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懂
謝涵稍微琢磨了一下便明白了顧玡變卦的緣由。
只是謝涵經歷了上一世的慘痛教訓，對顧家這個虎狼之窩是絕對不想靠近了，而且她對自己的姻緣也沒有太高的期待，對她而言，能遠離顧家，能保住這份家業，能好好地帶著弟弟或妹妹活下去，便足矣。
「我還是算了，皇上已經為我籌集了一筆銀兩，足夠我養活自己和家人，想必皇上也是不希望我去寄人籬下的。」謝涵抬出了皇上來回絕顧玡。
原本她還想著再提點顧玡幾句，或者是在經濟上扶持她一下，可一看這母女三人都拿定了主意回顧家，人各有志，她也就閉嘴了。
「是，涵姐兒的情形跟你們不一樣，她有自己的家業。」顧珉附和了一句，點明了重點。
「我知道，可鄉下畢竟是鄉下，你將來的。。。」顧玡還想再勸勸謝涵。
「對了，二姨和三舅一路辛苦了，該早點去安置，有什麼話明天再說。」謝涵打斷了顧玡的話。
話越來越不投機了，謝涵也失去了聊天的興緻，再加上身邊還有兩個不懂事的何青何悠，這些話要是傳到顧老婆子耳朵里那就麻煩了。
雖然她現在還不清楚顧珉和顧玡是敵是友，可總歸這兩人是對她存過善念的，她不希望他們受到傷害。
尤其是這個顧珉，別看他是一個庶子，可在老太爺面前說話還是有一點分量的，說不定哪一天謝涵還要求到他。
說來也怪，顧琰這一輩的三位兄弟里，竟然是庶出的顧珉長相最酷似顧霖，方臉，濃粗的卧蠶眉，大眼睛，高鼻樑，很有一種武將世家的英氣，據說就因為他的這張臉，這些年他一直深得老太爺的歡心，連帶著他的生母也頗得顧霖的寵愛。
可也正因為他的這張臉，他在顧老婆子面前討不了好，很是吃了些苦頭，尤其是上一世老太爺沒了之後，他的日子就更不好過了
說起來上一世謝涵和顧珉見面的次數更少，幾乎沒有什麼交流，只記得老太爺過世之後他從兵部出來了，進了軍隊，一直在幽州那邊駐守，官職也不大。
幽州，謝涵怎麼把他駐守幽州的事情忘了？
「三舅，我看你剛才研究這些字畫，若有喜歡的就摘下來，我送給三舅了。」謝涵既然存了交好之心，自然要投其所好了。
「我也就瞎看看。對了，涵姐兒，我聽說江南的文風很盛，這些文人雅士們喜歡聚在一起吟詩作唱的，我能不能去見識見識？」顧珉問。
「當然可以了，正月里揚州城裡城外會有不少這樣的文會，尤其是瘦西湖那邊，三舅如果有興趣的話不妨去轉轉。還有，三舅若有喜歡的字畫不妨告訴我，我讓府里的管事替你去尋摸。」
「是嗎？我也聽說揚州城是江南第一繁華之地，是不是這裡的廟會也多？」何悠問道。
「對對對，肯定商鋪也多，京城的衣料和胭脂大部分都是從南邊過去的，母親以前給外祖母家送年禮的時候都喜歡送這些東西。」何青也興奮起來。
她想起了以前的一些舊事，想起了那些無憂無慮的快樂時光。每年一到臘月，杭州城裡的各大衣料首飾鋪子都會把最新最好的東西送到府衙，而母親只需優雅地坐在會客室里指使著身邊的管事媽媽挑出她中意的東西，大包小包地裝滿一車往京城送去。
而每年的正月里，她們姐妹兩個高興的莫過於讓府里的丫鬟小廝帶著去逛廟會，大大小小的廟會上總有各種各樣新奇的玩意。
可惜，世事無常，一夜之間，自己的父親成了階下囚，她們也從往日里人人羨慕的官家小姐成了寄人籬下的犯官之女，期間的甘苦又有誰真正關心過？
謝涵見何青的眼睛里前一刻還發著亮，明顯是想到了什麼好事，可很快兩眼又黯淡下去了，便猜到她心裡在想什麼。
這種感覺她懂。
這種身份地位上的角色轉換她也經歷過，從人人稱羨的官家小姐到接連失恃失怙的孤女；從原本說好的國公府世子妻到世子妾；從垂髫之年的追隨到韶華傾負的一屍兩命，謝涵的苦與痛又比誰少？
因此，這種感覺她真的懂。
「兩位姐姐要是有興緻的話也可以出去轉轉，畢竟以後想要再來揚州不易了。」謝涵對何青何悠說道。
「好啊，涵姐兒，你帶著我們去好不好？」何青拉著謝涵的手笑了起來。
她知道母親手裡沒有多少銀兩，而她們幾個一進門謝涵便又是衣料又是首飾又是玩件送了一大堆給她們，因此何青猜測謝涵肯定很富有。
不說別的，這麼大一個家就謝涵一個主人了，這銀錢還不是隨便她怎麼花？
謝涵雖不大明白何青的心思，可她是真不想和她們一起去逛街，她同情她們是一回事，可認可她們又是一回事。
正頭疼該怎麼拒絕何悠時，只見顧玡拍了何青的後背幾下，「青兒，你妹妹小不懂事，你不說勸著些，反倒起這些哄？我們現在是逛街遊玩的時候？你的書都念哪裡去了？守孝守孝，什麼叫守孝你不懂？」
「二姨，這事賴我，我不該提起這個話頭。」謝涵過意不去了，這話頭的確是她提起來的。
可是話說回來，何青若是個懂事的，她應該拒絕謝涵，就好比謝涵自己，自從母親去世后，她幾乎沒有參加過任何宴請、玩樂、逛街等活動。
何青比她還大好幾歲呢，這點道理怎麼會不明白？
「算了，二姐，涵姐兒也是一片好意，青兒悠兒也都是孩子呢，別太苛責了她們，這樣吧，等過了正月，我帶幾個孩子出去逛逛。」顧珉勸道。
「三弟說的這是什麼話？現在不苛責，等鬧出了笑話，壞了名聲，想再改過來就難了。」顧玡板起了臉正色說道，隨後憂心忡忡地看了兩個女兒一眼。
何青很快明白了母親話里的深意，自愧地上前挽起了母親的手，「母親，我錯了。」
同時懂了的還有顧珉，顧珉嘴角彎了彎，隨後看了眼謝涵，謝涵的小臉扭成了一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