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剪不斷,理還亂
方延見柳易芩低頭深沉也不打擾,獨自喝著茶。過了半晌,柳易芩才繼續道:“有件事在下很好奇,不知可否冒昧的問一下?”
方延自然點頭同意了,他早就作了決定今日對柳易芩知無不言。
“方兄和西楚皇室的關係?”柳易芩問。
方延眯了眯眼道:“這事在大燕貴族中也不是什麽秘密了。不錯,西楚太後是我的表姑母。”
柳易芩繼續問:“那麽西楚皇室是否已經聯合了藏英會和薑候爺了?”
這個問題方延無法回答,可是他也不想騙柳易芩,他隻好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然後放下茶顧左右而言他:“柳兄你們真的打算趟這混水?”
“國家為重,這名冊的重要,方兄比在下清楚。”雖然方延沒有明確的回答柳易芩的問題,可是從他的態度中柳易芩已經找到個答案,有時候沉默即是肯定,不是麽?
方延眯了眯眼繼續耐心勸道:“男子漢大丈夫活在世上自然要做一番事業,這我懂。隻是柳兄舍得她也一起冒險嗎?”
柳易芩自然懂得方延的‘她’指的是誰,他暗自歎了口氣若是真走的了他怎麽可能讓項皘遇到危險呢?可是如今這形勢,既然已經被迫陷入了這混亂之中,那麽隻有主動出擊謀求勝利了。他柳易芩從來都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
方延見柳易芩沉默不語,以為他利欲薰心,已經不顧及項皘安危了,臉色不禁有些陰沉,眼中也閃著寒光,冷冷的道:“就算柳兄放不下為國家效力的機會,那麽也要先送走皘兒啊。免得她受傷。”他咬著牙,把‘效力’兩個字咬得極重。
柳易芩當然從方延的話語裏聽到了不滿,可是他卻不知道該如何去解釋這件事,隻好沉默不語。
方延還要開口說些什麽,可是項皘卻從裏屋出來打斷了他的話。“不怪阿芩,是我不想走的。”她走到柳易芩身後,堅定的道。
“可是皘兒。”方延皺著眉頭道,“這裏真的很危險,你先離開好嗎?”
項皘對於方延的提議不知可否,她盯著方延的眼問:“方延,名冊是不是在你手裏?”
“不在。”方延毫不回避的她的目光,幹脆的回答。
“我不信!設陷阱抓我們的明明是藏英會的人。” 項皘大聲道。而且若不在他那裏,他為何三番四次勸自己走呢?
這一聲我不信瞬間刺痛了方延的心,他沒想到自己在項皘心裏的形象已經如此不堪了,他自嘲的笑了笑道:“若是我有名冊還會在這地方麽?”若是得到了那道名冊,自己恐怕早已逃離這讓人傷情的地方了。
項皘見方延難過得表情心中不忍,把頭低下不再看他。
柳易芩見狀接過話來:“那麽方兄的意思是名冊在柔然人手裏?”
“是的。”方延回答。
“我們怎麽相信你?”項皓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出來,冷然的道,“不如把你抓了拿去換名冊!”
方延聽到這話,本就因為項皘的質問而十分不好的心情全部轉為了怒火。他眯了眯眼冷冷的道:“嗬嗬,項大俠自然武功了得。隻是方某也並非庸手,若是逼狠了我,大不了咱們來個魚死網破!”
“好好好,那我就成全你!”項皓氣得臉瞬間黑了下來,口中連說了三個‘好’字,他沒想到方延會說出這麽囂張的話。拔出劍便要攻上前去,卻被柳易芩死死攔住。
柳易芩費力的攔著暴怒的項皓,苦勸道:“項兄莫要激動,我信的過方兄的人品,他說沒有就一定沒得!”
“讓開,今天我非要收拾收拾這小子!”項皓怒吼著,可無奈身體被柳易芩抱的緊緊的。
柳易芩自然不敢讓開,且不說名冊到底在不在藏英會,單說此時京兆城裏城外就不知道有多少藏英會的人,何況項皓蠱也未解,慕岐又目標不明,他們就算拿到了名冊也走不出京兆城。他一邊死命抱住氣得值喘粗氣得項皓,一邊對項皘使眼色,叫她送方延出門,他雖然不喜項皘和方延單獨接觸,可是事已至此也別無他法了。
項皘會意拉著同樣被氣得七竅生煙的方延離開了小院,方延雖然生氣,可是此刻被項皘拉住,他卻不敢掙紮唯恐,一個不小心傷了項皘。
項皘一直拉著方延走到客棧外麵才鬆手,低著頭半晌才道了聲保重。
方延一路被項皘拉著心中的火氣也小了不少,他很久沒和項皘單獨相處了,此刻隻覺得五味雜陳。聽到項皘那聲保重後,心中一陣恍惚,思忖了許久才道:“皘兒,我知道你..你討厭我。可是我方延說到做到,那天他若是負了你,我定會替你討會公道的。”
項皘聽方延說這話馬上搖了搖頭,堅定地道:“阿芩不會負我的!”
方延沒有同項皘爭執,他也希望項皘永遠不要被傷害,隻是這世上的事誰又說的準呢?柳易芩那男人並非池中物,希望他以後都能如現在這般珍惜這個傻傻的丫頭才好。方延深深地看了項皘一眼,蠕動了半天嘴巴半天才說:“你在京兆一切小心,遇事切莫逞強。”
項皘默默地聽著他的叮囑,點了點頭,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對方延是何種感情。隻是她卻清楚不管是什麽感情都不可能是愛情,因為她的一顆心已經被一個人塞的滿滿的了。
方延又留戀的看了看眼前的倩影,轉身毅然離開,他沒有回頭,因為他怕自己回了頭便更舍不得了。
天氣不知道何時已經入了秋。福客來客棧外麵的街道兩側種滿了不知名的樹木,樹葉時不時的便飄落下來,雖有勤快的活計不時地打掃,可是仍然落了一地。滿地金黃的樹葉仿佛給鋪著青石板的地麵上加了一層並不厚重但卻華麗的保護。這保護就像方延身上華麗的衣裝,那麽光鮮亮麗卻又是那麽脆弱。雖然他們都以為可以躲在這層華麗中不受傷害,可是他們卻也明白這層所謂的保護是有多麽的無力。
方延踏著落葉大步離開,腳下的‘沙沙’聲攪亂著他的心神。他雖麵無表情可是心卻不平靜,在中心他反複對著項皘的影子念著未能說出口的話:皘兒,我定會護你周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