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離家【修】
王博硯敲門進來的時候,房間很暗,徐亦正半躺在床上。
牆上的液晶顯示屏里播放一則新聞。
「國內陸續有五家非法網癮治療所,三家教育培訓機構被取締。隨著電競行業的飛速發展,玩遊戲已經……」
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學生從狹窄的門裡一個接一個擠出來,有人哭有人大笑,有的低垂著頭一臉瑟縮,有的暴跳如雷朝著鏡頭囂張地比中指。
王博硯把早餐放桌上,拿起遙控器,換了個台:本台報道,近日市內發生兩起大學生乘出租遇害事件,引起廣泛關注……王博硯關了電視,嘩啦一聲拉開窗帘。
「怎麼不下去吃午飯。」
刺眼的陽光照到臉上,徐亦微微皺眉,抬手擋了擋:「等媽回來了再下去。」他伸了個攔腰,踩著舒適的拖鞋,去換衣服。
「一頓不吃算什麼。」
王博硯看到他背上一道猙獰的疤,消失在睡衣衣領以下:「徐亦!」
「幹嘛。」沒等徐亦反應過來,王博硯一把扯下他的衣領,往裡面一看,頓時倒吸涼氣,連聲音都變了:「你這些年到底在幹什麼!」
那不是學生時代用棍棒打出來,而是只有嚴重到皮開肉綻才可能會留下那樣不規則的傷痕,加上縫合痕迹,想到受傷時的樣子,只覺疤痕觸目驚心。
「開公司啊,」徐亦看到他哥的臉,往後看了下自己的背,才反應過來,他扯上睡衣,輕描淡寫地說,「教官抽的,我以前沒說嗎?」
王博硯問:「教育基地是什麼,你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反正一輩子都不想再進去了,我洗個澡了再下去。」
說是教育基地,但其實和學習沒有半點關係,那地方位於南海某島嶼,基地實行全面軍事化管理,教官幾乎都是退伍軍人,教導內容包括跑步,負重拉練,格鬥,射擊,游泳……比學校好玩多了。
徐亦第一次待了三個月,習慣了以後,幾乎稱得上模範生的他,唯獨栽在一條規矩上。
洗澡不能超過五分鐘。
為此,徐亦沒少挨教官的揍,棍子總抽在同一個地方,反反覆復,不留疤才怪。
徐亦進浴室前,回頭跟呆站著沒動的王博硯說:「哥。如果我跟媽說,我花了二十天,特難的一門專業課考試及格了,她會高興嗎。」
王博硯笑著說:「會。肯定會的。」
王博硯猶豫著開口:「別怪爸,徐亦,他讓你進那種地方,他並不知道裡面是什麼樣。如果知道,他肯定捨不得讓你……」
「我去了兩次。第一次就當他不知道,第二次是他把我騙進去的。就因為我喜歡了個男人,學都不讓我上了。」
嘭地一聲,徐亦摔上了浴室的門。
下午,晚飯準備到一半。
接人的車到了,徐輝雄親自給前妻打開車門,和王英淑邊走邊談,一同走進別墅。
「爸,媽,」王博硯微笑,「徐亦回來了。」
徐輝雄看到徐亦,立馬抑制不住嘴角的笑容,他咳嗽了聲,威嚴的面容略崩。
徐亦隔了段距離,客氣地說:「父親。」
徐亦抱住王英淑,親切地喊:「媽!我好想你。」
徐輝雄:「……」
王英淑上下打量兒子,露出溫柔又含蓄的笑容:「既然當了老闆,以後就更要穩重,知道嗎。進去吧,想吃什麼,媽媽給你做。」
「什麼都想吃,你做的都好吃。」徐亦挽著王英淑的手往前走。
徐輝雄尷尬地走在後面,暗中看了看王博硯,王博硯朝他微微搖頭,徐輝雄重重吐出一口氣,擠出笑臉。
「項鏈和耳環真漂亮,我兒子很有眼光。」王英淑收下那套祖母綠首飾,試戴了下就放下了,看得出來很喜歡。只是不適合今天穿的這身。
禮物到這裡就沒有了,徐輝雄低頭專心吃菜。
徐亦把兩份一模一樣的合同拿給他:「院長讓我把這個給你,在上面簽字,捐助的事就不用了。」
徐輝雄立刻坐直了,把合同拿在手裡翻了翻:「輝雄集團和a大有簽校招合同。至於院招,也行吧,不出意外,可以簽。等你走的那天,簽了給你帶過去。」
「儘快吧。我不會待太久,」徐亦說,「晚了你讓人寄過去給校長。」
徐輝雄放下合同,咳了聲。
徐亦說起這些年在南海的發展,以及回來的原因,順便跟他媽媽叫苦:「……為了過考試,這麼多天都沒睡好覺。」
