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爭分奪秒
馮少,也就是馮子高的額頭上開始細細密密冒出冷汗。
他喘著粗氣看著電視屏幕,又看看電視旁邊的端木,鼻孔像跑了幾百裏的馬匹一樣呼哧呼哧煽動,顯然是陷入了天人交戰之中。
要活著,就要出賣老頭子;可是想要保住老頭子,就得犧牲自己……
心裏早就有了答案,但到底還是不甘心。如果不選呢?這些人,這個眼鏡男真的敢殺了他麽?
他好歹也是一個人,不是一隻雞,不可能所殺就殺吧?
心底裏到底還存著一點點僥幸心理,畢竟這裏是華夏,而且是他家老頭子勢力範圍之內的江城。
也許……也許老頭子很快就能找到他,並把他救出去了呢?
這樣不就不用選了麽?老頭子依舊身居高位,他依舊可以做他的“馮衙內”,過自己想過的瀟灑快活的人生。
在心理的影響下,馮子高的眼神開始閃爍起來。
端木看到了,笑了笑。“你還有六分鍾的時間,這段時間足夠你回憶一下我剛才和你家老頭子的通話內容了,要不看看電視也行。你可以想象一下,如果你沒了,你家老頭和別的女人再生一個兒子的情景。那個孩子可以享受你現在所享受的一切……哦,不,因為失去了你。在補償心理的作用下,或許你家老頭會更加縱容、寵愛他。他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享受你曾經享受過、沒享受過的一切……”
在端木充滿引導性的話語裏,馮子高的腦海裏開始不受控製的描繪他所說的一切。
脖子和額頭上的青筋一根根鼓了起來,隨著心跳隱隱跳動。
“……在想想你。等那個孩子長大以後,你恐怕已經爛成一堆骨頭渣子了。別想著有人會來拜祭你,因為我根本不可能讓你的屍體被人發現。最大的可能……讓我想想。”端木點了點自己的下巴。“我比較喜歡大海,把你送到公海去怎麽樣?在你活著的時候,把你捆綁著放進水泥桶裏,往裏麵灌上高標號水泥,隻露出脖子,然後……”
“別說了!”馮子高抻著脖子暴喝一聲,因為驚懼和憤怒,眼珠子幾乎要脫眶而出。
“好吧!”端木聳聳肩,很配合地閉上嘴巴。但閉上嘴巴之前,還不忘說了句:“提醒你一下,你還有三分鍾的時間!”
接下來整個空間裏安靜下來,隻有電視機的聲音還在不停響起。
馮子高喘著粗氣,看著馮書記在眾人的掌聲中步履堅定地從台上走下來。
做為兒子,他太熟悉自家老頭子。馮書記的步伐如此堅定,那代表他心裏已經做了某種決定。這個決定,很是放棄他,放棄他這個唯一的兒子麽?
聯想到剛才馮書記的那番講話,老頭子分明已經知道把他綁走的人是誰。還敢這樣挑釁,這樣的激怒這些人,是怕他死得不夠快麽?
耳邊似乎回想起眼鏡男和老頭子的最後一通電話的通話內容——“子沒了可以再生,可要是仕途沒了,你的人生就毀了!……”
老頭子不會真的像眼鏡男說的那樣吧?為了保住自己的仕途,寧可犧牲他這個親生兒子?
換做是他,他大概也會做出和老頭子一樣的選擇。畢竟兒子再親,也不如握在手裏的權利親啊!
越想越是惶恐,越想越覺得絕望。
一直自稱著馮子高的一點點希望慢慢變得渺茫,身體裏一直繃著的那根弦也跟著變得鬆弛下來,最後整個人像一灘爛泥似得攤在椅子上。
“嘀嘀嘀……”手機的秒表響了起來。
眼鏡男端木挑了挑眉,對馮子高笑笑。“時間到!好了馮大少,你可以把你的選擇告訴我了!”
馮子高抬起眼皮看了看他。“我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訴你,你真的能放過我麽?”畢竟他認得這裏每一個人的臉,眼鏡男真的會遵守承諾放他自由麽?
“當然!我說話向來算數!”端木點點頭,給了他一個值得信賴的溫和微笑。隨即又補充了一句。“在現在這種情況下,馮少你除了選擇信任之外,似乎也沒有別的選擇餘地。畢竟連你的親生父親都放棄你了,不是麽?”
他的最後一句話,對於馮子高來說就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草。
他整個人頹然萎靡下去,連眼皮都耷拉下來。“你說得對,我除了相信你之外,也沒有別的選擇……那筆過來,我給你寫!”
端木打了個響指,站起身來。“聽到了沒,快筆墨伺候。……不過馮少,我最後提醒你一句,別想著跟我們耍花樣,我的手段你剛才也見識過了,到時候去探雷的可不是我或者我的兄弟……你猜猜我會派誰去?”
