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洛玉京
清晨,洛玉京一身素服站在寒梅居門口有條不紊的指揮著指揮著工人搬運著一袋袋的糧食。
這是洛玉京每個月十五都要做的事情,事情是梁大人交代下來的,買糧的錢也全是梁大人的俸祿以及家私。
在洛玉京心裏梁大人是不折不扣的好人,正直無私、胸懷廣闊就如雨後的藍天一樣幹淨。她永遠記得初見時他明朗柔和的笑容還有那句“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在顧傾人國。”不管是話語或是眼神沒有半分輕浮與贖瀆,完全是單純的欣賞,讓洛玉京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是個人而不隻是男人們的玩物。從此以後梁棟就成了她洛玉京的天,就算無名無份洛玉京依然願意為他做任何事。
可是卻有人在懷疑梁大人,朝廷一直以各種理由在查他,探子來了一個又一個,連住所都被人翻過,對此梁大人卻沒有任何怨言隻是無奈感歎道“子期死,伯牙絕旋,以無知音者”洛玉京好想對梁大人說“我便是你的知音”可是終究未曾開口,隻因她自知身份卑微從未想過成為能站在他身邊的人,即使梁棟的原配夫人去世多年也未曾奢望過,她隻求能時不時的看看那片讓她魂牽夢繞的藍天。洛玉京想不明白為什麽那麽好的人會被朝廷懷疑,皇帝還真是昏庸啊!
“洛館主,早安。”一低沉的聲音打斷了洛玉京的思緒。
抬起頭就看到一個打扮素雅的女子立在身前。司馬琴兒,這個新來的藝妓,獲罪的皇室宗親之女,舉止優雅、談吐大方、通詩文曉音律,剛來不到一月就倍受文人雅士的追捧,可是洛玉京卻覺得這個司馬琴兒不簡單,沒有任何原因的懷疑隻是單純的女人的直覺。
“是琴兒姑娘啊,起的真早。”洛玉京向對麵的人微微點頭。
“館主這是要去哪裏?”柳易芩看著一袋袋的米被裝上車。
洛玉京微微一笑:“每月十五都要去城外靜安寺上香、施粥。”
“館主真是菩薩心腸啊!”柳易芩環顧四周由衷的佩服道。
”哪裏是我菩薩心腸?都是梁大人的意思,玉京也不過奉命行事罷了。”洛玉京頓一頓又道,“這些災民遇到梁大人也是幸運,若是我家人當年也遇到那麽個好官,我也不至於家破人亡流落風塵。”
“館主家鄉哪裏?”
洛玉京搖搖頭眼睛望向遠方回憶道:“不記得了,隻記得也是富饒之鄉,隻可惜遭了大水,後來又有了兵匪之禍。那時候雖然年紀小可是官兵來家裏搶東西的情形卻還記得。”
柳易芩微微皺眉,向洛玉京款款福了福抱歉道:“讓館主想起傷心事了,琴兒罪過。”
洛玉京搖了搖頭神情沒落完全沒有平時的盛氣淩人:“天不早了,我這就走了。早上天涼,姑娘身子贏弱還是早點回房吧。”
柳易芩站在門口微微躬身行禮相送,舉止不卑不亢。待洛玉京上車才轉身走回院子,邊走邊想著方才的對話富饒之鄉?大水?兵匪?抄家?洛姓?柳易芩突然想到了什麽心中已經有了計較,嘴角勾起露出一個別有深意的笑容。嗬嗬,縱然你並州官官相護堅硬如鐵桶,我柳易芩也要鑿出個洞來!
找柳易芩彈琴的客人一如繼往的多,席間大家談論最多的就是驛站裏的方公子病體沉重脈象怪異,水米不進,恐怕難以治愈。
項皘聽到後一晚上都默不作聲想著心事,直到熄燈就寢還在榻上不停的翻身,最後終於忍不住穿上衣服、戴上麵具翻出了窗戶。可是她卻不知道她剛翻了出去,柳易芩就睜開了眼睛,出神的望著那扇她翻出的窗戶。
一路飛奔輕車熟路的來到驛館,翻進了方延的房間。房間裏的方延昏睡著,臉色發青、眼眶發黑、嘴唇發白。看的項皘不禁心生愧疚,當時隻是腦他夜夜騷擾還叫她陪酒,可是到底沒有什麽冤仇,這藥量下的似乎有些重了。
項皘彈出一絲藥粉迷昏了一旁守夜的侍童,坐到床前輕輕拍了拍方延:“喂!路癡!起床了!”
“怎麽是你?我一定又做噩夢了。”方延虛弱的說完翻了個身打算繼續睡。
“噩夢?”項皘攥了下拳想揍他,可是又怕一下打死了,隻得忍了下來,“不是噩夢!喂!快起來吃藥!”
方延一臉迷惑得問:“什麽藥?”
項皘沒理他隻是拿了個杯子倒了半杯茶進去把解藥化開遞給他:“喝了病就好了。”
方延接過茶盅看著盅裏顏色漆黑、味道刺鼻得藥水,隻是皺了下眉頭便捏著鼻子一口喝幹。
“這麽幹脆?你就不怕我害你?”項皘抱著劍站在床邊歪頭看著他。
方延虛弱得笑了笑:“你要是想害我,剛直接一劍殺了我就是,何必多此一舉?”
項皘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那你好好休息,明日便能痊愈。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方延叫住項皘,“你還不願意摘下麵具麽?”
項皘一愣沒想到他這時候還在說這個,隨即搖搖頭:“沒必要,你我萍水相逢罷了。”說完翻出去窗去如來時一般無聲無息。
屋中,方延低頭重複著她剛才的話:“萍水相逢~~”
回到遙雪苑,項皘輕手輕腳摸回房,卻見柳易芩坐在床邊定睛看著她。
“阿皘,這麽晚了你去哪裏了?”柳易芩雖然語氣仍然淡淡的,可是仔細品味卻有一些別樣的味道。
項皘被她盯的一陣慌亂好像做錯了事一樣,結結巴巴的道:“沒……沒去哪兒!”
柳易芩張張嘴想說什麽可是終究沒說出口,隻是輕歎了一口氣,站起身丟下一句早點休息便自經回房間去了。
看著柳易芩有些沒落的背影,項皘隻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針刺了一下。甩甩頭,躺倒在床蒙上了頭。
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