「多吃點,」王英淑給他夾了塊肉,笑著說,「誰說兒子不是學習的料,工科專業課很難,沒有基礎,才學了那麼幾天就能考及格,很不錯了。大學不比中學,要聽話,媽媽支持你。」
徐輝雄輕哼了聲。
徐亦說:「媽明天有什麼安排,我陪你逛街。」
王英淑說:「明天得回老家,今晚坐博硯的車走。」
徐亦說:「晚上我送你,我有車。」
王英淑拒絕了,讓他留下陪陪徐輝雄。徐亦一臉失望,其實這車留在這兒,保險起見留著跑路用的,如果用不上,也就放在車庫積灰。
「難得一家團聚,都別急著走,徐亦剛回來,你也多待兩天。老家什麼時候不能回,房間都收拾好了。」徐輝雄看著王英淑,舉起酒杯。
「你,沒有別的話要說?」王英淑眼神示意徐輝雄。
徐輝雄看了眼徐亦:「急什麼,先吃飯。」
徐亦停下來,看向徐輝雄:「我這次回來,確實還有件事想跟父親說。」
被無視到現在,終於又想起他了,徐輝雄唇角彎了彎,故意皺眉道:「你說。」
王英淑和王博硯不由自主地放慢了動作,聽徐亦說話。
徐亦盯著他爸的眼睛,緩緩道:「我重新愛上了個人,男人。」
啪嗒一聲,叉子撞擊餐盤發出清冽的脆響,徐輝雄掃了眼同樣震驚的王英淑,又拿起筷子,繼續低頭吃菜:「至少等吃完了再說,別害得我們又吃不下飯。」
徐亦拿餐巾擦了擦嘴,微笑道:「告訴你並不是為了徵得你的同意,而是通知你,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我就是愛他,這次不打算再放棄了。」
徐輝雄又看了眼王英淑,表情很難看。
徐亦說:「你不會還想把我送去治療吧,現在是犯法的,我告訴你。而且你也沒那個能力了。」
王英淑目光複雜:「徐亦,別這樣跟你爸說話。」
「媽,我跟他真沒什麼可談的,我先走了。」徐亦起身,對王英淑點了下頭,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你回來!」
徐輝雄扶著桌子,胸口劇烈起伏,差點把餐盤摔了。
「都不準把這事說出去,任何親戚都不許提。」
王博硯看了眼爸媽,直接點頭,想都沒想就追了出去。
徐亦沒進車庫,出門轉了個彎,冷得一個哆嗦,才想起來,錢和手機都沒帶,就轉身往回走。
正好王博硯的車開出去。
王英淑把首飾盒子推到一邊,冷冷地說:「不像話。還以為長進了,沒想到還是這麼幼稚。」
「什麼不像話,說誰不像話?」徐輝雄吼道,「他不就是喜歡男人嗎,他比你們家個個都有出息!你跟你爸,你們家都是一樣迂腐,非要在乎什麼家族臉面,讓大兒子姓王還不夠,還想約束我兒子。現在怎麼辦,徐亦認你當媽,就是不認我這個爸,以後還得被你的那些兄弟姐妹恥笑,那還復個什麼婚,各過各的算了。」
復婚,想都別想!徐亦再有出息還不是跟你對著干,兩個兒子,一個教一個,誰的教育出了問題?怎麼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王英淑壓住心裡的不悅,平靜地跟他理論:「你這樣說是不負責任。徐亦一向肯聽我的,也更喜歡我,我相信他的性取向沒問題,他喜歡男人只是一時犯糊塗,高中的時候,我認為他好好學習一點問題都沒有,是你堅持要把他送進什麼教育基地,害得他連高考都沒參加,才造成後來精神失常。」
「你到現在還覺得兒子腦子有問題?」徐輝雄指責道,「你找的心理醫生,一個個庸醫,到處亂傳,把他害慘了。」
徐輝雄的夫人是以輝雄集團董事長的名義,去找心理醫生。
而最後與徐亦合夥的,還是徐輝雄直接打的錢,所以這筆賬,徐亦算在他爸頭上,不是沒有道理。
「是誰把他害慘了!你看兒子背上的傷,你看他的傷,他長這麼大,我們都沒捨得打他,全讓別人打回來了,」王英淑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哽咽道,「剛好是高三最關鍵的時候,你就把他送進去,他努力了卻連高考都沒參加,一輩子都是遺憾。都怪你!」
徐輝雄的臉色沉得嚇人。
他當然記得是怎麼回事。
