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法院的人沒多久就過來了，鑒定之後確認了賠償金額，不便宜。
張春嚇破了膽，估計沒遇到過這種情況，急急忙忙的給顧奇峰打電話，卻一直正在通話中，全程佔線狀態。
顧曈在樓上跟他爸話家常，不給掛電話，樓下不一會兒就傳來吵鬧聲，片刻之後又消失了，顧曈掛了電話，走下樓，看到張春摟著自己兒子坐著，朗易則正優哉游哉的抽煙。
「如果實在沒錢的話，你找人幫我修好也行。」他就聽到朗易說了這麼一句話，然後兩人的視線就在空中撞上了。
張春還算聰明，這種事她理虧，朗易起訴了她也打不贏，而且這兒又是人家的地盤兒，想撒潑也不行，最後表示要給她點時間籌錢。朗易看著樓上的顧瞳，點點頭答應了。
她又牽著倆孩子離開了朗家，奶奶也走下來，要帶顧曈一起回去。
顧曈不依：「她在我就不回去，我爸說我可以在小易家裡住。」
奶奶走了之後，顧曈跑下樓看著坐在沙發上叼著煙的朗易，還沒來得及評價他這副流氓模樣，吳蠻衝過來就是一巴掌：「臭小子，誰讓你抽煙了！」
正吐煙圈的朗易給拍的猛地咳嗽起來，顧曈給他遞了杯水，聽他說：「這樣不挺能唬人的嗎？我是因為小哥哥……」
「以後咖啡跟煙都不能碰！」吳蠻又給了他一巴掌，朗易悶悶的按滅了剛吸了兩口的煙，湊過去問顧曈：「我吸煙的樣子帥不帥？」
顧曈中肯的評價：「挺裝的。」
「法院的人都給我唬住了，我還給他們發了煙，他們都說我有我爸如今的風範。」
朗易有點兒小得意，吳蠻沒好氣的道：「就你這熊樣，不是看在你爸的面子人家來都不來！」
「不管怎麼樣，嚇唬住她就好，我估計她會跟你爸要錢，這個……」
「沒事兒，我媽今晚回來。」
「那就好辦了。」朗易知道文悅可不是容易被拿捏的，他拉了顧曈一把：「我們先上樓玩兒去。」
顧曈下意識看了眼吳蠻，後者已經在收拾桌子了，地上散落著好多零食還有包裝袋，讓她大皺其眉。
朗易回頭看了一眼，「媽，要我們幫忙收拾嗎？」
「做個行動派，臭小子。」吳蠻白了他一眼。
朗易便扯著顧瞳跑上了樓，關上門把人朝上頭一按，他颳了一下小哥哥的鼻子：「怎麼樣？沒給她含糊的機會。」
「嗯……」
朗易又湊近了點兒：「要不要獎勵我一下？」
顧曈小聲說：「好臭，都是煙味兒。」
「這是男人味兒，你不懂。」朗易按著他親了一下，道：「說句老實話，我抽煙是不是特別帥？」
「就覺得特別裝。」顧曈眨巴眨巴眼睛：「其他沒感覺了。」
朗易皺眉，似乎不肯接受顧曈的這個看法。顧曈撲哧一笑，推著他到了床上，然後撲上去，輕輕咬了一下他的嘴唇：「小易做什麼都帥的。」
「怪不得……」朗易愉悅的挑起了嘴角，看來他裝逼還算成功。
顧曈睫毛抖了一下，把臉貼到他脖子里，小聲道：「你媽媽知道我們的事了……」
「這麼快？」朗易沒怎麼驚訝，倒是坐起來摟住了他，問道：「難為你了嗎？」
「沒……她還說要幫我們保守秘密。」顧曈覺得很奇怪，吳蠻一點沒有知道自己孩子是同性戀的家長該有的反應，她甚至沒有暴怒，就那樣接受了。
朗易親吻了一下他的額頭，又低頭跟他抵著額問：「那你怎麼還愁眉苦臉的？」
「我不理解……」
「不用理解。」朗易輕聲道：「我會找時間跟我爸談的。」
