牆角上結下的蜘蛛網發獃。
顧長生隨口道,「這是多久沒人住了,才會弄得這麼臟。」怕是不打上十來桶的水來打掃是弄不幹凈這裡了吧。
弗恃應道,「也有三四年了,這原本也不是我的住處。」
長生左顧右盼,確定這屋子裡除了他們師徒再沒有第三個人,便又是隨口再多問了一句,「那原來是誰住的?」
她感覺弗恃似有霎那的定格,也不曉得是否是她錯覺,弗恃道,「這原本是你另外一位師伯的住處,這附近有個山洞,本是關押著一頭凶獸,你師伯在此處搭建了小屋便是為了看守那頭凶獸。只是如今他已經不在了,這地方就是我住下了。」弗恃不想再談,於是嚷道,「還愣頭愣腦的做什麼,還不快打掃,否則怎麼住人!」
弗恃翹起二郎腿飲酒,看著長生不曉得從哪裡翻出一條抹布,開始擦起桌子,又不曉得哪裡找出的掃把,清理了牆角上的蜘蛛網。這屋子他也有三四年不住了,東西放哪他也陌生了。
顧長生一個人費了大半天才勉強把屋子清理得可以住人的模樣,但也畢竟只有她一個,這小屋配的小廚房,裡面雖是鍋鏟還保留著,卻是沒來的及洗。離屋子最近的水源得要到半山去挑。
屋外有口大缸,裡面蓄滿了雨水,但年頭太久,裡面的都是死水,留在缸子里久了,能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飲用不得了。
好在掌門料想到這情形,特意叫弟子御劍送了飯菜來,那弟子便是將長生他們帶出太虛仙境的那位。
也就是掌門唯一的入室弟子,叫余箏漣。
顧長生特意問了姜曲他們的情況,才得知姜曲是拜入了非恆門下,褚斑給眾妙做了徒弟,而錢如月是拜了慎靈做師父。
就還剩司馬鹿鳴,因為固執,而掌門似也有意成全他這點固執,畢竟司馬鹿鳴是難得的修道胚子,玉虛派也不想放過這等人才。便讓司馬鹿鳴繼續跪著,看能不能打動得了弗恃,讓他改主意再收一個。
那余箏漣領了掌門的命令故意音量極大的說著司馬鹿鳴跪在鴻鈞像像前的事。臨走時還特意說未來的五日里也會由他來送飯。
顧長生本是想說不必麻煩,弗恃是打主意叫她料理三餐了,等她明日去挑了水,把鍋碗洗好了,就可以直接使用廚房了。
可余箏漣瞪了她一眼,又是加重了語氣重複了一遍,「明日卯時會來給師叔和師妹送飯,師妹也就不必生火了。」
長生才好像有那麼一點點被他銳利的眼神點醒,這位師兄不辭辛勞每日特意走那麼幾趟,好像並不只是為了送吃的這麼簡單。還為了每次來都無意的跟她提起司馬鹿鳴。
所以每日當這位余師兄走後,她也會主動的開口也為司馬鹿鳴央求弗恃。
直到了第四日,弗恃這才受不了了。
一是被顧長生煩的,笨人就有那麼股堅持不懈的傻氣,她每日都提起,照著余箏漣送三餐的次數來提,提得弗恃不勝其煩。
二是余箏漣送來的米飯,像是在下鍋時沒放夠水,又硬又乾的。顧長生倒是無所謂,能填飽肚子也就開心了。可弗恃看著不修邊幅,好像對什麼都沒要求。
唯吃的這關,似乎還過不了。
小廚房雖是被顧長生弄乾凈了,可廚房裡是什麼食材也沒有,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米沒菜的,也開不了鍋。也就只能吃余箏漣送來的飯菜。
弗恃道,「掌門師兄這是執意要逼我收徒了,是吧。」
余箏漣有禮道,「師叔說的是哪裡話,都說好事成雙,既是已經收了小師妹了,再多收一個徒弟湊成雙也是好的。何況師父常說師叔修為高深,只有師妹一個傳人也未免可惜。那叫司馬鹿鳴的小子,雖是不入師叔的眼,但毅力倒是可敬可佩,師父說了,這一點與師叔您倒也相似,或許你們之間也有師徒的緣分。」
