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失傳的謊言
周玉彤退下場后才聽到身後如雷鳴般的掌聲，心裡一陣感慨。
比起小時候，她的琴技提高了不知道多少，但始終奏不出從前的味道。這一次，是她做得最好的一次。
本以為他們體會不到當初自己第一次聽到夫子鼓琴時的驚艷之感，幸好，他們不是不懂，而是沉醉其中了。
周玉彤勾起嘴角，臉上泛起笑容。
大賽的志願者將周雨彤帶到參賽者專用觀賞席上，環顧一圈，沒有看到劉清琦，周玉彤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
因為公布分數時要上台，所以所有人都沒有換衣服，周圍坐的人全都穿著表演時的服裝，她也不例外。
想到待會兒劉清琦的妹妹結束演出后可能會過來，周玉彤特意選了一個周圍人少的位置坐下，隔了幾個空位的人看見她坐下，都湊了過來。
「你是剛剛彈琴的那個人吧？」
穿著一身水綠色舞蹈服的姑娘坐到她右手邊，很熟稔的問道。
「呃……是我。」
看著她們冒星星般的眼神，周玉彤有點心虛……
奇怪了，又沒有幹壞事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果然是你！好厲害啊！你彈的那首曲子真的是已經失傳了的嗎？都失傳了你怎麼得到譜子的？」
「你在哪裡買的衣服啊？選的很好呢，配合著台上的風，舞台效果真棒！」
「是啊是啊，《高山流水》說的是知音難覓的故事，你的琴彈得好厲害，我坐這麼遠都能感受到舞台上的情緒變化呢！」
「古琴的美就是意境，這也是最難練的，以前我選學鋼琴就是因為鋼琴簡單，讓我學這個可能學十年都彈不出這種效果！」
聽著她們七嘴八舌的詢問，周玉彤不知道該先回答誰好。【零↑九△小↓說△網】結果因為沒有及時說話，她們自顧自的討論開了。
討論就討論唄，句句話都拐著彎誇她，聽得人怪不好意思的。
一個看起來比周玉彤大了不少的姑娘湊到她面前，說：「我一直覺得古琴很難聽呢，所以才學的二胡，但是你彈的真好聽，如果有音頻的話我會一直單曲循環呢！」
……二胡也不算特好聽的那種樂器吧？
「是哦，我也覺得現在好多古琴曲挺難聽的……」
周玉彤順著她的話往下接，不過這也是她的真實感受。
現在的譜子不知道怎麼回事，幾乎沒了調子，初學者彈不出意境，聽起來就跟噪音沒兩樣。
當初周媽媽給她報班學古琴的時候，她跟老師說了自己已經學過兩年了。就這樣，一出手還是把老師嚇了一大跳，直稱呼她是天才。
明明是現在的曲子出了問題不容易彈出效果來了好嗎？
「你也這樣覺得？我就說嘛！其實我都不太敢說古琴難聽，一說就要被那些古琴班的人罵我不懂欣賞，可是我真覺得很難聽嘛……當然了，你彈的這個是真的很好聽！」
「你是哪個學校的，幾年級？」
雖然長著一張大齡的臉，但從她的話來看，總覺得她的年齡應該不大，幼稚得可愛。
「我是育英高中的，今年高二，你呢？」
「我讀市一中……」
話還沒說完，周圍原本已經沒圍在身邊的人又都湊過來了。
「什麼？你是市一中的啊！」
「市一中很難考的，你成績這麼好啊？哇塞，學霸啊！」
並不是好嗎？
「你是哪個年級哪個班的？下次藝考要在你們學校辦誒，我過來找你。」
「我也來我也來！」
「到時候你得帶我們逛逛大名鼎鼎的市一中哦！」
天吶！她根本說不上話了！
周玉彤無法應付處於亢奮狀態的姑娘們，隨便找了個借口溜出了包圍圈。後台是回不去了，普通的觀眾席她又過不去，倒真不知該去哪兒。
如果劉清琦在這附近就好了，總得有個地方坐坐吧，不然去幫忙志願者做事也行，就是不能再回特別觀賞席上了。
沒地方可去的周玉彤穿著表演服圍著觀眾席轉了好幾圈，發現周圍人的目光緊緊盯著自己，她彆扭得都不會走路了。
實在沒辦法接受別人那樣異樣的眼光，周玉彤逃進了衛生間。
果然，衛生間才是最穩固的堡壘，不管遇到什麼事，只要逃到這裡來就對了。
周玉彤裝作站在衛生間門口等人的樣子，聽著繞過了幾個彎傳進來的朦朧的音樂聲，十分後悔當初沒聽周煜軒的話買一個手機。
要是有手機的話，她只需要一個電話就能叫劉學長來救她，不用傻子似的等在衛生間門口不知所措。
該不會真的要在這種地方呆到比賽結束吧……
腦海中冒出「劉清琦來上廁所，這樣就能碰見他了」的奇怪願望，周玉彤為自己這種可憐的樣子感到悲哀。
還說要奏什麼樣的琴就做什麼樣的人呢！單別人幾句話就把她逼到這種地方來躲閑，一點沒有要做大事的人的霸氣。
其實仔細想來，周玉彤覺得自己有些魯莽了。
她現在特別怕別人問她譜子是哪裡來的，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別人問的也沒錯，明明已經失傳了，怎麼她還能彈？總不能實話告訴他們自己是古代來的，以前學琴的時候記過譜子吧？
一定會被當做瘋子！
所以就不該選這樣的曲子，選《流水》多好，好歹大部分曲譜是傳下來了的，她奏原來的譜子，別人問起來大不了說自己根據史籍稍微改了改，不僅能圓謊，還顯得自己特別牛逼。幹嘛非得選個一星半點兒東西都沒留下來的《高山》彈嘛！
越想越覺得心虛，剛剛在台上她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萬一等會兒宣布成績的時候評委要多嘴問一句譜子哪裡來的她該怎麼講？
祖傳的？屁啦！要有祖傳的譜子別人家也會有。
不然就是無意中在某本古書里找到的？可能嗎？要有的話專家們早就找到了，還等她去發現？
啊啊啊啊！好煩！
周玉彤根本想不出合理的謊言來，事到如今才來想解決辦法也有點太晚了，最開始沒發現這一點的自己簡直太蠢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