「什麼時候？」
「看情況吧，我媽都能發現，估計我爸也不遠了。」他倆到底是在朗家父母的眼皮子底下，跟文悅和顧奇峰不一樣，恨不得一年都回不來一趟見不著孩子的。
顧曈知道朗乾的脾氣，看上去好像挺和藹，但是對朗易卻尤為看重，他要是知道自己一心培養的孩子走上了這條路，不知道會怎樣大發雷霆。
他抱緊了朗易的腰，憂愁起了兩人的未來：「要是你爸趕你走怎麼辦？」
「當然是帶你一起走。」
「你爸要是非要讓我們分開……」
「現在網路那麼發達，我在哪兒都能聯繫到你。」
朗易按了按他皺起來的小臉兒：「別瞎想了，你媽什麼時候回來？」
「今天晚上，她這次回來是因為接一個在b市的代言，會在家裡呆兩天。」
顧曈回答完了，又抓起剛才的問題：「異地戀，能好嗎？」
朗易的手輕輕撥了一下他的下唇，道：「信我嗎？」
顧曈說：「不信。」
「……」朗易默了下，有些泄氣：「為什麼不信我？」
「你成績好，家世好，長得也不錯，肯定好多人都喜歡你，你怎麼會甘心守著我一個……就算一天兩天不變心，肯定後面也要變得。」顧曈小聲分析，臉又苦了起來，跟深宮怨婦似的。
朗易覺得他那句「長得也不錯」應該改成「長得也好」，不過現在顯然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你怎麼就這麼篤定我會變心？」
「因為你帥，還有錢。」
朗易覺得自己應該高興，然而他十分鬱悶：「你怎麼能憑這個定我的罪？」
「就憑這個就能。」顧曈煞有其事的說：「反正你要是不喜歡我，我肯定也不喜歡你，然後我就重新找一個……嗯，找一個比你還帥的。」
朗易氣笑了：「你憑什麼就能找到比我還帥的？」
「我長得好看啊。」顧曈理直氣壯的說：「我這麼好看，肯定也有好多人追的。」
朗易沒好氣：「那怎麼不說你先變心呢？」
顧曈看了他一會兒，喃喃道：「你說的好像有點兒道理……」
朗易：「……」
他磨了磨牙，一把托起顧曈的腦袋吻了上去，霸道的掠取姿態讓顧曈心砰砰直跳，他推了兩下，給朗易抓住手狠狠的親，舌頭都給吸得發麻才被放開，顧曈喘著氣說：「我不會先變心的，要變心肯定是你。」
「沒親夠是吧？」朗易不顧他的阻止去捏他的臉：「讓你嘰歪，還不信我。」
顧曈的臉跟小包子一樣，揉著特舒服，變了好幾個形狀，他扒著朗易的手，含糊不清的說：「砰成么哼儂哇……」
「還憑什麼信我。」朗易氣死了，惡狠狠的說：「誰先變心誰是小狗！」
顧曈傻了，然後又突然想到了什麼，用力推他，推了半天給推開，他臉給揉的紅一塊白一塊的，跑寫字檯前拿起了紙筆，寫了幾個字又拿過來：「簽字，按手印兒。」
紙上寫著：朗易喜歡顧曈，顧曈喜歡朗易，誰先變心下輩子就做誰的小狗。
朗易撇嘴：「幼稚。」
但他還是大咧咧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沒印泥，就拿紅筆擱拇指上畫了一大坨，用力一按，挑眉：「好了，該你了。」
「不是幼稚嗎？」顧曈故意道：「那我不寫了，我用行動證明。」
他要把紙收起來，給朗易一把抱到腿上：「休想，給我寫。」
顧曈哼一聲，把紙按到朗易胸口，拍一下他：「挺直。」
