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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心字成灰(中)

  項皘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反複的告訴自己這人不是柳易芩,隻是和她長得像而已。可是周圍人的議論卻打破了她最後一絲希望。


  “柳公子好英俊啊!”


  “是啊,難怪和西楚公主認識僅一個月,就讓公主傾心阿!”


  “哎哎!駙馬爺。好叫人羨慕啊!”


  “這柳公子真是才貌雙全阿!”


  項皘瞪著雙眼,死死的盯著白馬上的人,那熟悉的溫柔笑容此刻卻為別人而綻放。一個月麽?難怪柳易芩這一個月都沒有來找過她,原來他已經移情了。項皘心痛的連哭都忘記了,嘴巴張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在心中反複問著為什麽。為什麽柳易芩會變心,他對自己的承諾都不作數了麽?曾經自己是那麽堅定的相信他,麵對別人的質問和反對從未動搖過,可是為什麽?為什麽他就這麽拋棄自己娶了別人?為什麽他連一句交待都沒有就娶了別人?為什麽?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灼熱的目光,柳易芩回頭來同她四目相對,漆黑明亮的眼眸中卻滿是默然。項皘看著這雙既熟悉又陌生的眼眸,耳邊的喧鬧聲漸漸遠去,隻剩下柳易芩昔日的溫濃軟語以及那句‘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了。


  雪越下越大已經沒過了項皘的腳麵,手中的貂皮披風不知何時被她丟在了地上,身上的單衣已經被雪浸的濕透。對此項皘卻渾然未覺,就這麽呆立在雪中,雪花飄落在她的長長的睫毛上,轉而化作雪水順著臉頰流下來。她的身子早已經凍得麻木了,可是比身子更冷的卻是心。


  看著柳易芩對著車中人溫柔的笑容,項皘隻覺得整個天地都在隨著柳易芩的笑容旋轉了起來。她瞪著雙眼,毫無意識的跟著車隊走著,邊走邊有血從嘴角溢出來。


  她的古怪行為終於引起了衛兵的注意,他們見這女子身穿單衣,披頭散發的跟著車隊,唯恐她鬧出事來衝撞了公主和駙馬。幾個身穿紅色盔甲的士兵跑上前來,企圖把項皘推搡到一邊,隻可惜他們不是項皘的對手,項皘從小習武縱然現在有傷在身,仍然幾下便收拾了這些士兵。


  其他的士兵見同伴被欺負紛紛圍了過來,整個車隊也被迫停住了。項皘見柳易芩終於停了下來心中不禁一喜,加快腳步便想追趕上去,可卻被一群人攔住了去路,滿目火紅色的讓她不禁煩躁起來。她運氣輕工便想跳過紅色的人群,可是身子剛到空中便被人一掌打中胸口摔了下來。


  項皘摔到地上滑出了老遠,雪地中拖起了一條長長的痕跡。她坐起身來,手捂著胸口,劇烈的咳起來,血隨著她的咳嗽聲一起噴了出來。


  她的目光仍然鎖定在柳易芩身上,而此時的柳易芩卻看也不看她,低著頭同車中人說著話,看神情似乎是在安撫車中人。項皘艱難的爬起來,想走到柳易芩麵前問個究竟,問問他為何如此負自己,問問他往日的誓言是不是都已成空。


  可是一把雪亮的長劍卻擋住了她的去路,直到此時她才抬頭去打量打傷她的人。此人也是一身紅衣,可是卻比其它人華麗了許多,領口、袖口皆用金絲線繡著祥雲,連衣服上的盤扣也是純金製作的。一張有些稚嫩臉龐,雙眸有神,長的竟然和方延有幾分神似。項皘低頭看了看擋在身前的劍,又看了看不遠處的柳易芩,她竟然伸手握住了鋒利的劍刃,企圖推開長劍。


  持劍人顯然沒想到她會如此,大驚之下便想抽回長劍。可是他還未有動作,便覺得手腕一麻,長劍瞬間脫離了他的掌握。


  他不禁大怒,身份尊貴的他還從沒有受過這種氣,剛想發作,卻在看到奪劍人後火氣瞬間沒了,隻是滿臉不解的問道:“延表哥,你怎麽來了?”


  這突然趕來的人正是方延。三日前,他收到了柳易芩要娶自己的表姐西楚公主的消息後,便冒著傷勢複發的危險快馬加鞭連夜趕到了燕京。他也不知道自己來這裏能做什麽,他隻知道他很擔心項皘,這個傻傻的丫頭那麽相信柳易芩,如今發生這事,她一定會受不了打擊吧?


  沒想到他剛剛進城就,遠遠看到項皘被自己的表弟西楚皇子擊傷。一瞬間他的心疼的幾乎要窒息了,看著渾身是血雙目無神的項皘無助的倒在地上,而柳易芩卻無動於衷的站在不遠處,他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方延脫下披風把項皘裹得嚴嚴實實抱在懷中,然後狠狠的瞪了不遠的柳易芩一眼,才踏著雪快速離開。


  項皘呆呆的被方延抱在懷中,沒有掙紮,甚至連眼淚都沒有流一滴,可是她的雙眼卻依舊死死的盯著柳易芩,直到再也看不到為止。


  項府東南角的小院,院中種滿了紅色的梅花,此時正值梅花盛開的季節,大雪過後,朵朵紅梅在白雪的襯托下更顯嬌豔。一條曲折盤旋的回廊從梅林中穿過,回廊盡頭是一幢精致的小樓,小樓建築的小巧別致,一看便知是女子的閨房。


  與外麵的美景不同,樓內的人臉上卻滿是愁容。一個胡子雪白,臉色紅潤的老者,坐在一張雕花大床前,為床上的女子搭著脈。這老者便是聞名天下的名醫馮本初。


  這已經是馮本初這三十年來第三次下靈山了,第一次是因為項嬰重傷自己被請了下來,第二次是被床上這姓項的丫頭跪到心軟才下山救柳家小子的,而這一次卻是被旁邊的那個冷冰冰的姓方的小子跪到心煩才不得不來救項丫頭的。


  想到這裏馮本初不禁暗自苦笑,這項家人還真會折騰人,當初項嬰就害得他不得不下靈山,如今可到好項皘這丫頭竟然比她爹還能折騰,害得自己短短三年內二次因為她而下山。隻是這個原本活潑的丫頭到底遭到了什麽變故,為何會變成如今這幅模樣呢?馮本初皺著眉頭,歎了口氣。


  圍在項皘床邊的眾人見馮本初歎氣,心頓時揪了起來,項夫人謝之妍更是哭哭啼啼的哀求著馮本初。


  馮本初又歎了口氣,捋著雪白的胡須道:“項丫頭之前中的毒十分頑固,再加上她中毒後沒有馬上解毒反而數次強行運功,之後又之久居牢獄受了涼,這次還突然遭受打擊造成急火攻心。也多虧這丫頭習武多年身體底子好,若是換作別人恐怕早就不行了。”


  “這丫頭的病到也不難治。”馮本初頓了頓繼續道,“隻是她現如今一心求死,生誌全無。這心病卻沒法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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