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飛來寺中飛來佛
「牛!」
「一般般。」
不過兩人都知道剛才一場戲會有多大成效還要看運氣,如果對方重視,劉明川也不用受閑氣了,如果對方不重視,左右不過幾句話,他們也沒費什麼力氣。
回過頭來,姒九見胡陽真往飛來寺方向去,問了一句:「你別說你到釣魚城來就是為了逛飛來寺?你不是憋著勁兒給倒霉牛報仇來了吧?」
「那隻山妖在朱家畫舫,我報仇也不會來飛來寺。我就是來瞧瞧飛來寺里的彌勒法相。」
「有什麼好看的。」
「你不是說江水裡溺死之人的魂魄全找不到了嗎,我來看看這裡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
「就這個?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著,執法局的事,你操心幹嘛?」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說人話。」
「為了自保。」
「自保?這裡面有你什麼事?」
「我之前不是告訴你我知道趙大鬍子打的什麼主意了嗎。喏,就是為了這個。」
接過卷著的三江水脈總圖,姒九也沒打開,掂了掂,問道:「這又是什麼?」
「三江水脈總圖。」
「三江水脈總圖!兄弟,你才什麼修為,胡老的護身之寶,你玩得轉嗎?」
「早著呢,這法寶現在也就是在我這兒放著,誰到手都能煉化,還不費力氣。所以我才要到飛來寺來一趟。」
姒九把三江水脈總圖遞迴來,胡陽接過,無奈道:「江里出了事,執法局查不出結果不會停。既然趙大鬍子知道了我是老爺子的孫子,而且步入修行,八成應該已經篤定三江水脈總圖在我身上,只要稍加確定,就會跟我開口。到時候他有大義在身,又有商借星陣的情分,我借也不是不借也不是。
現如今江城人多眼雜,若走漏消息,怕又是許多事端。索性我就先把三江六岸查一遍,先把結果告訴他,到時候不借也有個說頭。昨晚我已經帶了五鬼查了一遍三江六岸,均無異狀,只剩釣魚城一處未查。」
姒九眼神一變,道:「借他星陣是看得起他!你不借他能把你怎麼樣!」
「總歸是好說不好聽。老爺子的名聲不能敗在我手上。」
「那你想過沒有,如果趙大鬍子不信你查出來的結果,非要你把三江水脈總圖借給他,他親自來查,你現在做的都是白費力氣。」
「只要我把根由找出來了,事實擺在眼前,查都不用查,三江水脈總圖有與沒有借與不借都不重要了。」
「你再說一遍你什麼?胡陽,不是我想打擊你,可你知道全江城有多少眼睛盯著三江六岸嗎。執法局、府地修行報、文峰禪寺、護國寺,這些江城頂尖的勢力和高手全在江邊趴著,那渠河裡還卧著一頭老蛟龍。這麼多雙眼睛都沒看明白怎麼出的事,你一心血來潮,說找出來就找出來了。」
胡陽擺了擺手上的三江水脈總圖,道:「他們有這個?」
姒九當場無言以對!
什麼記性,剛看過就忘了!
「那你確定根子是在釣魚城。」
「所以才來看看啊。」胡陽抬步往前,「七十二年前,有宋時老鬼自北邙山前來江城為禍,飛來寺的彌勒法相顯靈,從三聖岩前飛落,將其鎮殺。這是最近一百年釣魚城最大的變化。我懷疑這事可能和彌勒法相有關。」
「那萬一不是呢。」姒九道,「你就不能往更前面想想?」
「更前面?」胡陽心下一明,姒九是知道宋蒙戰後,釣魚城陰陽之亂了。
「對,更前面。胡老的筆記里難道就沒提過,釣魚城之戰分明死傷枕藉,戰後卻找不到一魂一魄的異狀。就跟今日江中情形一模一樣。」
胡陽暫時停步,道:「是提過。可當年乃是王朝更迭,人道龍氣相衝,天機難算之時,此事雖然奇怪,但也不是說不過去。如今太平盛世,畢竟天時不同,兩件事如何能夠混為一談。」
「說你聰明你怎麼這會倒還犯糊塗了!你上這麼多年學,透過現象看本質的道理沒學會啊!管他什麼情況,兩件事歸根到底都是人死了魂沒了,那他就是一個事!陰陽之亂過後,終南山、薩滿教和蒙古的絕頂高手把釣魚城翻了個底掉,毛都沒找到一根。就算他們沒有三江水脈總圖,可他們之中開了天門,蛻凡成仙的修家不下三個,看得比你有圖更清楚!」
「那你的意思是?」
「你也別窮忙了,如果趙大鬍子敢來找你,就把話跟他挑明。讓他請九鼎閣的閣老或者薪火殿九老出來,不然給他十幅三江水脈總圖都沒用。」
「到底是老司機,比我強。」胡陽誇了姒九一句,又道,「那老司機,既然來都來了,不如順道去飛來寺轉轉。」
「你今天非去飛來寺不可了啊。」