他一筆一劃認認真真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按照朗易的方式在紙上按了個手印兒。
「不能夠啊，咱們得一人一份兒，去，再拿張紙過來。」
顧曈不樂意，他把紙折了收起來，仰著腦袋說：「憑什麼我去啊？反正這張是我的了。」
朗易把他從腿上抱開，下床去寫了個一模一樣的，回來讓顧曈簽字。完了道：「你要那份啊？還是我寫的？」
顧曈想了想，跟他交換了過來，問他：「你放哪兒。」
「你管我放哪兒。」朗易瞥他一眼：「出去，我要藏起來。」
顧曈噘嘴，朗易嘴角忍不住上揚，湊上去跟他吻在了一起，低聲道：「你不樂意也成，反正你不能時刻監督我。」
「那我也不跟你說我放哪兒。」
「誰管你放哪兒。」朗易才不在乎，他隨手夾到了一邊兒的書本里，回過身來又把顧曈給摟著：「那你這會相信我不會變心了？」
「不信啊。」
「……」
顧曈偷偷彎了彎唇，低頭把紙裝進口袋裡，道：「時間才能證明一切。」
「那就讓時間證明一切。」朗易按著他又親了一下，再分開時，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笑意。
也許十年之後兩個人就會互相吐槽今日的幼稚，但在這一刻，卻都覺得那張紙有張神奇的魔力，水筆墨的紅色手印，就像是結婚證似的，被兩人珍藏在了各自的百寶箱里。
晚上的時候文悅回來了，回來的第一件事是到朗易家裡找顧曈。
顧曈站在二樓跟她對視，被她揮手叫下去，手在身後背著，文悅注意到，一把抓過來，聽朗易說清楚的前因後果，她的臉色一下子布滿陰沉沉的烏雲。
吳蠻道：「你先別衝動。」
顧曈有些擔心，文悅摸了摸他的腦袋，柔聲道：「在小易家呆著。」
她轉身走出去，對隨身的助理道：「今兒這事兒你給我看清楚，該怎麼樣怎麼樣，不行我就給她捅出去，真當我們家是提款機呢！這麼多年我早就忍夠了！跟奇峰的經紀人打電話，轉告他，這事兒他要敢管，那就離婚！」
顧曈被朗易拉到了房間，吳蠻也知道清官難斷家務事兒，不好參與進去，只好也呆在房裡不出來。
文悅自然是咽不下這口氣的，還膽敢把她寶貝兒子氣哭，簡直無法無天了！
顧曈趴在朗易窗戶口兒看著自己家，突然轉頭看朗易：「咱們偷偷去看看吧？」
「怎麼？怕你媽吃虧？」
「我怕……我媽把事兒給做絕了。」文悅那性格哪裡像是能吃虧的人，顧曈對這點兒倒是堅信不疑的。
朗易瞭然，他擔心文悅不顧爺爺奶奶的感受。
朗易給顧曈披上了厚外套，拉著他的手走下去，看到吳蠻正坐在客廳吃瓜子，「你們倆孩子別亂說話，都是大人的事兒，你媽自己知道怎麼處理。」
兩個人一起剛到顧家家門兒前，就聽到裡面傳來一聲哭喊，「這事兒就是孩子的錯，我們拿不出這麼多錢，難不成你還看著孩子給告上法庭？」
朗易聽了一耳朵，頓時嘖了一聲，跟顧曈對視一眼，發現他果然氣呼呼的，他拍了拍顧曈的手，兩個人溜到了窗戶下邊兒，偷偷朝裡頭看。
朗易小聲說:「她兒子滿十八了？」
「怎麼可能。」顧曈說:「我爸才是長子，明明比我小五歲呢。」
「十一了啊……也該懂事兒了。」
顧曈吐槽他:「你十一踢球還踢壞人家玻璃呢。」
