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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嫉妒

  小福一聽便不高興起來:「怎麼就不能提了,我大綱哥可好呢!」


  他神情忿忿,滿是為大綱打抱不平,眼卻瞅著竹枝,想看看她是什麼反應。


  可惜倒叫他失望了。


  竹枝聽見大綱的名字,神色並沒有什麼變化,而是扭頭囑咐牡丹:「昨兒你也累了一天,今天就在家好好歇息著。我帶迎春去縣裡,你關好門戶,可別亂跑。」


  小福頓時有些氣餒。待到了縣裡,竹枝和迎春要去街上閑逛,小福便去了吉祥客棧,望著胡來俊抱怨:「也不知道竹枝嫂子怎麼想的,我大綱哥哪兒不好了?他們本就是兩口子,好好地一處過日子不行么?」


  胡來俊正咬著筆頭盤賬,抬頭瞧見小福不高興的模樣,失笑道:「你個小屁孩兒,知道什麼兩口子不兩口子的,人家的事兒,跟你個孩子說得清什麼?你可少參合!」


  小福見店裡也沒多少人,索性鑽進櫃檯裡頭自己拖了板凳坐下,仰著頭低聲道:「我怎麼不知道了,前幾天晚上我還去找了大綱哥的,他雖沒說話,可我也看得出來,他傷心哩!」


  「哦?」胡掌柜似笑非笑地一斜眼:「你又知道了!他昨天剛在我這兒接了活路做活去了,你倒是說說,什麼時候看出來他傷心了?」


  小福想也不想地便道:「就是大綱哥的娘跟竹枝嫂子的姑媽打架那天啊!」


  一聽這個,胡來俊倒是有了興緻,也不理帳本子了,挨著小福坐下,細細問他打架的事兒。有客人吃完了結賬,胡來俊也心不在焉地,新有客人進來坐下,他也懶得招呼。后廚老李見半晌沒有活兒來,掀了帘子一看,店裡人也沒有一個,杯盤散亂也沒人收拾,他們倆正挨著頭坐在櫃里扯閑篇。


  李大廚搖頭,走近一聽,正好小福說到婚書的事兒,也站在櫃檯邊聽起閑話來。


  亂糟糟的事情扯完,小福說得口都幹了,胡來俊把自己的茶遞給他,問他道:「那後來,你竹枝嫂子就沒說什麼?」


  小福癟了嘴:「沒說什麼,晚間大綱哥跟他爹過去,她也愛理不理的。」


  胡來俊聳了聳肩,卻是望著李大廚道:「這都叫什麼事兒!」


  李大廚也說:「大綱的爹娘也太離譜了些……」


  話音未落,竹枝便帶著迎春走了進來,手裡大包小包的,見他們仨都在櫃檯那兒窩著,不由奇道:「咦,今天沒生意么?你們都這樣閑呢?」


  李大廚嘴裡嘀咕了一句「白天莫說人」就趕緊轉身溜了,小福也覺得臉上有些發燒,正說著人家的閑話,正主就進了門,也不知道被她聽見沒有。


  唯獨胡來俊坦蕩,站起來趴在櫃檯上望著竹枝笑:「正說起你呢,你就來了。」


  竹枝隨口答道:「說我什麼了?」又叫迎春將東西放在角落的桌子上,讓小福去拿碟子,她買了些點心,要分與眾人吃。


  小福紅著臉就跑了,胡來俊就望著他的背影嘻嘻笑:「小福剛在說,大綱娘還攆到鎮上去尋你了?」


  竹枝手中動作一頓,想了想又覺得沒什麼,那天鎮上那麼多人都瞧見了,沒人知道也不可能,便嘆著氣道:「可不是么?又撕扯了一番。」


  「那你如今是怎麼想的?」胡來俊挺感興趣地,端著茶就過來了,坐到桌邊順手拈了塊桂花糕便往嘴裡塞。


  竹枝笑了一聲:「有什麼好想的,左右連婚書都沒有,可不是正好么?倒是省了我不少功夫。」


  「嘖嘖……」胡來俊搖著頭道:「可你跟大綱那也是正兒八經的夫妻,婚書么,去衙門補一張不就完了么?多大個事兒……」


  竹枝不想說這個,瞪了他一眼嗔道:「點心也堵不住你的嘴不成?!」


  旁邊迎春一直就垮著臉,聽見竹枝這麼說,忍不住就望著胡來俊哼了一聲,倒惹的胡來俊一陣笑。


  小福取了碟子來,將點心裝了,又叫了李大廚也出來一塊兒吃,眾人反倒沒什麼話好說,一時沉默起來。


  等到吃完點心,收拾了殘局,人都散開了,迎春才貼著竹枝的耳朵低聲問道:「夫人,咱們什麼時候回去?」


  她們今日來縣裡,逛街只是順帶,竹枝主要是來找李老闆的。可是正好今日李老闆出去了,說是他家丈母娘過壽,要等幾天才會回來。所以在李記只稍作了片刻,她們也就回來吉祥客棧了。