「啊。就算不為了探查江中詭秘,大牛的事也還沒完呢。這是你提醒我的。」
「行,去看去看,省得你日思夜想。」
飛來寺不大,只得一個院子,一眼瞧遍。進門對著就是大殿,右手廂房,左手供奉著彌勒法相。院里沒什麼人,就一個七八歲大的小和尚掃地。
胡陽和姒九剛進門,小和尚就過來,眼往胡陽看:「阿彌陀佛。二位施主有禮了,二位施主是想上香還是求籤還是點光明燈,上香十塊,求籤十五,點光明燈三十。我們這光明燈很靈驗的,我們也供奉得很好,不會讓施主的燈熄掉的。」
「你這小和尚有意思,念經居然念出了一本生意經。」
姒九的調笑竟沒讓小和尚有絲毫的不好意思,反而合十道:「阿彌陀佛。經在心中,不在口中。」
「有意思,你這小和尚可真有意思。你家師父可在。」
「師父外出未歸,施主若是有需要,解簽說法誦經,小僧都是行的。」
「這麼厲害,那給我點個燈。」
小和尚一笑,把姒九往大殿帶:「施主請這邊來。」
姒九跟胡陽使了眼色,胡陽瞭然,等他們一走,幾步到了供奉的彌勒法相前。
只見此法相與尋常大笑彌勒不同,乃是尊彌勒立像,腳踩蓮台,以一整塊石頭雕刻而成,一人來高,雕工算不得多精細,五官有些模糊。
胡陽一手抱著兒子,一手觸碰法相,春寒料峭,尚有幾分寒意。循著蓮台一點點往後摸,胡陽人不知不覺就上了法台,直到在背後腳腕處摸到一道並不明顯的星紋方停。
「星紋未動,大陣未破,難道真是我多心了,不是釣魚城出了事故。」
「施主,施主,請你快點下來。」
胡陽正愣神,小和尚已經和姒九點了燈出了大殿門。一邊把錢往兜里放,一邊朝這邊跑。
胡陽這才從法台上下來:「不好意思哈小師父,我聽說這座佛像是七十二年前從山上飛下來的,後來才有的飛來寺,所以才想瞧瞧到底是真是假。」
小和尚小大人模樣嘆氣,從身上摸出一塊抹布,開始擦胡陽踩過的地方:「施主,你再好奇也別上法台啊,小僧每天很辛苦才打掃乾淨的。不過看在你把小寶寶照顧得這麼好,小僧就不跟你計較了。」
「小寶寶?」
胡陽跟姒九早過了童年,實在跟不上小和尚的跳躍思維。
「施主,能讓小僧看看小寶寶嗎。」
「可以啊。」胡陽蹲下身把睡熟的兒子遞到小和尚面前。
小和尚怯怯的,先伸著光溜溜的腦袋看,後來又抬了抬手,看著胡陽:「小僧能摸摸他嗎。」
「摸吧。」
小和尚得了允許,把手在僧袍上擦了擦,才伸出手指輕輕點點安安的臉,瞬間笑開了:「真好,真可愛。謝謝你了施主。」
直到離開飛來寺,胡陽都還是一頭霧水。
「九爺,剛剛那小和尚是怎麼回事?」
姒九竟有幾分唏噓和感同身受:「沒爹沒媽的孩子是這樣,不稀奇。」
胡陽亦是沉默。
姒九又道:「倒是你又發現什麼了,都上檯子看了。」
「就想看看那佛像周圍有沒有魂魄消失的蛛絲馬跡。」
「我就知道。那有沒有什麼發現?」
「沒有。」
胡陽搖頭,姒九嘁了一聲,兩人順勢下山,很有默契的,誰也沒提護國寺。
從遊客接待中心出來,姒九也不知道是抽風還是心血來潮,非要照相留念。
「好歹是我第一回來釣魚城,必須照張相,留個紀念啊。」
「在哪兒?在遊客接待中心照啊?你也不怕別人說你就在門口逛了一圈,捨不得門票,門都沒進。」
「我留著給自己看的,給別人看什麼。」
「行行行,那你挑地方吧,我給你照。」
「就這大鼎,這氣勢,稱我。」
遊客接待中心門口一尊青銅大鼎,四足而立,一人高,起碼得三人合抱,方方正正,正面刻著三個字,釣魚城。
說好聽點,這叫氣勢,說難聽點,這叫有錢燒的。
「確實稱你。」胡陽道,「手機給我。」
「你照好了傳給我不行啊。」
「我沒流量了,你給我開熱點啊。」
「你就摳吧。」
姒九把手機給了胡陽,自己去大鼎前面擺造型。
「帥不帥?」
「帥個屁,快點。」
小傢伙醒了,快到時間給他餵奶了,胡陽真沒太多閑心。
「照吧。」
胡陽手機一舉,咔嚓一聲,過後看也不看就丟給姒九,準備找地方給小傢伙沖奶粉。
「老子,你小心點行不行。」
胡陽懶得理他,已經找了個涼椅把奶瓶、奶粉、熱水壺擺可一排。
「胡陽!你看你照的是什麼,都花了,重來!」
「花了也是你手機的問題,****屁事。」
「我新買的腎七,有屁的問題!」
「吵什麼吵,怎麼花了,給我看看。」
胡陽早練出了一手抱兒子一手做事的本事,眨眼的功夫,奶粉熱水都進了奶瓶,蓋兒一蓋,晃著就過來。
姒九手機一遞,胡陽眼一瞥,只見照片上一片黃澄澄的光,什麼都擋完了。
胡陽眼一瞪,手一抖,差點把奶瓶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