徐亦高三的時候,他就出差了一段時間回來,一進門就聽到陌生女人的聲音,徐亦乖乖地坐在桌前看書寫作業,給他爸介紹,這是哪科的家教。
一整天的時間,家裡進進出出了三位家教,分別是語數外,隔天又三個,理化生。
高三最後一學期,一個月就放那麼幾天假,徐亦那兒都沒去,乖乖地坐在書桌前,寫了兩天作業,期間聽到家教老師惡狠狠地訓他,徐亦低聲下氣地賠不是,繼續問老師問題。
等老師走了,徐亦把自己關在書房,晚飯也沒下來吃。
徐輝雄問家教是誰給徐亦請的,王英淑還很高興地表示,兒子終於懂事了,開竅了。
徐輝雄當場打電話到學校,問了班主任,問了他那些朋友,這才了解到,一個月前,徐亦給每個任課老師挨個道歉,吃錯藥似的,痛改前非。
可想而知,被無視了兩年的各科老師們,總算找到機會,極盡恨鐵不成鋼的語氣,把兩年來在這紈絝子弟身上受的氣,全部找了回來。徐亦被罵得狗血噴頭,竟還沒反抗。
甚至,還了解到,徐亦在教室自習到很晚,晚上大半夜黑燈瞎火的,去操場跑圈,跑完了回公寓睡覺。
這還是他認識的兒子嗎,完全變了個人。
徐輝雄被驚得夠嗆,失眠到半夜睡不著。
他起來,親自做了宵夜,給兒子送進書房。
果然,徐亦還沒睡。
「愛護好眼睛,早點休息。」徐輝雄目光複雜。
然後,徐亦抬起頭,說了句讓徐輝雄渾身汗毛都立起來的話。
那句話,以及兒子當時頹敗的表情,徐輝雄到現在都忘不了。
「別提你們王家的那套,博硯是你們教的,徐亦不是玩學術的料,就別把他往這條道上引,」徐輝雄眯了下眼睛,對王英淑說,「我的兒子,需要走高考這條路嗎。他初中就有本事賺一百萬,誰敢說他不聰明。」
王英淑輕嘆,微微皺眉:「我沒說他不聰明,只是……」
高中沒畢業,徐亦是家裡學歷最低的一個,會讓外公家瞧不起。當然,現在或許是不大可能存在這個問題,可是以前……
「不分輕重,是學歷重要還是他這個人重要!」
學歷從不是衡量一個人的標準,就王家事多,徐輝雄沒覺得自己小學畢業哪裡丟人,他教育孩子更加註重因材施教。
徐輝雄繼續說:「我才出差幾天,他就變成了個死書獃子!他懷疑自己,他開始自卑,說自己笨說自己不如別人,同樣的題講八百遍他還是不懂。我一天天看到自己的天才兒子成了個消極孤僻、唯唯諾諾又沉默寡言的廢物,我還不救他,我還不把他從學校里扯出來,把他骨子裡的叛逆打出來,他就完蛋了!我讓他讀書是想讓他有個學生時代,不是要把他毀了!」
徐輝雄學歷低,事業有成之前不被王家接納,以前因為愛妻子,他什麼都忍著,結婚多坎坷就不提了,結婚以後,大兒子出生就隨娘家姓王,教育也不歸他管,徐亦因為成績不好被處處看輕,只是徐亦年紀小,心眼大,感覺不出明顯的差別待遇,徐輝雄卻都看在眼裡……一件件事情積壓到後來,在徐亦高三那年徹底爆發了。
徐亦突然之間著了魔似的性情大變,缺乏鬥志,沒了朝氣,死氣沉沉,王英淑放任置之,鼓勵這種行為,認為是『改邪歸正』,徐輝雄則認為完全相反,不顧徐亦反抗,委託熟人再把他送去南海孤島,想把兒子『救』回來。
等徐亦好不容易從教育基地出來,又因為性取向不被書香世家接納,被迫去見各種心理醫生。
一大家子人指手畫腳,學校也沒法去了,徐輝雄阻止不了,毅然決然地跟妻子離了婚。
但這對當時的徐亦來說好比晴天霹靂。
要不是最後見到的信他沒病,幫他脫困,逃離了這個家,徐亦估計自己沒瘋都要被逼瘋了。
徐亦站在玄關,背靠著牆,聽到現在,自嘲一笑。受傷害的是整個家,不止他一個。
他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任由家人擺布的孩子,經歷過一個人異地打拚的痛苦,少了叛逆和孩子氣,被磨礪得成熟。徐亦已經能靜下心來,冷靜地思考,他能理解父母的用心良苦,哪怕這些『為他好』,都不是他想要的,但誰又能說這不是對的。
徐亦很喜歡現在的自己,至少這讓他有足夠的底氣面對陸以哲。
爸媽是愛他的,這讓徐亦鬆了口氣。
可以說,在他的性取向暴露以前,在一個人逃往國外之前,他的家庭和睦,溫馨幸福,他有無論做什麼都會毫無保留支持他的父親,有賢良淑德、溫柔明理的母親,有理解並心疼他的哥哥,有一大家子關心他的親戚。
