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第一次接觸

  「咦！房東你是騙洒家的？！」


  鄭口毛一臉詫異的問出了這種弱智才會問的問題。


  「是啦！你們兩個問東問西的，回答了又解決不了什麼問題，跟你們說那麼多幹什麼？」


  方吳為坐在顛簸的座位上，忍受著身下不停抖動的汽車座椅說道。自己昨天夜裡所說的話，很明顯就是騙鄭口毛的，沒想到鄭口毛還較真到了現在。


  「呼。。」


  聽到方吳為的話語，鄭口毛反而如釋重負般的長舒一口氣，然後一臉輕鬆地說道：


  「房東你之前說的話真是嚇到洒家了，這下洒家終於可以認真的去害怕戰鬥了。。」


  「如果可以的話，我反倒不希望你認真的去害怕戰鬥。。」


  方吳為滿臉黑線的向窗戶外看去。


  窗戶上還鑲嵌著之前因為爆炸而濺射出的石塊，尖銳的石塊就像是絞刑架上的吊繩，讓人不寒而慄。如果這塊石頭就這麼射進來，如果玻璃沒有那麼厚，那麼估計車中已經滿是鮮血了。而方吳為自己，也估計已經走到奈何橋邊，快要喝下孟婆湯了吧？


  「咚咚咚。。」


  混雜著汽車發動機的聲音，方吳為也能聽得見自己心臟因為後怕而產生的跳動聲。嘴唇的皮膚，也不知道是因為缺水還是恐懼，而變得略微的乾癟，失去了水分。


  「快到了。。」


  在方吳為思考的時候，王強忽然回過頭小聲示意道。


  「。。。。」


  方吳為沉默的看著車前窗，雙眼中透露著對未知的迷茫。在方吳為耳中，王強的話絕對不是在盡什麼導遊介紹的責任，只不過是再一次提醒了方吳為，做好面對死亡的死亡準備。


  「咯吱。。」


  汽車剎車所發出的刺耳噪音，讓車上的人，神經再一次繃緊。也許是之前的幾次爆炸，將車子損壞了許多，所以車子才會在剎車時發出如此令人難以忍受的噪音。


  眼前的是一間明顯改造過的商鋪，在這種昏暗的視線下，在這種緊張的氣氛下，方吳為也根本意識不到這究竟是遊樂園中的哪一處商店。


  隨著捲簾門輕輕拉起一個人可以鑽入的縫隙，方吳為一行人也跟著三位特種兵，鑽進了第一個集合點。


  「啪。」


  走在最前面的王強，輕輕打開了房中的日光燈。


  在其餘地方都被切斷了的電力，此刻卻在這裡重新回到了房間之中。也許是因為這裡是集合點的原因，所以特地安裝了備用電機。


  「供電持續不了多久，快點把裝備整理好，然後我們就去下一個集合點。」


  王強對方吳為小聲說道，然後徑直走向房間中的一處角落，拿起一台電話，與指揮部交流。


  在普通的戰場上，對待通信干擾主要採用兩種無線電通信干擾方式。一種是瞄準式干擾，一種是阻塞式干擾。


  前者瞄準式干擾，只干擾特定頻段的無線電訊息，能達到讓敵方部隊通訊受限的效果，但是當更改信息頻段或者使用頻段通訊時，效果便沒有那麼明顯。


  而後者阻塞式干擾，就是這一次傭兵團使用的通訊干擾方式。這種方式更像是殺敵一千自損一千，敵我雙方都無法使用無線傳輸，完完全全放棄了現代化戰爭的能力，只憑藉原始方式作戰。


  雖然第二種方式聽起來損人不利己，但是在面對科技統治力更強大的敵人時，用這種方法將敵人拉至與自己同一水平線上作戰，對於科技弱勢方，或者戰場主動性差的一方更是有利。


  而在無線通信干擾之後，也只有物理通信方式能夠勉強傳遞信息。畢竟有線通訊的方式雖然有諸多不便，但是在線路改造后，擁有較強的抗干擾能力。所以王強才能用特殊的有線電話，與指揮部進行溝通。


