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江城變本純託孤
在江城連續出現數次異象之後,江城人突然發現,自己的家鄉有了不一樣的變化。
別的地方又是大霧又是霾,連山城都沒逃過,偏偏江城的天藍得讓人心醉,江水清澈見底,站橋上都能看見水底下的石頭和水草,空氣更是清新得每吸一口都覺得在洗肺!
尤其是晚上,明明才是初春,竟和盛夏一樣,星辰密布,比極地看到的漫天繁星還要漂亮!
用像素低得掉渣的手機拍出來的照片放網上,都跌碎了許多眼鏡,更不用說那些長槍短炮拍出來的照片!簡直就是勾著那些攝影愛好者往江城跑!
因為這個,中斷數日的微電影拍攝反倒讓人覺得無足輕重!
區裡面甚至還有意全部推到重拍!
就憑江城現在的條件,不用什麼劇情了,直接拍個風景宣傳片一樣能吸引大把的遊客!不過這提議沒過了白書記那一步,讓劇組還是照原計劃拍攝,只是要求增加些風景的鏡頭,務必做到精益求精!有現在的山水,也沒必要擠什麼旅遊推介會了!
白書記一錘定音,區裡面沒了反對的聲音。
前幾天江城亂象紛呈的時候,一些人趁機生亂,不想著怎麼安撫民心,反而放任流言橫行,甚至還主動傳播,事情一了,清算后賬,這些人自然成了典型。處理了一批人之後,白書記的權威,算是初步在江城立起來了。
胡陽沒去打聽細節,反正回家的時候看見姐夫沒了愁緒,知道事情有了改變,便放心了。
於修家而言,江城一夜之間更是突然成了修行聖地!
別凡溪引發的變故到最後,天降靈氣!
那可是斬龍之亂前都不敢奢望的靈氣!
可能先秦之時,塑造出百家爭鳴的時代,靈氣里才有這樣深厚的天地氣息!
尤其是在第一天入夜之後,江城上空星斗無數,居然還有此等靈氣落下!雖不似那開始時堪稱海量,可生生不息反倒彌足珍貴!
最緊要的一點,這還是免費的!
這些修家當然是能收多少收多少!
能在江城留多久就留多久!
普通人和修家蜂擁而至,讓江城顯得比過節時更加熱鬧!
連胡爸胡媽的店子,來吃早飯的人都多了數倍!
剛開始胡陽和姒九也去幫忙,可一看見他們倆,一半吃飯的人都坐立難安。
這些都是修行界的,就算沒親眼見到他倆發威,也有所耳聞的。
開玩笑,一個功德法寶之主,一個能以一抵四,憑化氣境修為壓著四個合道境的高手打,吃了他們端的包子饅頭,怕都要胃脹氣!
胡爸胡媽不明內情也看出了不妥當,恰好劇組的人找上門,就勢把他倆趕了出來!
「走走走,少在這兒添亂。」
胡陽掃了圈店裡的修家,一個個都老實得緊,總算抬腳出門。
他這一走,店裡的修家都鬆了一口氣!
好傢夥,沒見過這麼讓人壓迫的化神境修家!
「我去,這胡陽看著比李耀靈還嚇人啊。」
「凈胡說,李家千年才培養出一個李耀靈,這些年試劍天下,憑真本事打得多少修行界前輩都不敢吭聲,這胡陽也就能在江城抖抖威風,要是離了江城,他也不過如此。」
「你又知道個屁,這胡陽身邊五個下人一手先天五行遁法,返虛境內堪稱無敵。就算他出了江城,除非合道境的核武器出手,哪個是他的對手。」
「切,說到底也是倚仗外力,不是正途。」
「你就是羨慕嫉妒恨」
胡陽在門口聽了一耳朵,就有了接下來他揭破魚龍勝境已毀,魚城流寶完了的事情。
趙大鬍子從拍攝場地衝出去,胡陽眼睛都笑眯了。
「看你們還有沒有閑工夫編排我的八卦。」
甘心降級副導演的秦導接過導演棒:「繼續繼續,趁著今兒天氣好,能多拍點就多拍點。」
他是著急,沒奈何演員不著急。
這幾天江城天象異變,甚至有消息靈通的,還聽到點部隊調集的動靜,心安不下來,聚在一起叨叨個不停,上場也定不了神。幸虧胡陽和姒九兩個主演演技和精神在線,沒掉鏈子。可沒一會兒,胡陽這個主演也被事兒纏上了。
本純和尚帶著相一找他來了。
本純之前免費出演,幫了劇組的忙,他說找胡陽,導演立馬放人。
胡陽跟姒九說了聲,姒九瞧了眼本純,沒跟著,留在現場拍攝。
胡陽抱著兒子,本純帶著相一,一起到了邊上一處涼亭。
這一俗兩僧的組合之引人注目,不管是普通人還是修家,都忍不住來看。
最多還是修家。
水脈府和飛來寺怎麼走到一起了!
