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順水推舟
梅花怯怯的問,「你們的人齊了么?齊了就跟我進去。」
姜曲扯了扯她的衣袖,低聲道,「他怎麼又回來了?」
「我也不知道,我去找師父的時候重明就在了。他說要跟著我們,說一能保護我們,二能保護我們,三還是能保護我們。」長生回頭看,重明走在最後,顯然執意跟進去。姜曲聽得一頭霧水,把她的臉轉了過來,「你別看了,他性情難定,一會說要挖你眼珠子怎麼辦?」
鹿兒躺在地上踢著腳大吵大鬧,這撒脾氣的方式倒是跟卦燎十足十的像,石凳子上坐著一名挽著髻的婦人瞥了一眼無動於衷,「讓你去了一趟凡間倒是把凡人不好的全學會了。」
梅花怯弱的喊了一聲夫人,膽小得不想在跟他們待在一處跳進草叢裡去了,鹿兒見他們來了,只覺是得逞了就不哭了。婦人道,「我有話跟他們說,到一邊去玩吧。」
長生見那婦人衣上有九色,再眨眨眼見了她本體,正是鹿兒的娘那隻九色鹿。鹿兒咬著手指目不轉睛盯著小猴子,長生對卦燎道,「你也去玩好么?」
卦燎點頭拉著小猴子跑了,因為看到前邊一棵樹上有用藤蔓做成的一個鞦韆架子就掛在樹枝上,他想去坐一坐。
鹿兒跟了上去,她也要拉小猴子的手卻被卦燎阻止了,說他們都是男的,不跟小丫頭玩。一邊吵架一邊走了。
九色鹿道,「鹿兒從前不是這般的,是你們把她教壞了,我說不給你們果子,她就跟我大吵大鬧。還說要把自己弄病了,成心要惹我生氣。」
長生道,「可是小孩子都是這樣的。」
跟是人是妖沒有什麼關係,孩童的天性就是如此有時有些無理取鬧,也有些吵。但她卻覺得這樣活潑機靈的才好,不要長得像她這樣木訥又蠢笨,小時候不管是撒嬌還是撒潑都不會,就是獃獃的。
九色鹿打量了她一會兒,說道,「你們既然進來了,就表示是答應我的條件了。給你們一個果子也不是不可以的,但不能白給,你們要搶。」
「搶?」姜曲挑眉,「跟誰搶?搶什麼?」
九色鹿道,「你們要的是什麼,就搶什麼。那棵燈籠樹你們也看到了,上頭掛了一個蜂窩,去年取果時我們損傷不少,我不想我他們受那等苦楚。所以今年你們去取,若是能把四個都拿到手,我就給你們一個。」
姜曲笑道,「我們冒著被叮的風險,摘了四個只拿一個有些吃虧吧。」
「我聽聞凡間有一種毒藥叫做砒霜,分量少時能當作葯吃了無害,分量多了就成毒吃了會腸穿肚爛。這燈籠果就跟砒霜差不多,它對妖來說是一種滋補的吃食,但對人而言,這燈籠果本身是含了毒的,想來你們之中是有人中了毒需要它來以毒攻毒。但身體無恙的人吃了當場就要斃命的。」
姜曲拆穿道,「你是想著我們拿得到果子最好,拿不到也能讓那群蜂損兵折將,你們好坐收漁利。」
「我對凡人並無好感,只因見過不少同類慘死在凡人手上。鹿兒年紀還小不知世事險惡,我讓她給她姐姐送燈途中不要停留,她卻不聽,結果結識了你們。她為了你們一整日都跟我鬧脾氣,也不知受了你們什麼蠱惑。」
「我們沒……」
長生想辯解,可惜九色鹿根本就不打算聽,「也算是你們運氣,來得湊巧,這燈籠果今夜子時就能成熟,若是錯過了就要再等一年。凡人生性就是狡猾奸詐的,在子時之前你們倒可以想想用什麼法子能拿到果子,我亥時再來喊你們。」說完就離開了,估計是準備今夜搶果子的事。
長生低頭思考起有什麼辦法是能驅趕蜜蜂的,卻聽姜曲胸有成竹的笑道,「我還當是什麼條件,原來只是叫我們取果子,這不正是天意么,順水推舟。」
她想到一個主意,「用煙熏。」
她記得有一年村尾的田寡婦家屋檐下就來了一群馬蜂築了蜂窩,很多人經過時都被馬蜂叮了,義父就是用煙熏的,蜜蜂怕煙,把落葉堆成堆點了火用濃煙一熏,死的死飛走的飛走,就剩下一個空窩。
那田寡婦感謝義父,還特意做了一道蜂蜜蒸老南瓜來給他們吃。一想起來,只感覺嘴裡的口水都是甜滋滋的。
司馬鹿鳴道,「煙熏也是一個辦法,但還有個更簡單的。」他看向她身上的天衣。
長生恍然大悟,穿著這件天衣,若是再借了卦燎身上那件包住頭,就不必怕被叮了,找個布袋之類的把那蜂窩罩住摘了,扔到他處就得了,連生火的功夫都剩了。
長生笑道,「師弟好聰明,我去跟那位夫人說。」
姜曲拉住她,留了個心眼,「你不見方才那位對人不太友善么,果子要子時才熟,要是這麼快告訴她,幫她把蜂窩摘了,她到時反悔我們也拿她無可奈何。還不如就等到夜裡子時,如果到時她食言,我們也方便動手搶。」
長生倒是覺得鹿兒的娘不像是言而無信,姜曲道,「不是讓你把什麼都想成壞的,但那果子對我們來說也重要,小心謹慎點也是對的。」
長生點頭,想問弗恃怎麼看,對他們的計劃有沒有要補充糾正的。但弗恃卻在出神,他雙目焦距對不上,就定定對著某處,本來也看不出他在出神的,但連著喊了三次都沒反應后便確定了。
姜曲想著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反倒是他們幾個比師叔更著急他的眼睛什麼時候能復明。「師叔。」
弗恃抬頭,捏了捏眉心道,「我有些累,先休息一會兒,不要喊我。」他隨遇而安慣了,天為被地為床也慣了,也不挑一挑,原地就躺下。
長生他們往旁邊挪了好幾步,就怕擋到他伸腳。姜曲怕覺得他行徑古怪,怕弗恃聽到,便做了口型問,「師叔怎麼了?」
長生記得她答應過要守口如瓶的,只得搖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