  「嗯，知道了。。」方吳為點點頭。


  一瞬間亮起燈光時眼睛的不適，也隨著時間恢復過來。方吳為這時候才能慢慢地觀察起周圍的環境。


  從房間改造后的痕迹看來，這本來應該是充滿了卡通味道的主題商店。也許早晨還有孩童在父母的陪伴下，愉快的在裡面購買自己所喜愛的玩具。但是到了將要黎明的此時此刻，裡面也完全被沙袋和一箱箱的軍綠色木箱給鋪滿，只剩下了冰冷的肅殺味道。


  「方先生！」


  在方吳為還在懵圈狀態時，王強忽然喊道。


  「？」


  疑惑地看向王強，只見王強已經打開了一個木箱，裡面是整齊擺放著的一套套作戰用武器。他的手指著木箱中的武器，對方吳為繼續說道：

  「你們快點挑一下趁手的武器，帶在身上，等結束以後再還回來。」


  方吳為楞了一下，還沒有反應過來什麼叫做趁手的武器，王強又指著方吳為左邊不遠處的一個木箱說到：

  「還有，方先生你把那個木箱打開。裡面有一整套裝備，防彈衣頭盔什麼的，你們分一下，馬上就走了。」


  「哦！」


  方吳為聽到防彈衣什麼的也才反應了過來，畢竟和保命有關的東西總比殺人的東西容易讓人接受。


  「說起來。。王強，你不會是叫我們拿著武器去打仗吧？」


  方吳為滿臉黑線的看著木箱中的保命裝備，一件又一件的拿出來分給房客們。想到剛才王強說的話，方吳為又是一陣不安。


  「正常來講是不會。」


  小七和王強早已經打開了一扇倉庫的大門，倉庫的門中還有一輛嶄新的裝甲車，站在車邊說道。這種緊急場面，王強他們在部隊中已經訓練了無數遍，他們特種兵本來就已經是穿戴整齊的狀態，現在也不過是增加一點適應這個戰場的裝備。


  「但是方先生，保不住會遇到什麼事情，所以你們還是拿著武器比較好。畢竟戰場上武器就是親人嘛！你們說不定能感受到出生時父母的關懷不是？哈哈！」


  小七打開軍綠色光澤的裝甲車車門，鑽了進去笑著說道。


  【只會感到快要回爐重造的關懷吧。。】


  方吳為臉一黑，差點就對小七這種戰場講冷笑話的行為，再一次發泄出心中的不滿。不過想了想，方吳為還是忍了下來，仔細幫吳萌穿戴起防彈衣和防彈頭盔。


  這種成人用的裝備，穿在吳萌身上的時候顯得不倫不類，光是防彈背心就已經粘不緊了。而那個適配成年男性的頭盔，甚至把吳萌的小臉都快遮了一半，只能讓身前的方吳為看見吳萌的鼻子。


  「。。。。」


  尷尬的氣氛就這麼蔓延著，方吳為滿臉黑線。


  他已經能想象到吳萌被頭盔遮住的眼睛里，此刻會流露著什麼樣憤怒的眼神。不過也沒有辦法去在意了，畢竟命要緊不是？而且大號的頭盔衣服，應該保護的面積也比較大吧。。


  「太重了！這種衣服太重了！本少爺會走不動的！」


  就在方吳為正尷尬的時候，卻聽到身後和西洛雅一起穿戴裝備的上官傲麟，發出了抱怨的聲音。


  順著聲音回過頭看去。只見西洛雅已經穿好了防彈裝備，正一臉著急的幫上官傲鱗一件又一件的套著防彈衣。而上官傲麟的身上已經套上了三四件的防彈背心，就好像是身材變形的相撲選手一樣，身子已經腫得跟個球一樣了。


  【關心也不是這樣關心的吧。。這個已經不是上官傲麟的朋友，而是上官傲麟的老媽了吧。。】


  「。。。。」


  方吳為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裝作沒有看到回過頭來。反正那兩個人也是奇怪的不行，只要不要影響什麼到別人就好了，愛折騰就讓他們折騰去吧。


