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3章 為什麼

  1613

  葉帆怔怔然地站在原地，雖然他一開始有往這方面猜測，但真的從葉龍淵口中得到一些確認，依然感到一股子寒氣，從骨子裡冒出來！


  「至於，你說的，末日王權是不是我父親的對手，我並不清楚，因為我並沒跟末日法王見過……


  不過有一點我可以確定，如果父親不希望其他氏族來打龍脈的主意，那他確實有能力，把那些老祖全抹去……也就不會有今日，神龍氏的處境」，葉龍淵道。


  葉帆心頭一凜，果然，這混亂的氏族局勢，海外虎視眈眈的末日王權，也是武神故意留下的。


  「現在你該明白，為何我說，你應該對葉無涯，感到害怕了吧？」


  葉龍淵目露滄桑之色，嘆道：「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性，連自己的子孫，都要全部當作棋子擺布，看著我們肝腸寸斷，他卻談笑風生，怡然自得……」


  「他為什麼要這樣安排？這對他有什麼好處？！」葉帆皺眉問道。


  葉龍淵苦笑，「我若是知道，又何必這麼當縮頭烏龜二十多年？」


  葉帆看了看那把古樹下的黑刀，想起葉龍淵的刀意，一絲猜測地問道：「你莫非……故意改變了修鍊的軌跡？」


  「不錯」，葉龍淵點頭道：「自從我意識到，父親是在暗中布局著什麼以後，我就盡我所能，把我原本要做的事，逆轉了思維！


  我原本想去找你，找聶無月解釋，但我放棄了……我原本想阻止姬玉堂接近鋒兒，我也放棄了……


  我本來是修鍊神龍九變，修鍊內功，但我即將突破凝神境界時，我又停止了！

  龍魂的龍王，我不做了，隱龍本來我不願意參與，但我卻去了。


  總而言之，但凡是父親安排的事情，我都儘可能反著來……包括，他中意你，希望你回族內娶雨薇丫頭，繼承家業，我自然也要反對！」


  葉帆愕然，連院門口的凌雨薇，也都目瞪口呆。


  誰也沒想到，葉龍淵從一開始，針對的就不是葉帆，而是他老子葉無涯！？


  可是，葉龍淵隨即又自嘲地一笑，「呵……可惜啊，直到父親從這個世上消失不見，那麼瀟洒，那麼無所顧慮，我忽然醒悟過來……我實在太愚蠢了……」


  「你確實『愚蠢』，你的所有『抗爭』，也都是他棋局中的一部分罷了……」葉帆心裡已經想明白了，很多疑惑，終於解開了。


  其實，葉龍淵也好，聶無月也好，他自己，甚至葉鋒、姬茹蘭等等，這二十多年來，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地備受煎熬。


  而這一切，都是武神所默默安排的，或是暗中促成的。


  雖然，葉帆並不知道，武神的最終目的是什麼，但絕對不是什麼需要一個接班人……


  因為，他應該很清楚，知道這一切后，自己更加不會願意接掌葉氏。


  何況，對武神而言，他如果真想單純地培養一個接班人，又何須把子孫們折磨地如此不堪？


  他的所做所為，完全就像是魔鬼！

  凌雨薇獃獃站在門口，眼中滿是複雜的思緒，她一時間很難接受，那個和藹的武神爺爺，會做那麼冷血無情的事……


  「我知道……我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是父親安排了這一切，因為我根本找不出什麼明確的動機，沒什麼道理可言。


  如果我把這些想法，說給旁人聽了，他們恐怕會以為我瘋了。


  就好像，如果剛回國時的你，聽到我說這些話，你肯定也會覺得，我在胡言亂語。


  所以，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都渴望解開謎團，知道我父親到底想要什麼……知道了他的目的，我才能得到前因後果。」


  葉龍淵苦笑著搖頭道：「只可惜，直到他帶著老僕人一起消失不見，我都沒能真正問他一句，『為什麼』。」


  聽到這裡，葉帆不禁陷入沉思……


  這麼看來，自己遇到兩次葉無涯，肯定也是「必然」，而非「偶然」。


  葉無涯對自己看來並沒什麼惡意，還幫了大忙，看起來根本沒有算計他的意思，也沒有逼迫他做什麼……


  但如果葉龍淵所猜測的沒錯，自己是葉無涯棋局裡重要的棋子的話，那葉無涯肯定，最終是要得到一個「結果」才行！

  葉無涯……到底想從自己這裡，得到什麼樣的收穫呢？


  猛然間，葉帆想起，葉無涯當初，神秘地笑著，留下的一句話——「你還沒到死的時候……」


  再一次回憶當時的畫面，那陰森詭異的眼神，葉帆霎時感覺手腳一陣冰涼！

  「咕咚……」葉帆咽了咽口水，喃喃問道：「你覺得……他像是你的親人么？」


  葉龍淵眉頭緊鎖，猶疑道：「你……也有這種感覺？」


  這一下，父子二人就算不直接說，也已經知道了彼此心中的答案。


  葉帆心裡，隱隱猜測，或許葉無涯要的，真的是自己在未來某一天，某一刻，某一地點的……死亡。


  也就是他說的，「死的時候」。


  雖然感覺有些匪夷所思，莫名其妙，但這種滋味，真的讓葉帆如鯁在喉，甚至有種要嘔吐的感覺！

  一想到自己的命運，可能只是某人的玩物，自己像個小丑一樣在人家眼皮底下蹦來蹦去。


  拼死拼活，卻只是為了走向一個人家準備好的「死亡時刻」，這種感覺，讓葉帆感覺渾身血管都要氣炸了！


  他似乎已經有些理解，為何葉龍淵為了反抗命運，把他的人生，搞得也如此殘破不堪……


  「不用生氣，生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如果想要找他問清楚，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麼，那就好好活下去……


  我已經做了太多錯事，有讓我後悔莫及的選擇，現在……很多事，我已經無法再挽回……


  你不一樣，你的人生，至少現在來看，結果並不算太糟糕，不管他是怎麼安排的，你只需要做無愧於心的選擇，就好了……」


  葉龍淵說完，手一招，那黑刀落於他手中。


  「你來了，我也該下山了，能告訴你的，我都說了，你和雨薇丫頭的事，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說著，葉龍淵準備輕功飛落下去。


  但葉帆叫住他道：「你……會去見她么？」


  這個「她」，就算不提是誰，葉龍淵也顯然很快能理解。


  沉默良久，葉龍淵嘆了口氣，「隨緣吧……你，對她好些……」


  言罷，葉龍淵的身影，迅速地飛下山崖。


  院落外，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葉帆深呼吸一口氣，也不去多想那些，自己暫時無法想明白的事情。


  他一抬頭，看到凌雨薇也正脈脈望著他。


  四目相對，氣氛微妙地過了會兒后，葉帆還是先開口道：「薇薇，不好意思，我該早點來看看你……」


  「你不想明白，自然是不會來看我的」，凌雨薇巧笑倩然地看著他，「現在來找我，是想明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