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此情難訴(六)
項皘完全是被柳易芩的態度氣昏了頭脫口而出了這番話,他已經要另娶她人了還來管自己房中有誰做什麽?不過她這番話說完馬上就後悔了,自己這是在幹什麽?想讓他愧疚,然後博得同情?不行,必須解釋清楚,她項皘才不要他的同情呢!
柳易芩聽完項皘的話,眼中的憤怒轉為了愧疚。那日,項皘從傻傻的凝望到瘋狂的追趕,他都看得一清二楚,可是他卻不可以做出任何回應。他不可能再給她往日的溫柔了,但是他更不想讓她再多受傷害,一切漠然冷淡不過是為了讓自己不要再去想她罷了。
“我那天。”柳易芩沉默了半晌,終於開口道,“我那天去過湖邊找你,也在城裏找過你的。”
項皘不明白他為何沒頭沒腦的說了這麽一句,可是那天的事仍是她心中的刺,她常常想若是當時就那麽死了該多好。她側過頭躲閃著柳易芩的目光,說:“你不必在意那天的事,你緊張你未婚妻應該的。”
“我……那天是我不對,我不該不問青紅皂白就發脾氣。對不起,阿皘。”柳易芩斟酌了好久最終還是沒能把心裏的真話說出口,千言萬語最終隻能化作‘對不起’三個字。
對不起?嗬嗬,項皘暗自冷笑,這三個字如今和‘謝謝你’那三個字一樣的叫人感到疏離。再多的對不起不也改變不了你要娶別人為妻的事實了麽?
她站起身慢慢的走道窗邊背對著柳易芩,盡量放冷口氣道:“二哥叫錯了,我是三妹。”
柳易芩凝視著項皘的背影,眼中滿是愛戀和不舍,最終他還是沒把想說的說出來,因為不能說也不敢說。
他攥了攥拳站起身走到門口,然後遲疑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麽,又冷冷的道:“該說的我都說了,總之你最好和方延保持距離,莫要忘記他的身份。不要壞了我們的計劃。”說罷重重的關上門,逃也似的離開。他真的很怕,他怕自己再繼續呆下去自己會忍不住擁抱她、親吻她。
那聲重重的關門聲如同一個響亮的巴掌打在項皘心頭,她一直忍住的眼淚終於流了出來,淚眼模糊的看著遠去的柳易芩。她多想飛撲上去抱住他,告訴他自己真的離不開他,可是她生卻生忍住了這股衝動。她不想被柳易芩看輕,她已經失去了所有,不能連這最後的一點點自尊和驕傲都一起失去。
從這一天開始,柳易芩和項皘兩人之間的話越來越少了,他們不約而同的回避著彼此,除了必要的接觸幾乎不再有任何交集了。
轉眼又過了十天,柳易芩和玲瓏公主的大婚更近了。項皘每天數著日子,就像個死刑犯等待著刑行一樣。恐懼又無可奈何。
這天一大早,項皘就陪著玲瓏公主一起到西楚皇室禦用的織布場,挑選做嫁衣的布匹,這也是項皘要協助柳易芩的事之一。柳易芩在西楚不僅要找機會安排各處人手,還要熟悉打點上下官員交際應酬。這些事自然是不能讓玲瓏公主參與的,所以項皘要做得便是好好陪著玲瓏公主或者說看住她,當然由未婚夫的姊妹陪同新媳婦準備婚服本來也是大燕的風俗。
織布廠位於西楚國都襄陽城外三十裏處,高高的圍牆把整個織布廠圍的嚴嚴實實的,工人出入都需要接受嚴格的檢查。這裏雖名為織布廠,其實還養蠶和繅絲所以在織布廠的後麵是一大片茂盛的桑樹林。
玲瓏一下馬車就拉著項皘跑去養蠶的房間看蠶。說來也奇怪,女兒家多半都會怕蟲子,可是蠶卻例外,蠶蟲白白軟軟的,再加上它那憨憨的吃相,總會叫女孩們心生憐愛。
玲瓏托起一片葉子,然後用手指逗弄著上麵懶洋洋的蠶,蠶也不知怕人,扭動著肥胖的身子在玲瓏手指邊拱來拱去,惹得她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她本就愛笑,最近大婚臨近,馬上要嫁給心儀之人讓她心情越發好了,笑得便也更甜了。
項皘看著玲瓏那越發光彩照人的臉龐不禁心生羨慕,果然如人所說女子最美的時候便是出嫁之時了。反觀自己,因為心情鬱結再加上大病初愈,似乎是越來越難看了呢。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一天也能開心嫁給心愛之人呢?可是自己還會愛上其他人麽?
玲瓏看到項皘沉默不語,心下猜測她應該是乏了,這個妹妹身體嬌弱的叫她心疼呢。她心疼得拉著項皘的手,帶著她來到專供皇室休息的屋子。二人在屋中坐定,馬上便有宮女端上茶點。
玲瓏吃著茶點嘴巴還是不停,口中講的全是些自己小時候的趣事,說著說著不知道為什麽竟然說到柳易芩身上,玲瓏興致勃勃地追問項皘柳易芩小時候的事。這些問題問項皘心中一陣驚慌,她哪裏會知道柳易芩的事呢?她小時光顧著打柳易芩了,才沒空去打聽他的趣事呢!而且似乎自己和柳易芩在一起時候也沒說起過彼此童年的事,因為每次他們在一起話題總是很多。
柳易芩知識豐富、博覽群書總能說出點新鮮趣事來,而項皘從小便到處執行任務見聞也很廣,說起各地風俗不比柳易芩差。再加上柳易芩小時候被項皘打的都震驚朝野了,以至於很長一段時間官員們見到項嬰和柳卿書都會問,令公子(令愛)最近有沒有被人打(打別人)?這些項皘每每想起都會覺得十分尷尬,所以更不可能去主動問柳易芩。
項皘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隻能把頭埋的低低的,邊假裝喝茶邊哼哼呀呀的打算蒙混過去。可是玲瓏卻不打算放過她,整個人都貼在她身上搖晃著他的身體道:“好妹妹你就告訴我嘛。我給你買好吃的。”
”可是.……“項皘可是了良久也沒個下文。玲瓏見狀搖晃的更起勁了,就在她被玲瓏搖晃的頭暈眼花的時候,柳易芩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替她解了圍。
“玲瓏要知道這些事為何不直接問我?”他微笑著邁步進來,身上仍然是一襲白月長袍,飄逸、出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