  回過頭的方吳為，卻見到吳萌的小手把自己不合腦袋的頭盔向上推了推，正露出眼睛，一臉不爽的看著自己。


  「原始人一號？你是想看本天才的笑話嗎？」


  「。。。。」


  看著吳萌雙眼流露出的怒火，方吳為又是一陣蛋疼，只得在心底默默流著淚，轉身走向鄭口毛，不敢再跟吳萌多談一句。


  鄭口毛這種在無限空間毫無作為，也能安全活下來的逃命大神，自然是已經把各式裝備穿戴整齊。


  甚至不能說是穿戴整齊，而是完完全全穿戴得比特種兵還要專業！讓站在他身旁矮了一個頭的方吳為，也恍然之間覺得鄭口毛已經不是那個懦弱的大漢，而是一個真正在戰場中摸爬滾打起來的超級士兵！


  「房東，等下你可不可以跟洒家走一塊？」


  如此魁梧的鄭口毛，此刻的聲音也像是無人能擋的蘭博一般，讓人感到心安。


  方吳為心中湧起一陣暖流，果然還是曾經一起面對過異形的鄭口毛，才是真正戰鬥中合作的夥伴啊！


  「沒。。」


  方吳為正一臉感動地想要表達自己心中的願意，但是那一臉兇相的鄭口毛卻馬上哭喪著臉又說道：

  「不然洒家會怕怕的。。」


  「。。。。」


  默默走向王強和小七，方吳為默默的打開車門，然後再默默的坐上車子，最後默默的關上車門，一臉平靜地看著車前面的三位特種兵，方吳為認真地說道：


  「走吧，我決定狗帶了！」


  不過呢，王強一行人自然是不會聽方吳為的話的。所以在其餘幾人微微磨蹭了一會兒坐上車之後，三個特種兵外加房東房客們五個人，就這麼開往了下一個集合點。


  再一次和鄭口毛、上官傲麟坐在一塊的方吳為，將頭微微向前傾斜，疑惑地向王強又問道：


  「說起來王強，為什麼我們要去不同的集合點？這樣在路上消耗了時間，不是更容易被發現嗎？」


  王強的雙眼左右觀察著，點點頭肯定了方吳為的話語：

  「是啊，這樣拖延時間肯定會被發現的。不過主要是也沒有辦法。。」


  「為什麼沒辦法？」


  方吳為皺了下眉頭又問道。


  「方先生。實際上現在我們是在執行後備計劃。本來的計劃應該盡量不停下，一路開往最後一個集合點，然後在最後一個集合點把他們一網打盡。」


  王強身旁的小七插嘴說道：

  「但是，對方把我們無線電的信號屏蔽了，沒有辦法與支援組聯繫。所以必須要儘可能保證安全的情況下，一步步進行溝通。不然等我們到了，結果後面的傭兵沒跟上，或者是中途更改計劃，我們卻沒接收到命令，錯過了救援時機，那就徹底結束了。


  還有像簡單的裝備補給等等問題，都通過集合點解決，那裡本來就是備用的地點，只不過我們運氣不好，抽中了下下籤而已。」


  小七回過頭看著方吳為，眼中滿是興奮，完全沒有抽中下下籤的失落感。方吳為看得出來，小七當上特種兵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他真的在享受戰爭。


  「那個。。就算是這樣。。我們就不能一路開到最終地點嗎？反正肯定會有友軍在那裡的吧？安全也算是第一要務了吧。。」


  方吳為滿頭冷汗的問道。要是真的如同小七所說，要一個一個的集合點逛過去，就算只是打個電話溝通一下什麼的，也是要耗費不少時間。與其這樣不如直接到那裡，反正傭兵團的人基本上也都來了，能抓得到就抓，抓不到也不會放跑幾個。。