文悅八風不動的坐在那裡，屋裡沒爺爺奶奶的身影，估計上樓去了，她淡淡道:「我知道你們手頭緊，但是孩子碰壞的這個飛機，有價無市，現在人家要給修好，我也幫不了你。你也沒必要嚇我，你們誰坐牢，都跟我沒關係，自己教的兒子，自己就得承擔起責任。」
朗易聽了覺得有道理，還跟顧曈爭:「我那又不是故意的，再說我也沒不賠啊。」
「你那才多少錢啊？」顧曈哼了一聲。
朗易說:「你這語氣是不是覺得我錢要多了啊？」
「才沒呢。」顧曈握著拳頭說:「我覺得要一億都不算貴！」
「為什麼啊？」
「那是我們的定情信物啊。」顧曈紅著眼圈兒看了他一眼。
朗易倒沒想過這一層，這麼一想，終於明白小哥哥為啥哭了，他拉過小哥哥的手，忍不住親了一口，倆孩子轉過身坐在窗戶底下，朗易伸手抱住了他:「小哥哥，你好可愛啊。」
顧曈看他一眼，悶悶道:「那以後，我們傳紙條兒，用什麼啊？」
朗易心裡頭甜滋滋的，摟著他刮一下鼻頭:「我還有別的飛機呢，不擔心啊。」
「那不一樣，意義不一樣。」
「都一樣的，我也能飛到你窗戶口兒。」
顧曈氣鼓鼓的瞪他，朗易忍不住又親他:「那聽你的，你說修咱們就修。」
顧曈高興了，蹭一下他的臉，軟軟說，「不聽了，出去玩兒去。」
他本來擔心文悅會刺激到爺爺奶奶，現在知道文悅也考慮了這一點，就放心許多了，難得朗易能出門兒，他想出去浪。
倆人手拉著手弓著腰離開了院子，又小心翼翼的把門兒給關上，朗易拉著顧曈在路燈下跑了起來，幽綠色的灌木被昏黃的路燈照的看不出本來顏色，倆人小跑著到了別墅區的小公園。
顧曈道:「來這兒幹嘛啊？」
「滑滑梯，坐不坐？」
「不坐。」顧曈笑著說:「這都小孩兒玩的，我才不玩兒。」
兩人的目光共同鎖定了鞦韆，這小公園就兩個位子，每天都圍著好多小孩子等著，這會兒總算沒什麼人了，顧曈先搶了個坐上去，道:「那邊兒那個一直吱哇亂響，你坐的時候小心摔著。」
「我不坐，我推你。」朗易從後頭推著他，顧曈笑出聲，道:「你用力點兒啊。」
「不成，摔著你了怎麼辦。」
顧曈悠悠的盪著，目光落到一邊兒的滑滑梯上，道:「我又想起來你以前從滑梯上滾下來的蠢樣了，跟今天一模一樣。」
朗易不推他了，走到前面來固定住晃動的鞦韆:「什麼意思？誰蠢了？」
「咖啡加香煙，讓你裝，挨打了吧。」顧曈笑嘻嘻的:「那兩巴掌不好受吧？」
朗易不悅:「能不提巴掌嗎？」
顧曈扶在鞦韆上的手颳了一下朗易的鼻子，天黑看不清他微紅的臉，「其實在我心裡，小易挨打也是帥的。」
「這可並不讓人開心……」
「那什麼能讓你開心？」
「親你。」朗易的臉湊過來，又碰了一下他的嘴唇，分開時望著小哥哥微微揚起的嘴角，突然從口袋裡掏出了香煙:「要不要試試？」
顧曈吃驚的踢了他一下:「幹嘛呀你，你爸不讓你抽！」
「挺好玩兒的，給你抽一根兒試試。」朗易點了一顆，「張嘴含住，乖啊寶貝，就抽一口。」
「不抽，給我媽聞到味兒又打你。」
朗易沒好氣:「幹嘛又打我啊，憑什麼。」
「你壞啊。」顧曈哼了一聲，見朗易捏著煙不敢往嘴裡送，還一臉鬱悶，於是偷偷笑了下:「那，你再叫我聲……那個，我就陪你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