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天性
誰知張氏的話音剛落,吳氏鄭氏兩人先後進門了,鄭氏見老太太把氣撒到了自己丈夫身上,心下便有點不太高興。
那天他們來的時候可是順順噹噹的,而且他們當時也提議了大家一起走,是老太太自己不肯的,說是謝涵的東西還沒收拾好,這能怪了誰?
而且,要不是謝涵的東西太多太惹眼了,能招來這些劫匪嗎?
沒這些劫匪,老太太能受此驚嚇嗎?
所以嘛,歸根結底,這件事得算到謝涵頭上,跟她家可是半點關係也沒有的。
「娘,沒人願意碰上這些糟心事,你二兒子也是關心你才問的。這老話說的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著,涵姐兒多半是名聲在外了,所以人家才沖她來的。」鄭氏不急不緩地辯了幾句。
「行了,你多什麼嘴?」謝耕山訓斥了一句,因為他知道媳婦說的話娘肯定不愛聽。
小月見此忙揭開了兒子的蓋頭,笑著把孩子送到了老太太手裡,「祖母,來,看看這孩子長得像誰?」
張氏接過孩子低頭看了一眼,見小孩子收拾得很乾凈,白白胖胖的,先就喜歡上了,又見孩子的一雙大黑眼珠子盯著她打量,也不哭不鬧,老太太更是歡喜,笑道:「來,小寶寶,給太姥笑一個。」
誰知張氏的話剛一說完,忽聽得「噗噗」兩聲,隨即張氏便感覺到手上一熱。
小月見此忙把孩子接了過去,熟練地放到炕上清洗起來,張氏在一旁看了,點點頭,「一晃我這大孫女也長大了,也當娘了,我還記得你小的時候擺弄小三小四和小五的情形。」
「可不咋的,那會的日子真是艱難,可真是苦了我這大閨女。」鄭氏附和了一句。
說起這事來鄭氏又有幾分不滿了。
以前在鄉下的時候覺得這次分家得到的東西還不少,有好幾百兩銀子,每月還有二三十兩銀子的分紅,手裡還有一百畝地,過日子是富富有餘了。
可誰知進城了才知道,那點東西委實不算什麼,幾百兩銀子買個房子就沒了,每月的那點銀子還得給孩子們交束脩,還得過日子,家裡還得養兩個做粗活的婆子,委實剩不下多少。
反觀謝涵呢?
人還沒從揚州回來便先打發人來蓋了一棟大房子;家裡連兩姨娘算上才四個主子,可服侍的人卻有二三十個;因為怕她過吃不好,高升又特地買了一座莊子種果樹養雞鴨鵝;怕她在鄉下住不慣,沒幾天又在府城買了一座大宅子。
還有,更令她著惱的是,明明最掙錢的是絲綢鋪子,可謝涵卻沒讓他們入股,只讓他們入股開了一個小飯莊,一月才分二三十兩銀子。
這算是親人嗎?
要知道當年如果沒有他們餓著肚子拼死拼活地供謝紓念書,謝紓能出人頭地嗎?謝涵能有今天的好日子嗎?
想到這,鄭氏直接問了出來,「涵姐兒,我聽說你家開的綢緞鋪子很掙錢,當時怎麼沒讓我們入一股?」
謝涵聽了這話一愣,因為太突兀了,她委實沒有想到鄭氏居然會惦記上她的綢緞莊,琢磨了一下剛要開口,只見張氏瞟了鄭氏一眼。
「入一股?說的輕巧,你有銀子嗎?你別忘了你現在住的吃的都是誰的銀子。」
謝涵見這話有點太難聽了,怕鄭氏臉上過不去。
其實,她倒不是怕鄭氏被氣到,而是怕她一生氣便不管不顧的,萬一說出點什麼難聽話來把祖母氣病了就得不償失了。
於是,她笑著解釋道:「二伯娘,那綢緞鋪子不是現在開的,我家在京城原本就有一個,是我娘的嫁妝,後來到揚州,我娘在揚州開了一家分店,這次來幽州,高管家跟京城的掌柜商量了一下,在幽州又開了一家。不過具體掙不掙銀子掙多少銀子我都不清楚,是高管家和五伯一起負責的。」
謝涵的話一說完,鄭氏鬧了一個大紅臉,主要是她沒想到這間鋪子是謝涵母親的嫁妝,她這一開口便顯得是好像她在算計謝涵的東西似的。
其實,不光是鄭氏臊的臉紅,小月和謝澤的臉也紅了,謝鴻和謝瀟到底小几歲,還沒大明白母親的意圖。
「娘,做人要懂得知足,咱們這一大家子能從鄉下搬到府城來多虧了小妹,要沒有小妹,我們肯定這會都在鄉下種地呢。」謝澤不滿地說道。
「是啊,娘,我能有今天也是托小妹的福,小妹不欠我們任何人的,是我們欠小妹的。」小月也開口了。
「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知道我們是借涵姐兒的光了,可我,我就是那麼隨便一問,我也不知道那是涵姐兒她娘的嫁妝不是,我就是,就是去了兩次,見那鋪子的生意不錯,才想起來隨口問了一句。」鄭氏期期艾艾地說道。
「弟妹什麼時候變闊氣了,居然又去了那綢緞鋪子去買衣料?」吳氏問道。
她可沒忘了那家鋪子的衣料最便宜的都要五兩銀子一匹,當時為了給小月置辦嫁妝著實讓謝涵破費了一筆。
「我,我,我哪裡買得起那裡的布料,是,是五嫂子拉著我去逛逛,從那路過的。」
這話就有些前言不搭后語的,謝涵猜想多半是鄭氏進城了,也想做兩件鮮亮點的綢子衣服,所以拉上毛氏陪她去逛的,因為她知道謝紳是賬房,肯定能便宜些,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送她兩匹呢。
具體詳情如何謝涵就不得而知了,因為她沒聽毛氏和謝紳提過這件事。
「敗家娘們,沒事去那逛什麼?」謝耕山訓斥了一句。
鄭氏聽了這話待要分辨兩句,可巧這時司書的聲音在外面響了起來,說是開飯了。
這頓飯因是謝春生和張氏進城后的第一頓飯,所以謝紳一家子也跟著列席了,有外人在,倒沒再鬧出什麼笑話來。
只是鄭氏的話多多少少在張氏和謝涵的心裡留下了點陰影,尤其是張氏,原本她是想把鄭氏單獨留下來好好談談,可轉而一想,對方也是做了姥姥的人,都這個歲數了,該明白的早該明白了,不該明白的就是天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