  「方先生，首先我要跟你說一個不好的消息。。」


  王強嚴肅的說道：

  「最終集合點已經被攻佔了，我們現在要去第三個集合點。」


  「什麼？！」


  方吳為目瞪口呆的看著王強喊道。才不過十幾二十分鐘，最終集合點就被打爆了，那還計劃個毛線的集合點啊？這種最終集合點的地方，不應該是重兵把手的嗎？


  「嗯，你沒聽錯。要是更準確來說的話，是已經被轟炸成渣渣都不剩，而裡面的人接到警報的時候就已經撤退了。」


  王強就像說著什麼吃飯喝白開水一樣的事情，隨口說道。顯然計劃趕不上變化這種道理，他們是親身經歷了無數次。


  「。。。那怎麼辦？我們就真的在這邊到處晃嗎？」


  方吳為的心中越發不安，彷彿詢問就能解決此刻的問題一樣，向王強再一次問道。


  王強回過頭看了一眼方吳為，他眼中是準備戰鬥的堅強意志，還有一絲興奮。


  「方先生，當然不會了。我們現在的目標是，活著衝過第二個集合點！」


  方吳為心中一驚！難道馬上就要出現敵人了嗎？！難道那麼快，就要在槍林彈雨中拍米國大片了嗎？！


  可惜，並沒有。


  王強只不過是提前說了一下，讓大家心裡頭做好準備而已。所以在心驚肉跳了幾分鐘后，方吳為又慢慢平靜了一點。


  「那個王強。。你下次可不可以不要那麼激動。。」


  方吳為小心翼翼地說道，然後又問起一個自己一直很在意的問題。


  「如果說是為了將傭兵一網打盡，那為什麼我們不直接待在安全的地方？或者說，直接在確定那些傭兵團進入戰場的時候，直接一網打盡呢？」


  王強搖搖頭，顯然是不贊同方吳為的話語。而小七坐在王強的身旁，擔負起回答的任務。


  「方先生，首先第一個重兵進行定點保護的問題。光是我們單兵作戰，就有近十種打擊定點目標的方法，記住你們的身份，他們不是要活捉你們！而是要徹底消滅你們！」


  小七特意在消滅兩個字上加了重音，接著說道：


  「其次，在直接一舉消滅傭兵團的問題上，有一點請注意。戰爭，不是靠人數取勝。要想快速消滅一幫散布各處的敵人，除了花費大犧牲、大代價投入超出數倍的兵力以外，就只剩下大範圍打擊。我們這群誘餌，在大範圍打擊的情況下，有可能存活嗎？在數量與規模極大的混戰中，我們有可能安全脫身嗎？所以這一次，主要是精兵作戰，點對點作戰，流動作戰，而至於軍事中太深入的東西，方先生你們也沒有必要知道太多了。」


  小七的話音剛落，道路的左後方便傳來一陣陣劇烈的爆炸聲，連帶著槍械咆哮的聲音，將夜空的寧靜擾亂。


  「又怎麼了？」


  方吳為愣了一下，隨即又問道。


  只見王強和小七在聽到爆炸時，雙眼中的神色更加專註起來。


  「偽裝成傭兵團的友軍已經和敵人接觸了。方先生，你們準備好武器，等下保護好自己！」


  隨著王強的一句保護好自己，車子一瞬之間猛然一震，竟然硬生生地撞過了一圈障礙物，向前方衝去！


  伴隨著鼻子撞到前座的劇烈疼痛，方吳為詫異地看向前方。


  在裝甲車的探照大燈下，兩邊的建築物中伸出了一個個黝黑的槍管，散發著攝人的光澤，直直瞄準著自己一行人所乘坐的重型裝甲車！


  「趴下！突圍！」


  王強的聲音剛傳入腦海之中，如同雨點一般的子彈便已傾瀉在了車上。


  「噠噠噠！！」


  只有在暴雨中才能聽見的聲音，放大了無數倍，從車身上傳來，傳到方吳為的耳中！


  「咻！」


  夾雜著火光的飛行物體，直直地從高處朝著裝甲車射來！方吳為震驚地看著那如同煙火般絢麗的rpg，在空中劃過美麗的弧線！

  一切都如同慢下來了一般，任由火箭彈在自己的眼中，一點一點的繪出金黃色的軌跡，方吳為轉過身子向身後已經呆掉的吳萌和西洛雅撲去！


  「不要！！」


  「嘭！！」


  無法抗衡的力量，狠狠地在車門之上爆開！


  一開始就是必死之局的戰鬥，究竟該如何是好？那些小瞧了戰爭，沒有了敬畏心的人類，絕不可能站在戰場之上，看到黎明的曙光。


  而人生，亦是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