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不擇手段

  捱過了晚飯，周煜軒也沒想好是不是該跟她說這事，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他坐在書桌前，第一次手裡握著筆卻沒有寫字。


  她是真心的嗎？她對那個湯文斌到底了解多少，湯文斌哪些地方能比得過他？她到底懂不懂什麼是愛？

  越想越生氣，周煜軒索性將筆扔在一邊不寫了。他拿起檯燈旁的相框，裡面是一家人的照片，他和周玉彤就站在一起。那時候他們的臉還帶著稚氣，被老爸老媽圍在中央，攝影師抓住了他難得露出的笑容。


  周玉彤從房間里出來，看見他在看照片，想到周煜軒一回家就反常的樣子有些擔心。


  「周哥哥，你是不是在學校里發生了什麼事？」


  周煜軒回過頭，看了眼客廳方向，爸媽都不在。他將房間門關上，阻隔了客廳過來的視線和聲音，反問道：「在學校里發生了事情的是我嗎？」


  周玉彤露出不解的表情，像是不知道他指的什麼。


  周煜軒也看著她，不說話。


  「周哥哥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麼？」周玉彤突然了悟，試探著問。


  他將頭轉向一旁，沒有說話，眼裡的陰鬱卻出賣了他的內心。


  「那個，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周玉彤覺得和家人談這種問題很尷尬，而且對方還是個異性，「但是你不要擔心，我知道該怎麼做的，只是現在還不知道該怎麼入手……」


  「我能不擔心嗎？」周煜軒突然喊道，意識到自己聲音太大，他又壓低了聲音說，「你知不知道學生里都在傳些什麼？你是鐵了心要跟他……繼續嗎？」


  周煜軒說不出那幾個字，他打心底里覺得排斥。


  「我沒有那樣想！」周玉彤慌忙否認，「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


  「喜歡就繼續，不喜歡就甩開，」周煜軒道，「你既然沒有甩開，說明他很對你的胃口嘛。」


  他生起氣來說話口不擇言，明明心裡不想這樣，但嘴裡忍不住惡言相向。


  果然，周玉彤聽了他的話表情變得很憂鬱，她埋著頭一語不發，最後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砰」的一聲關上房門，斷開了他滿含歉意的目光。


  周煜軒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越不該亂講話的時候越是嘴欠！這下好了，哪還輪得到他糾結該怎麼勸她放棄湯文斌，他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了。


  周煜軒頹坐在椅子上，深深的嘆了口氣。


  又是互不搭理的一個周末，周煜軒收拾東西準備回學校，心裡很是惱火。


  如果可以，他給她道歉也行，但是周玉彤剛剛風風火火的出了門，也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真是作，裝出一副不理人的樣子，其實心裡比誰都急。周煜軒狠狠的罵了自己一句，提著東西出去了。


  遠遠看見周玉彤站在小區昏暗的燈光下在和誰說著什麼，神情很激動。周煜軒想走近些聽清楚，又怕被她發現，只得悄悄隱在路燈照不到的地方看著她的方向。


  對方是個男孩子，很高，面容在燈光的陰影處不清晰，聽了周玉彤的話，轉身離開了。


  周玉彤站了一會兒，也慢吞吞的往樓上走。


  周煜軒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這樣就對了，不管是因為什麼，只要斷了就好。


  這樣想著，他拿起自己的東西往那個男生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湯文斌！」


  那男生聞聲轉過頭，看見是他，臉上的神情很失望。


  「怎麼，以為是周玉彤？」周煜軒臉上帶著惡意的笑問道。


  「我……」湯文斌見到他，底氣有些不足，「你是周煜軒？」


  周煜軒將手裡的東西放下，仔細看了看眼前這個臉上還帶著稚氣的男孩，臉上的笑容漸漸放大：「有興趣跟我談談嗎？說說周玉彤的事。」


  湯文斌猶豫了片刻，點頭答應了。


  周玉彤坐在座位上，將臉埋在雙臂中，悶聲說道：「好煩啊，為什麼都要來看我嘛……」


  「誰讓你之前那麼高調的。」陸雨琪說。


  周玉彤噌的一下抬起頭，氣呼呼的問道：「怎麼高調了？我從來就沒答應……過！我不想再這樣了……」


  「那你還拖著現在才拒絕。」


  「我只是不知道怎麼說嘛……」周玉彤又趴回桌上，有氣無力的說話。


  若男靠在她桌邊問：「那你現在又能說出口了？」


  「你不知道，因為這個事，我和周哥哥吵架了……」說到這事，周玉彤很是委屈，「本來就沒打算怎麼樣的，現在搞成這樣，我也不想的。」


  「你哥？」若男很意外，「他怎麼知道的？」


  「可能是別人跟他講的吧，因為這個事我……唉，我也不知道怎麼說，反正不開心。」


  「所以你到底是怎麼跟湯文斌說的？之前他還幹勁滿滿，這麼容易就放棄了？」若男有些不可思議。


  周玉彤坐直了身子，猶豫道：「他……他周末晚上來找我，說帶我一起逛街，我才因為他的事和周哥哥吵了架，當時很心煩，就，就……」


  「就怎麼了嘛！」陸雨琪聽得著急，催促道。


  「哎呀，就說了些重話，他就走了。」


  「就這麼簡單？」若男問。


  周玉彤點點頭，道：「我以為他還會來找我呢，結果……不過正好，他要真的再來找我，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了。」


  「嘖嘖，好狠的心吶！」田夢馨癱在桌上，嘴裡說著不負責任的話。


  「我沒有……」周玉彤的反駁淹沒在了她們三人的笑鬧中。


  放學時，湯文斌再也沒來找周玉彤了，她鬆了口氣，慶幸自己不用再面對一個找不到共同話題的人了。


  在分岔路和田夢馨三人分開后，周玉彤獨自朝著公交站走去。


  路邊的花店邊上，有個人躲在大捧滿天星後面探頭探腦，周玉彤假裝沒有注意，走過後才猛地一轉身，卻看見湯文斌來不及收回去的眼神。


  湯文斌看著她，什麼話也不說，眼裡滿是期待。


  周玉彤有些後悔這一回頭，她不敢直視湯文斌的眼睛，低著頭走了。


  湯文斌仍是站在原地，期待被失望盡數取代，看著她的背影匆匆，心裡疼得像刀割。


  「果然，你說的是對的。」湯文斌輕聲說道，臉上帶著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