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兩條路
趙媽媽站在了堂屋中間,弓著身子,略低著頭,見謝涵出來,覷了她一眼,老老實實地跪了下去,「奴婢給小姐請安了。」
謝涵也不看她,徑直往羅漢榻走去,坐好了之後,這才看向了跪在地上的人。
可能是由於在客院做清掃婆子的緣故,眼前的趙媽媽換了身粗布棉衣,頭髮也只是簡單地盤了個圓髻,除了一根老舊的銀簪,別的飾物一應全無,看起來比先前做管事媽媽時老了五六歲。
說起來這趙媽媽年輕時應該有幾分姿色,要不然也不會選中她作為母親的陪嫁,至於後來她為什麼沒有成為父親的姨娘而只成為了母親的管事謝涵就不大清楚了。
但有一點謝涵知道,這趙媽媽很早就嫁人了,她的孩子最大的今年八歲了,也就是說母親成親后的第二年就把她放出去嫁人了,而且嫁的是一個趕車的車夫,就是顧家出來的趙根生。
這兩人什麼時候提的管事謝涵就不清楚了,個中緣由謝涵就更不得而知了。
「還請小姐看在往日夫人的情分上,饒了奴婢吧,奴婢真的是沒想去害小少爺的,不然的話,奴婢也不會帶這麼多人這麼多東西整出這麼大的動靜來,奴婢就是巴望有人發現了好給小姐送信啊。」趙媽媽見謝涵光盯著自己不說話,顯然是在思考什麼,忙開口求饒。
這些日子在客院做清掃婆子,辛苦受累不說,還得受大家的冷言冷語,更讓人氣憤的是,余婆子和史婆子臨走之前居然把責任都推到了她身上,說她沒有儘力。
總之,她是兩頭都想討好,結果兩頭都沒討到好。
現在的她也是左右為難,她不清楚那兩個婆子回去之後會怎麼跟老夫人告狀,而老夫人又將會如何處置她的家人;而謝家這邊,謝涵已經奪了她的管事一職,如今的她自己都自顧不暇了,娘家那邊只能聽天由命了。
「行了,你不用狡辯了,要不是你不分青紅皂白訓斥阿嬌,阿嬌怎麼會去推那個閆婆子?趙媽媽,我今兒就問你一句話,你一家大小五口的命是要還是不要?」
「要,當然要,還請小姐明察,奴婢真的沒做背主欺主的事情。」
「那好,我問你,余婆子她們走時交代了你做什麼?」
「這次還真沒交代我做什麼,她們知道我成了清掃婆子,就是想動什麼手腳也沒有這個能力了。」
見謝涵看著她不說話,趙媽媽心裡有點發毛,想了想,又道:「以前倒是交代我有機會去翻翻小姐和老爺的東西,凡是看到有信件或紙條之類的東西都偷過來,還有,想辦法打聽下老爺有沒有交代過小姐什麼話,再有,看看小姐都跟什麼人來往,和誰走得近。」
趙媽媽說完,見謝涵仍是盯著她看,琢磨了一會,再道:「對了,還有一件事,讓我打聽清楚老爺都有些什麼產業,在誰的手裡,小姐手裡有多少私房,謝家有沒有密道或者密洞什麼的。」
「你都告訴了他們些什麼?」
「小姐,奴婢真的什麼也沒說,奴婢就知道小姐有老爺給的一千兩銀子做私房,還有那些首飾,別的奴婢一概不知,就是內院的帳也看不出什麼來,每個月都是高管家把當月的花銷撥過來,至於府里的產業、進賬、有沒有盈餘等我們一概不知,小姐若不信的話去問方姨娘。對了,還有劉嫂子,她跟著夫人當了這麼年的管事,連她都不清楚的事情我就更搞不明白了,我一共才剛接手這兩個月。」
這話謝涵倒是信了。
想必父親早就察覺出了顧家的意圖,所以才由著母親隨性地生活,並沒有把管家的責任放到她身上。
既然母親都不太清楚自家的家底和產業,劉媽媽之流的人就更無從得知了。
這點自己父親倒是和何昶不言而合了。
「行了,你也別賭咒發誓了,我信你,我現在給你兩條路,一呢,我把你一家的賣身契還給你,你一家子自己出去討生活,從此後跟我謝家再無瓜葛;二呢,你留在謝家,但是有一點,顧家那邊有什麼風吹草動你都要告訴我,還有,如若我小弟弟有個什麼意外,不僅你一家五口,那些有關聯的下人我也一併會送去陪葬!你若不信,儘管試試,還有,這話你也儘管可以告訴他們去。」
趙媽媽聽了半響沒有回答,倒是張了幾次口,可臨了卻不知該說什麼。
真放他們出去,他們手裡倒是有一點積蓄,可他們有三個孩子要養,這點銀子夠幹什麼?
當然了,他們也可以出去找事做,可問題是他們一不會種地二不會做買賣,難道這個歲數還讓自己男人去趕馬車?
可留下來,顧家肯定要繼續打那個孩子的主意,到時她是靠那邊?
「小姐,能不能容奴婢回去跟自己男人商量一下,這事太大了,奴婢不敢做主。」
「成,記住了,今兒我跟你說的話不許告訴外人,傳到了我的耳朵里,你自己掂量試試。」說完,謝涵揮了揮手。
趙媽媽見此從地上站了起來,後退幾步,這才轉身離開了。
「小姐,這些話是誰教你的?」奶娘從裡間屋子裡走出來了,方才的話她都聽見了。
說實在的,她也覺得眼前的小姐有幾分陌生了,好像突然一下長大了很多,有主意了,也敢拿主意了。
「奶娘只需說我做的對不對?」謝涵把頭靠在了奶娘的胸前。
如果說這個世上還有誰可以讓她全身心不用設防地依靠,這個人非奶娘莫屬了。
曾氏伸出手來摸了摸謝涵的頭,「奴婢也不清楚小姐做的對不對,小心些總是沒壞處的,奴婢就是心疼小姐太累了,才多大就要操心這些。」
謝涵聽了苦笑一下,她倒是想把這些事情丟給高升去管。可高升說,顧家的事情還是謝涵自己出面為好,如果他出面的話,只怕這些下人們誰也不服,都以為他是在排除異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