  竹枝想了想道:「一會兒就回去。」自己卻起身走到櫃檯邊,對在裡頭看賬本的胡來俊問道:「小福今年到底多大了?」


  沒想到她突然問這個,胡來俊咬著筆杆子想了一會兒,有些不太確定:「八歲?十歲?我不太清楚,你問這個幹什麼?」


  竹枝道:「他年紀也不大,總不能真跟著我做個小廝吧?前幾天我也去工部那邊復命了,事情並不算龐雜,我身邊也有兩個丫頭,足夠平日里跑腿差遣了。我想著,倒不如讓小福去讀點書,識幾個字,也好過他成天閑著。」


  沒錯,小福整天對大綱和她的事兒那麼關心,還老站在大綱那邊說話,竹枝是真心煩。之前沒有想起來,這會兒卻想起來了,覺得小福成天這麼閑逛著並不是什麼好事,還不如讓他去念些書,才更明白事理。


  可胡來俊聽著卻一驚,手裡的筆又放下了,想了想道:「讓小福去念書?有這個必要麼?」


  「怎麼就沒有必要了?」竹枝聽著有些生氣:「他再怎麼也是個孩子,總不能成天就晃蕩著,不去讀書識字,打算幹嘛?」


  胡來俊搓了搓手,有些尷尬:「那是,那是。可清河鎮上有塾館嗎?」


  竹枝奇道:「幹嘛要在清河鎮上念?這縣裡難道你不熟么?哪裡有好些的學堂,送他去就是,學費算我的就是。」


  前世她可沒少見同事朋友為了把孩子弄到教育資源更好的學校去的事,縮衣節食的有,絞盡腦汁的有,可都是鄉里的想進城裡,小城市的想去大城市。這裡她雖然不熟悉,可是想也知道,縣裡的教育資源,理應比鎮上的更好才是。


  胡來俊道:「那倒也是,不過我看這小子卻不是讀書的料,嘖嘖……」


  他說著就瞧見小福從後頭過來了,忙招手叫他:「小福,你過來。你竹枝嫂子要送你去上學,你去不去?」


  小福走過來聽見這麼一句,傻了眼,抬頭問竹枝道:「夫人,不是說好了我給你當小廝嗎?你不要我了嗎?」


  這孩子!

  竹枝又是好笑又是心酸:「不是不要你,可你還小,難道就這麼混一輩子么?讀書多好啊,讀書識字,才能學習知識,明白道理,不是都說了嗎?書中自有千鍾粟,書中自有黃金屋。再說了,我什麼時候當你是小廝了,你要是願意,就做我弟弟好不好?」


  可小福耷拉著腦袋,半點興趣也沒有的樣子,只是聽見竹枝說當弟弟,才抬頭慌忙擺手道:「竹枝嫂子,你帶著我一塊兒,又給我做新衣服,又叫我吃點心,平日里也沒什麼活兒,我已經夠輕鬆了。」


  言下之意是不敢接竹枝認弟弟的話。


  胡來俊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你竹枝嫂子樂得出錢送你念書,難道你還不樂意不成?」


  小福忙擺手:「不是不是,可我年紀大了,哪兒還學得了?」


  敢情他擔心的是這個?竹枝笑了:「這怕什麼?都說活到老學到老,只要你樂意學,不怕年紀大啊什麼的。再說了,孔子都說過『有教無類』,你不過年紀比一般啟蒙的孩童大一點,難道先生會因為這個不教你么?」


  小福低了頭不說話,只拿腳在地上蹭來蹭去。


  竹枝也不逼他,拍了拍他的肩道:「你好好想想就是,咱們也不急於一時。」


  說完抬頭,卻瞧見胡來俊盯著她笑。竹枝抬手摸了摸臉,沒好氣地問:「你笑什麼?」


  胡來俊搖頭晃腦地道:「唉,我這不是覺著大綱沒福氣么?這麼好的媳婦兒,非得折騰……」


  竹枝心頭跳了一下,勉強笑了笑道:「不提這個不成么?」


  胡來俊也就不再啰嗦了。


  待回了鎮上,竹枝想起來才覺著有些后怕。她今天本是一時興起提起送小福去學堂的事情,可言語間又不注意,似乎多說了一些不該說的。李三混也提醒過,胡來俊並不是一般的牙人,難道是叫他看出來什麼異常了?


