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少女情
帶著塵土的臉頰,夾雜著汗漬。雖然有一雙無邪透亮的眼睛,但是她濃厚的鄉土氣息依然無法被掩蓋。如同村姑一般打扮的少女,小心翼翼地,將自己採摘完野果滿是泥土的右手伸向了背對她坐著的男子。
其實,她注意他很久了,從男子站在巨石上就已經開始注意,一直注意到了現在。
本來以為那男子是跟數裡外從部隊來訓練的軍人一樣,待上片刻就會離開這片原始的大山。但沒有想到,那男子竟然像是迷路了一般,在大山之中徘徊了一天。而她,這個為了解決明天食物來到深山的貧家少女,也就這麼不知不覺地跟著他,跟了一天。
直到現在,在與他距離如此之近的地方,她才能細細的觀察他的身材,他的衣服,他的一切。
那男子的衣服,是多麼的新奇與艷麗。漂亮的深藍色,就如同只在老舊雜誌上看過的大海一樣,反射著淡藍色光芒。雖然上面有著不和諧的黑色泥土,還有樹枝刮擦留下的痕迹,但是仍舊讓她好奇與滿心嚮往。
男子的手,男子的頭髮,都是那麼的與眾不同。白皙嬌嫩的皮膚,就像是從未做過體力活一樣。黑色柔順的半長頭髮,比自己的頭髮,還要更加令人傾心。
而之前在無意中看見的男子面容,是如此英俊。就算是讓她與自己村中最英武的漢子相比,男子也能勝上幾籌。甚至可以這麼說,只有隔壁出門打工過的二叔帶回來的雜誌上,才能找到跟男子差不多英俊的少年。
本來她就打算這麼看著他,這麼跟著他,不發出一點聲音,悄悄享受自己心中奇怪的愉悅感。
說起來,那種奇怪的愉悅感很特別。那是一種突然之間湧現出來,比蜜糖更加甜蜜,但是又帶著一些酸楚的愉悅。每當她看著那男子的身影時,心臟就會撲通撲通的跳動起來,脹脹甜甜的,很舒服。但是一想到這個男子不是村子中的人,她就會湧現出一種失落,而那種失落卻又不是一般的失落,準確來說是一種心臟一酸,猛然收緊的感覺。每當這個時候,她的眼睛總會下意識的離開那男子,像是在躲避令她不安的未來一樣。
除了享受心中起怪的愉悅感外,她還會幻想一下自己能在明天,後天,甚至大後天,巧遇到這個非比尋常的男子。
如果不是看到那男子是如此的飢餓,那麼無論如何,她是不會去接近他的。
因為,他是如此的特別,特別到令她自卑。但,她鑰匙仔細琢磨一下那種自卑,她其實會很容易發現。那不是自卑,而是一種「畏懼」。一種「想要觸碰,卻又收回手」的「畏懼」。
當然,現在正將手伸向男子的她,也還在「畏懼」著。所以,她很快注意到了右手上的泥巴。
將右手,用力在自己打著補丁的衣服上擦了擦。
已經乾燥的泥土,在她本來就不幹凈的衣服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即使如此,右手上仍然沒有乾淨上多少,反而因為擦拭,而變得更加骯髒。就像是抓過香灰一樣,全是淡淡的灰色塵埃。
輕輕咬了咬嘴唇。
有些乾燥但卻恰到好處飽滿的粉唇上,印下了淡淡的牙印。心臟不停的狂跳著,光是想著去靠近他,便能感受到心臟撞擊胸膛的力度。
緩緩伸出手,一點一點向著男子不健碩,但是卻寬闊的背部靠近。
一片空白,所有的一切都靜止在了原地。腦海中只有強烈的心跳聲,因為血液湧入而產生的嗡嗡聲,還有。。對指尖觸碰到他之後的幻想。
他是不是會像兔子一樣嚇一跳?他是不是會回過頭?他是不是會善意的與自己搭話?他是不是會將自己的手拍開?他是不是會像自己一樣心跳加速?還有。。自己是不是會。。很快樂?
蜻蜓點水,淡淡的漣漪在池間散開。
男子如同大海般深藍的襯衫,有著不同於粗布的手感,細緻緊膩。指尖觸碰上的一瞬間,就彷彿觸摸在了舒適的絨毛上,那是只有出生羊羔剃下的毛,才能達到的柔軟。
比手指溫度更高一絲的體溫,從那層細膩的衣服上傳遞而來,羞紅著臉的少女能明白,那是他的溫度。
其實,她突然發現,觸碰到他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快樂。本來以為會有電光火石般的觸電感覺,亦或是會有融化自己的溫暖,更或者是會有心臟停滯的空白,結果什麼都沒有。只是普普通通,比觸碰別人就多了那麼一點快樂而已。
但是,心中卻更多湧現出了一種希望能擁抱、依靠、撫摸,或者說。。能夠更多觸碰他的想法。
「啊」
如同銀鈴般清脆的聲音,從她的口中發出。明明她幻想過觸碰之後的無數場景,但沒有想到,居然是自己忍不住發出了聲音。
「那個。。那個。。」
結結巴巴,磕磕碰碰,如同走在陌生的小道上,崎嶇不平地前行著。一種無法抑制的顫抖從身體深處從下至上的傳來,無法明白自己究竟是為什麼會如此的激動,明明還是能夠思考,明明還是能清晰的看著他,將他的每一個細節都刻在腦海之中,但是身體卻不受控制的微微發抖著。
「我。。你。。我。。你。。」
也許是因為心臟跳得太快了吧?
也許是因為作出了自己從不敢想象的選擇吧?
也許是因為他很特別吧?
也許是因為。。也許是因為。。一見鍾情?
無法壓抑的激動,無法控制的情感,將所有的理智都抹除不見。
明明從未見過,但是卻像是相識了許久。
明明從未有過,但是卻像是本能般的行為。
明明從未想過,但是卻像是充滿了五彩顏色的未來,在自己的腦海之中呈現。
悄悄地半蹲在他的身後。
將綁著花辮,掛著殘枝落葉的腦袋低下。
將左手拿著,自己花了一天才採摘到的野果舉起。
將緊張得緊閉的嘴唇微啟,吐出一聲小小的嬌弱話語。
對著回過頭,詫異的他說道:
「給。。給你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