一個人的成就就是他的底氣,有了底氣才不在意他人的評頭論足。
這幾年,他爸一個人是怎麼過的,徐亦懶得想,那是他自找的。但徐亦仍然由衷希望不遠的未來,他失去的,都能再回來。
不止他爸媽,還有他在乎的其他親人,都能理解並支持他的選擇,接納他和他所愛的人。
徐亦深呼吸,然後緩緩走了出去。
「我辛辛苦苦教育了徐亦二十年,他是什麼人,會有多大出息,我比誰都清楚,」徐輝雄背對著他,沖王英淑說,「你以為我真的在乎他究竟喜歡男人,還是女人,我是怕他被帶上彎路!他爸被人嘲笑了一輩子沒文化,難道還怕被說是同性戀的父親?他無非是在跟我對著干!」
王英淑的視線落在他身後,微微愣神,嘴唇動了動:「徐亦。」
「爸。」徐亦喊了一聲。
徐輝雄的背瞬間僵直了,眼睛微微發熱。
「你不提醒我,我差點忘了,我以前有這麼喜歡他,」徐亦加了句,「你能理解真是太好了,謝謝你,爸。」
「我沒跟你對著干,也沒有哪裡出問題,」徐亦態度陳懇,「爸,媽,事情已經過去了,我有了自己的事業,已經獨立,你們多關心自己的事,就別為我費心了。」
對待親人,他沒辦法像對待外人一樣無動於衷,他能理解這種用心良苦,但並不代表徹底原諒,這兩人不和好,徐亦心裡還是會有塊小疙瘩。甚至會覺得離婚因為他才造成的,雖然沒人怪他。
可無論如何,家人能理解並接納同性之間的感情,這是他最在乎的,沒有之一。
王英淑的臉色變了,埋怨地看向徐輝雄。
徐輝雄嘴角抽搐了下:「也不是完全不在乎……徐亦,能不能再商量,比起我,你更偏愛你媽,怎麼會喜歡男人呢。」
徐亦繞過他們上樓,說:「我最大的遺憾不是沒經歷過高考,而是我暗戀了一個人三年,到最後都沒敢表白,因為覺得自己遠不如他。」
「什麼?」徐輝雄沒好氣地轉過身,往樓上看。
「男生,女生?」王英淑問。
徐亦幾步跨進自己房間,背過包就往下走。
徐輝雄在打電話:「是張院長嗎,我是徐亦的爸爸,我想了解一下徐亦在a大的生活情況,還有他交往的哪些人,朋友和同學……」
「你夠了!」徐亦把手上的外套往地上一扔,一腳踹開大書房的門,去書桌上翻出一疊文件,也沒仔細看哪些是最新的項目內容和正在實施的計劃,簽沒簽字,一股腦丟在剛進門的徐輝雄面前。
徐亦嚴肅地道:「只要你打擾我,調查我身邊的人,我會把這些賤賣給你的競爭對手,再給你弄出一堆麻煩,省得你每天的空閑時間太多,自己的婚姻都一塌糊塗,還有閑心來管別人的事。」
「你給我站住!」徐輝雄喊道,「出了門,就別回來了!」
回應他的是一聲重重的摔門聲,還有徐亦的聲音。
「以後我會常回來的。」
這一幕很熟悉,三年前,他就想把那個人找出來教訓一頓,可徐亦死活不鬆口,而且一點就炸。原以為不讓他們查,有可能也是覺得對象會不和他們的意,不好介紹認識吧。誰知道是暗戀,開都沒開始。
這要是知道是誰,更想教訓了。
王英淑目瞪口呆,這對父子一個比一個彆扭,有話都不會好好說。
所以這算是和好了,還是沒和好。
「他能說出這種話,想得各種狠毒的主意威脅他老爸,對外人怎麼就慫了,」徐輝雄放下手機,手機還是鎖屏頁面,電話根本沒撥通,「傻小子暗戀三年,丟人。」
徐輝雄順勢攬過王英淑的肩,感慨說:「我當年敢追你也是膽大,但好像都沒用三年這麼久。」
「你就真放心讓他去追個男人,」王英淑動了動肩膀,不滿徐輝雄這麼草率就放徐亦走,更加不相信徐亦會喜歡男人,「大街上看到的,那種走路扭來扭去的娘娘腔?」
徐輝雄打了個哆嗦,一陣惡寒:「怎麼說他都是個當老闆的人了,不是愣頭青,暫且別管了。追都還沒追呢,逼得狠了,適得其反。」
不管他,搞不好自己就分了。
**
徐亦站在地鐵出口,冷得打了個噴嚏。出門太急,外套又忘拿了。
他把學校用的手機開機,看到陸以哲發來的兩條簡訊。一條發送時間是昨晚,一條是今天下午。
陸以哲:你沒事吧。
陸以哲:出事了給我打電話。
電話接通了,陸以哲清冷的聲音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