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四章、相左
謝涵見丁氏如此坦誠,自己反倒不好意思起來,不過她倒是明白了一件事,丁氏至今還覺得徐氏謀逆一案的主謀是朱枍,這也就難怪她為什麼會覺得不忿了。
「我能不能問問,你娘家在蜀中那邊可有相熟的郎中?我聽說蜀中那地善於用毒的人特別多,相應的,解毒的人應該也不少吧?」謝涵問道。
她一直相信真正的高手應該是在民間,因為民間見識的病人多,且什麼樣的病人都有,不像宮裡的主子,一點點的傷風受寒便成了天大的問題,尤其是皇上,打個噴嚏在太醫眼裡也是一件大事,而民間這種事情基本是隨便扯幾根草藥就把病看了,只有那些大病或者是疑難雜症才會去找郎中。
「你是為了六皇子問的吧?」丁氏倒是不諱言,「說真的,相熟的郎中肯定有不少,可解毒的就不一定了,能解六皇子的毒就更難說了。因為毒跟毒是不一樣的,且有的時候一種合成毒是從幾十種甚至上百種動物和花草里提煉的,每種毒都有對症的解藥,要是缺了一兩味,這毒就白解了,甚至還會有別的不良反應。」
「嬸子,我多嘴問一句,對不對的你也別惱,左右這件事都已經過去了,我想問問,那個女人是不是通過你娘家的關係認識的這些郎中,要不她從哪裡找到這些毒藥來,好多都是聞所未聞的?」謝涵追問道。
這件事在她心裡藏的時日可不短,可以說自從發現丁氏的鐲子之後謝涵心裡就有了這個疑問。
「不可能吧?王爺想做什麼哪裡還用得上我們幫忙?他手下不有的是人?」丁氏搖了搖頭,不過卻不是很堅決。
事實上,徐氏謀逆一案牽出朱渂之死的幕後真兇是她后,丁氏還真回娘家問了問這件事跟他們丁家可有關聯,她大哥是斷然否認了。
「嬸子,可據我所知,趙王全然否認了他絕不是主謀,而且這些事情他根本不知情,也就是說所有這些事情都是你表姐一個人搞出來的,你表姐也承認了。」謝涵再次試探道。
「這不可能,她再怎麼聰明能幹也只是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女子,怎麼可能弄出這麼大的動靜來?說起來她也是個可憐人,要不是她死心塌地喜歡上了趙王非要嫁給趙王,何至於走到這一步?不但枉送了她自己性命,還連累了這幾個孩子,當然了,也連累了你們兩個。」丁氏這次的搖頭可比方才堅定多了。
換句話說,她不確定徐氏是否通過丁家的關係找到那些制毒的人,但她確定徐氏只是一個從犯,肯定是受命於趙王。
謝涵雖不贊同對方的看法,倒是也回了對方一絲淺笑,並追問了一句,「你不恨我們?」
因為整個京城誰不清楚是朱泓帶人去抓的趙王和徐氏,且事發后,皇上也曾經多次在朝堂上誇讚朱泓大義滅親,正因為此,皇上才保留了朱泓的宗室玉蝶,甚至還保留了他的皇室襲爵身份,只給降了三級。
因此,沒道理丁氏不清楚這些,果真如此的話,她不是應該恨上朱泓嗎?怎麼反倒說是趙王和徐氏連累了朱泓?
畢竟如果不是朱泓的話,萬一趙王成了事,丁氏一家豈不是也可以跟著扶搖而上了?
「恨你們做什麼?我還不至於如此狹隘?雖說是親戚,可我們畢竟也二十多年沒見了,再則,她既然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來,說明她眼裡也沒有我們這些親戚。」
這話謝涵倒是聽懂了。
確實,真正的謀逆罪是會株連九族的,徐氏這麼做,眼裡根本沒有家人沒有親朋,也虧得是皇上聖明,沒有一竿子把徐氏這邊的親朋全部株連,只殺了徐家的成年男子,否則,丁氏的娘家肯定也得跟著遭罪。
可話雖如此,謝涵總覺得丁氏來向自己示好委實有點莫名其妙的,就算她和徐氏沒有多深的感情,就算她跟徐氏二十多年沒見,可親戚關係在這擺著,謝涵不可能不介意。
於是,謝涵主動把話題岔開了,問起蜀地的民風民俗,問起丁家如今是誰在蜀地鎮守,問起蜀地什麼地方的毒物最多,最後,謝涵也問起東南泉州那邊的海上商貿以及倭患擾民的事情。
因著丁氏家裡還有公婆孩子,今兒又是一個元宵節,謝涵眼看著時辰差不多便主動把話收住了。
和丁氏一起下了山,兩人進城之後便分開了,回到家裡,謝涵第一件事是問陳武回來沒。
要知道京城去代州快馬不過五六天的行程,可陳武都走了半個月還沒有回來,謝涵不由得有些擔心起來。
好在沒兩天,王平打發人給謝涵送了個好消息來,說是韃靼的可汗主動派人來求和了,意思是韃靼歸還代州和雲州,而大夏這邊也需把赤城和塔城還給他們,此外,韃靼還同意簽下五十年的停戰協議。
聽來人的意思,皇上很欣賞朱泓,說他是一員福將,不管是幽州還是海寧抑或是赤城還是塔城,都是他帶人攻打下來的,而這次去代州,儘管還沒有拿下代州,但卻逼的韃靼求和了,這功勞也不小。
謝涵聽了這話微微擰了擰眉,這話若是真從皇上嘴裡傳出來,對朱泓絕不是什麼好事,這不明擺著給朱泓樹敵嗎?誰願意在自己的地盤放一個外人來指手畫腳?誰願意把自己的地盤拱手讓給別人?
還有,這件事對謝涵個人來說也不是什麼好消息,因為她正等著過了正月天氣和暖些再走,可戰事結束了,豈不是意味著朱泓就快要回來了,他們兩個到時該怎麼自處?
仔細斟酌了一個晚上,次日一早,謝涵把高升李福找來了,她打算先回幽州鄉下去接謝瀾,同時還得把祖父的後半輩子安頓好了。
高升一聽回鄉下接謝瀾,便猜到謝涵準是想離開京城了,他倒是有心想給朱泓送一個信,可陳武至今還沒回,他都不知該找誰跑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