  可是想想,後來胡來俊也沒說什麼別的,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可到底覺得胡來俊那會兒笑得詭異,一夜輾轉反側都有些沒睡好,次日早上起來,便頂了一對黑眼圈。


  迎春瞧見,以為她還是心煩馮家的事情,又不敢在她面前提,怕惹了她不高興,遂勸竹枝道:「夫人,左右今日也沒什麼事,不如您再歇一會兒,我叫劉嬸熬點湯水給您補補?」


  竹枝搖頭:「都起來了,又睡下去做什麼?要是今天真沒什麼事,中午小憩一下就是了。」


  迎春也就打住了,細細跟她說今天劉嬸打算做什麼菜,又問竹枝昨日買的花草種子之類要不要收拾,兩人說起閑話來。


  可真到了中午竹枝吃過午飯打算歇個午覺的時候,院門卻被拍得震天響。


  小福開了門一看,是見過的工部小吏,嚇了一跳,忙將人迎了進來,又通報竹枝。


  竹枝也以為是出什麼事了,好在穿的家常衣裳也見得客,忙出來問道:「出什麼事了?」


  那人苦著臉,滿頭是汗,吞吞吐吐地道:「大人,沒出事,就是今兒吳大師見您沒去,發了好大脾氣,這不,讓我來問問,您是不是哪兒不爽利,怎麼今天就沒去呢?」


  竹枝無語了,這吳乘風還就盯上她了不成?怎麼就非跟她過不去呢?


  可看來人的模樣,也知道是被吳乘風給弄得沒脾氣了,並不好望著他發脾氣,就坡下驢道:「多謝吳大師關心,我昨日貪涼吹了風,今兒早上起來就有些頭疼,所以沒過去。還請眾位見諒,明日好些了,一定早早過去。」


  說到後頭,都有點咬牙切齒的意思了。


  來得那人鬆了口氣,這兩位品階都高,不知怎麼就不能和睦相處,這一對上,他們這些小魚小蝦凈在中間受牽連。只要這位給個說法就好,回去有話給那位回就行。至於這兩位怎麼斗,他可得躲遠些,再不能像這次一樣被牽連進來了。


  端茶送客,竹枝真覺得有些頭疼起來。這位吳大師到底是哪跟筋不對,愣是就跟她過不去了。你要是不樂意跟我一塊兒共事,直接上摺子就是,何必弄出這麼多周折來?


  竹枝自然是不知道,吳乘風剛剛得知要跟她共事的時候,就已經上過摺子了。可這摺子還沒送到聖前便叫工部的人給攔住了,要知道竹枝的差事可是聖上金口玉言安排下來的,吳乘風不肯跟竹枝共事,豈不是違逆了聖上的意思?

  再看看他都說些什麼?不就是因為馮羅氏是個女子么?嘖嘖,難道聖上就不知道她是個女子不成?合著你要比聖上還能耐啊,聖旨都頒了,偏你說不行,這不是找不痛快么?


  就這樣的摺子,誰敢往上頭遞?

  雖說吳乘風也是宮中書畫局的供奉,可這敕造青陽觀的事情,哪兒輪得到他來置喙了?


  摺子在工部主官那裡就被打了回來,吳乘風氣得要死。可他再怎麼得聖上的歡心,也沒有直接給皇帝上奏摺的權利。此路不通,吳乘風也就只好琢磨著讓竹枝知難而退,自覺點辭了差事才好。


  可沒想到的是竹枝卻根本不像他想象的,見過的那些女子,哪裡有一點嬌羞柔弱的模樣。爬起山來,比他這大男人還要厲害。更可氣的是,當年他是追在青玄子後頭跑了小半個行省,人家才指點了他一兩句。


  可竹枝呢?青玄子一見面就要跟她單獨說說,明顯是青眼有加,搞的是區別待遇。吳乘風當時就將那一點點對竹枝的欽佩之心拋到了腦後,只剩下滿滿的嫉妒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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