顧長生聽著耳熟,想了想,才記起後半句是當日弗恃用來調侃慎靈的話。她這也才好像有些明白,徐清這位掌門師伯不是只是會笑盈盈的和藹可親的對著人而已。
弗恃道,「你回去告訴你師父,大不了我再帶著徒弟下山。」
余箏漣笑道,「師父說了,師叔在外歷練多年,卻也不要忘了您的根是在這昆崙山上,有句話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或者也可以說是跑得了道士跑不了道觀。師叔既是才剛回來,還是在昆崙山上修身養性一陣吧。」
弗恃是聽出了禁令,只怕有一段時日他是溜不下山了。弗恃罵了幾句,把葫蘆一扔,那葫蘆居然是變大了,弗恃坐到葫蘆上,往其塵觀飛去。
邊飛還邊是中氣十足的說道,「去把食材送來,別再送那難吃的白飯。」
余箏漣看了顧長生一眼,似頗為滿意她在這次上幫了忙,以一個師兄的身份提點了她幾句笨鳥先飛,勤能補拙之類的話后,也御劍回其塵觀了。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弗恃就帶著司馬鹿鳴回來了。司馬鹿鳴因為餓了幾日滴水未進,氣色不怎麼好。
弗恃道,「我算是栽在你小子手裡了,凡事總有先來後到,你既是後邊才收的徒弟,以後喊長生就喊師姐,打掃的活兒,你們輪流著干,至於燒飯……」他看了眼司馬鹿鳴的唇紅齒白,這種出身大家,有僕人服侍的,估計也鍋子都沒拿過,還是把廚房交長生管著有保證些,「算了,就你負責打掃,長生負責下廚。」
顧長生搖手道,「不用的,這些活我一個人也能幹。」
弗恃道,「你一個人幹完了,他幹什麼。這裡可沒有什麼司馬山莊的大少爺,就只有玉虛派弟子,你與他是一樣的。不對,他要喊你師姐,即便你使喚他都是應該的。」
司馬鹿鳴並不介意弗恃叫他做粗活,能跟弗恃學道術就行,「徒兒明白。」
「這裡雖不大,倒也正好有三間空房,你就睡最後那間剩下的吧。」弗恃打了一個哈欠,一臉睡意的說道,「為師先去小憩一小會,等那姓余的送了白米來,記得別做飯了,熬粥。等為師睡飽了,吃好了,一高興了就教你們法術。」
余箏漣也不食言,黃昏十分就叫其他弟子把幾日分量的白米和菜給送來了,估計他也知道自己是有多礙弗恃的眼,再出現,保不準會挨揍。之前領了師命要來,他不敢違也就算了,現在既然任務完成,余箏漣自然半步也不想挨近。
顧長生熬了小鍋青菜粥。
弗恃幾大碗熱粥下肚后,回到山上這麼多日終於吃到一頓像樣的,大快朵頤,幾日來積攢的不痛快也一掃而空了。也是說到做到,把司馬鹿鳴和顧長生喊到屋外空地,當著月色,道第一樣要教的就是教他們御劍。
這昆崙山高聳入雲,不說別處,就是他們居住的小屋和其塵觀都相隔得頗遠,若是學得御劍,能夠站在劍上來去自如,去哪也都方便了。
更主要是——挑水更方便,挑水方便了,打掃和燒飯才能更方便。
弗恃解下葫蘆,附在耳邊晃了晃。顧長生十分好奇,總見弗恃拿著葫蘆喝酒,可卻不見他去打過酒,那酒又是哪來的?她心裡想著,就見弗恃把葫蘆一拋。
食指中指並起,嘴裡振振有詞的念了幾句,然後想著葫蘆一指,就見那葫蘆像是自己有了生命意識一般,先是停在空中劃了個八字,然後飛到弗恃面前,膨脹變大了起來。
「會了么?」弗恃問。
司馬鹿鳴點頭,拔出佩劍,竟是聽了弗恃念過一邊咒語,便是全部記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