「老和尚叨擾了。」
本純和尚自爆了虛影舍利,廢了未來星宿劫經修為,現在跟個普通老和尚毫無區別。甚至風燭殘年,垂垂老朽,說話都費力。起先一路過來,都靠了相一扶著。
可一雙眼睛卻與整體氛圍大大不同,明亮而又睿智。胡陽覺得,這會兒的本純和尚比以往任何時候見到的都通透!
話音里透著股讓人願意傾聽的誠懇和祥和!
「方丈找我有事?」
胡陽的口氣也沒那麼沖了!
「是有一事想要勞煩小友。」
「方丈請講。」
胡陽現在就把本純和尚當一個尋常老者看待。
本純和尚摸了摸相一光溜溜的腦袋,道:「老和尚想將我這童兒託付給小友。」
本純和尚託孤,既是意料之中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胡陽沒想到本純和尚會選他!
他們便不是仇人,可也算不上朋友!
胡陽看著相一全身肌肉收縮,低著頭,一雙小手把衣角揉出了褶皺,愣是一聲不吭。心裡猜著,來前本純和尚應該就把這事兒告訴他了。
略微沉吟,胡陽道:「飛來寺與護國寺同出一脈,雖說方丈和本相大師之間有些不協,可方丈既在護國寺危難之時挺身而出,再大的怨忿也該消了,沒必要再揪著從前的事情不放。而且相一小師父跟在方丈身邊已久,一身所學都是方丈所傳,去了護國寺,也不虞無人教導。」
本純和尚一嘆:「相一雖是我的童兒,可我連誦經念佛也沒教過他。連那些解簽點燈的本事,都是他自己偷摸學的。」
相一腦袋更低了。
無端端,胡陽生出一點心疼。
站在父親立場上的心疼!
「老和尚這一世的經歷,小友之前也該聽全了。孰是孰非,已沒了討論的必要。一切都是緣法,所有都是因果。到而今的地步,老和尚誰也不怨。只是我這童兒,小小年紀就一副市儈模樣,與佛門格格不入,還是另投別家的好。」
胡陽心中暗嘆,本純和尚到底是被佛門傷了!
「方丈該知道,你的童兒,佛門不可能輕易舍給別人。」
聽得胡陽不是拒絕,本純和尚臉上漾出笑意:「老和尚自然知道,可這事兒,也由不得他們。瞧瞧這是什麼。」
本純和尚枯瘦的手指捻出來一本古樸的冊子,已有些泛黃,封面豎著一列字未來星宿劫經注。
本純和尚往前遞,胡陽沒接,本純和尚一笑:「這裡面有我數百年來的修鍊心得體會,也有我對此法的完善。他們放相一出門,這本書就是他們的,他們不放,這本書就不是佛門一家的了。」
這笑,甚至露出了幾分狡黠。
胡陽看了本純和尚半天,又瞧了瞧相一的小腦袋瓜,道:「方丈該知道我之前放言,要給我家老爺子找個傳承弟子,也該知道有許多人覬覦這份先天五行遁法。若是將相一小師父收下,他人誤會,反讓相一小師父承擔許多風險。而且我性子太過執拗,已惹下許多仇敵,處境並不比方丈數百年來困居江城強。就算只是跟著我,對相一小師父也未必是福。」
「福禍無憑,只在個人。」本純和尚念了句似是而非的佛偈,忽然笑道,「小友覺得,老和尚的未來星宿劫經,真只是個組裝起的樣子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