馮子高一下子睜大眼睛,不相信對方把他心裏的想法猜得一清二楚。
端木笑了笑。“如果我調查的沒錯的話,馮少你有一個很喜歡的姑娘對吧?巧的很呢,那個姑娘也是美院的,正好是你爸相好的那個副教授的得意門生……”
“不關她的事,你們不要弄她!”被綁來這麽久,馮子高第一次掙紮起來,帶著椅子在地上一陣東搖西晃,椅腳在水泥地上磕得“咚咚”亂響。
“當然不關她的事,我做人很公平的。隻要你配合,不論是你還是那個姑娘都會平安無事,否則嘛……刀疤臉是什麽下場你也看到了……不對,那還不是他最後的下場……到時候我會帶著你出海,讓你親眼看看是怎麽用活人釣魚的……釣的可是大鯊魚喲!很刺激的……”
“不要說了!”馮子高猛地一下閉上眼睛,再睜開的時候,眼神變得堅定起來。“那紙筆來,我給你們寫!”
端木點點頭,一直環伺在旁的彪形大漢把紙筆送到馮子高麵前,並把他身上的繩索鬆開。
沒有人擔心他會借機逃跑或者呼救,因為這個人的底限已經徹底被端木攻破了。
*
禮堂的會議一直持續才中午才結束,接下來是一個招待午宴。
馮伯華借口身體不適沒有參加,由錢秘書攙扶著上了車子。
車子剛剛啟動,原本萎靡不振的馮伯華一下子睜開眼睛,眼中精光閃爍。“馬上派人著手調查‘仕方’!”
就像雷雨揚說的那樣,他果然猜到幕後操縱這一切的人是誰了。
錢秘書的呼吸滯了一下,“仕方”盤踞江城甚至是華夏商圈那麽多年,根深葉茂,可不是隨便一個借口可以調查的。
咽了下口水,他小心翼翼問了句。“以,以什麽為借口?”
“稅務、賬麵、施工質量……隨便什麽借口不行?”馮伯華知道“仕方”這樣的龐然大物,必然有財物高手處理賬麵信息,根本不可能查出什麽蛛絲馬跡來,但合理避稅是每個企業的節流手段,隻要往裏麵動點手腳,就算不能傷筋動骨,也能牽扯住雷雨揚的精力,為自己爭取一點時間。
雷雨揚是衝著他來的,兒子馮子高隻是姓雷的小子牽製和要挾他的手段而已。以雷雨揚一向的行事風格來看,他準備的肯定不止這一手,馮伯華必須盡量為自己贏得時間。
“好!”錢秘書點頭答應,拿出手機想要打電話。
“你是豬啊?這樣的事情能打電話說麽?你親自去辦!”馮伯華氣得想提錢秘書一腳。想了想,又說道:“還有一件事,前幾天‘仕方’的‘富安居’工地出了狀況,工地負責人、工人和石壩子村的村民發生械鬥,這個也要查!”
錢秘書的眼角跳了跳。所謂的工地負責人、工人和村民械鬥,做為馮書記得力助手的他,可是一清二楚,連這個都要查?難道馮書記不怕把自己搭進去?
馮書記一瞪眼睛。“讓你去你就去!”
他需要的隻是時間!時間!從來不是事情的真相。
隻要趕在雷雨揚的前麵,等他打理好自己身邊是事情,能騰出手來的時候,還有雷雨揚蹦躂的機會麽?
馮伯華狠狠握了握拳頭。
是他小看雷雨揚了!以為他畢竟隻是個年輕人,就算心機再深也有限!
有生以來第一次低估對手,這才導致自己陷入了這種被動的境地啊!
馮伯華的眉頭皺成了“川”字型,想了想,又對錢秘書說:“待會兒你辦完我交代你的事情以後,再去找一找林振國,就說我晚上有事找他,讓他一定過來!”
錢秘書趕緊把這條信息記錄在本子上,肅著臉點頭。
*
車子從省城直接開回了江城,中途把錢秘書放下,而馮伯華則是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與此同時,馮伯華位於“錦江別怨”的一棟兩層小樓的門鈴被按響了。
老保姆出來開的門,警惕地看著門外兩個穿著物業工作服的年輕人。“你們找誰?”
“阿姨,是您早上打電話說水管漏水吧?我們是物業派來檢修的,這是我們的證件,您看看!”年輕人笑容可掬地把自己和同伴的證件遞了過去。
老保姆很謹慎,不僅認真看了證件,還仔細核對兩個人的外貌和照片,並打電話給物業聯係了一下,確定這兩位的確是物業派來的水電工,才開門放行。並不忘提醒。“漏水的是二樓洗浴間,你們就隻能去哪裏看看,別的地方可別亂走,主人家不高興,我也跟著落埋怨。”
“放心阿姨!您可以前程監督,我們不會亂走的!”兩個工人態度很好。
老保姆放下心來。
一路帶著兩個水電工人上了二樓洗浴間,就在他們彎腰檢查水管的時候,老保姆卻莫名感到一陣眩暈,覺得自己可能是血壓高的老毛病犯了,剛想伸手到口袋裏去摸藥瓶,下一秒鍾就失去了知覺。